第436章 这份爱太沉重了
离开议事殿，容时跟着温砚一起回御书房。
世界总算清净了，容时微微磕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二人心照不宣，容时没说谢谢，温砚也没追问听荷干了什么。
容时休息了一会，才缓缓站起身，“走吧！”
温砚不问，容时不说，就跟着他走。
路并不陌生，是慎刑司的方向。
“听说里面的环境很恶劣，你把她关在这啊？”
“不然呢？”容时反问道：“她差点害死了你，难不成朕还要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吗？”
温砚嘴角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她不会杀我的。”
容时却不这么觉得，“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把你伤成那样还塞在马车里，很难保证没有杀心。”
这件事情，温砚不想跟容时做太多的解释。
南疆女子被关在慎刑司最后面的牢房里，她隔壁就是封无轶。
封无轶看到容时进来，那双苍老的眸子里，不再有往日的光彩，和自由的向往。
封无轶以为容时是来见自己的，叹了口气，“十五年了，你终于来了。”
容时看了眼封无轶，并未回答。
当初他让人毒哑封无轶，临到头了，还是没有那么做，让幻影卫及时赶到，打翻了毒药。
“你们聊，朕在外面等你们。”
封无轶这才知道，容时并不是来看他。
一个皇帝的绝情，真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五年的囚禁，封无轶突然想放弃了。
活着……
也只不过是对彼此的互相折磨。
温砚知道封无轶这个人，他有点明白了容时为什么要把赵彤彤关在这里？
因为赵彤彤是南疆人，学蛊术的，中原人对巫蛊讳莫如深。
容时虽然憎恨封无轶，却也知道有封无轶在，不会让赵彤彤生出是非。
赵彤彤受够了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不吃不喝，身体虚弱，正昏睡着。
似乎感觉到有人盯着她看，缓慢的睁开眼睛，“你还没死啊？”
温砚蹲下来，凝视着赵彤彤质问道：“你是彤彤？你为何要冒充曼熙啊？”
赵曼熙和赵彤彤是双胞胎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温砚上次离开南疆已经是二十年前了，时间太久，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加上他只把赵曼熙当成朋友，了解得并不深入，才会没有认出那日来听雨轩找他的并不是赵曼熙，而是赵彤彤。
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赵彤彤偷袭了，当时他还以为是别人易容伪装的，才会在昏迷前给药童留了求救信。
“哼。”赵彤彤冷哼一声，并不愿跟温砚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彤彤说着最硬气的话，声音却带着几分哭腔。
温砚每次去南疆的时间都不长，几乎都是为了寻药。
只听赵曼熙提过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事实上，在此之前，温砚并没有见过赵彤彤。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冒充曼熙来杀我？”
这下轮到赵彤彤诧异了，跟温砚一样的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杀你了？”
她要杀温砚，昏迷那段时间就杀了，还会傻乎乎的等着别人来救他吗？
“也是，那你走吧！”
“来人，把锁打开。”
狱卒听见呼唤，请示过皇上后，拿着钥匙走了进来，把门打开，又退下了。
赵彤彤有点不敢相信，“你就这么放我走了？”
温砚摊了摊手，“反正门开着，你要是想多住几天，我也没有意见。”
温砚说完就出去了，恰在此时，一只老鼠从赵彤彤脚下爬过去。
“啊啊啊，有老鼠。”
赵彤彤一个劲步跑出去，飞快的追上温砚。
这些天她快被老鼠吓破胆了，她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毒蛇猛兽都敢拿来练药，唯独害怕老鼠。
温砚笑了笑，任由赵彤彤尖叫着。
出了慎刑司，温砚就准备走了。
既然赵彤彤不想说，他也不问了。
赵彤彤却一把抓住温砚的胳膊，“你不能走，你得跟我南疆，去见我姐姐。”
温砚不解，“为什么？曼熙怎么了？”
赵彤彤霎时红了眼眶，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姐姐，姐姐她……走了。”
温砚一怔，“怎么回事？”
赵曼熙还那么年轻，算下来也才三十多岁，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赵彤彤哭得越渐凶猛，眼泪止都止不住。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一走了之，二十年都不回去看看我姐。”
“你也知道，我爹是族长，族里有规定，族长的女儿，从出生就是圣女，要保护族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终身不得出南疆一步。”
“自从你离开后，姐姐就郁郁寡欢，她三番五次逃跑，想到中原来找你。”
“可是都被抓了回去，一而再再而三，惹怒了爹爹，就把姐姐的圣女之位给废了，囚禁了五年。强行把姐姐嫁给了族里人。”
“可是姐姐心里只有你啊，我们南疆人，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姐姐虽然被迫成了亲，却一直没圆房，僵持了十几年，被婆家嫌弃，丈夫殴打。”
“直到半年前，姐姐生病了，昏迷不醒，那个禽兽男人，把她身子给破了，姐姐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临终前，这是着急的遗书，我一直随身携带。”
赵彤彤把赵曼熙写的遗书递给温砚，哽咽道：“我答应过姐姐，一定会把你带到她坟前让她最后再看你一眼，好让她安心投胎。”
“姐姐这些年写了很多书信给你，都被爹爹的人截了，姐姐下葬后，那些书信也一起烧掉了。”
温砚看着这封发黄的书信，觉得比一座大山还要沉重。
他独来独往惯了，二十年已过，甚至都快忘了南疆还有这么个姑娘。
可这个被他遗忘的姑娘，却用一生在爱他。
这份爱太沉重了，他背负不起。
赵彤彤见温砚不肯接，把他的手抓过来，塞进温砚手里。
温砚紧紧的攥着信，却没勇气去打开。
这样的爱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来气，他要怎么说，他从未爱过赵曼熙？
他深爱的人，是那个阳光明媚，连微笑都会传染给别人的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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