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没资格说原谅
这不是疑问句，而且肯定句。
听荷从周源的表情就看出来了，能让他对着她难以启齿的，只有安意。
毕竟她跟安意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人都是知情的。
周源艰难的点点头：“嗯！”
他问出来的，很不堪。
但他不想告诉听荷，安意曾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其实周源很想劝听荷，不应该去阻止穆晟修。
因为如果换成他自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报血海深仇。
只是站在听荷的角度，他又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你在这等我一会。”
周源忙一把拉住听荷的胳膊，“你去哪？”
听荷扭头看了周源一眼，他眼中是满满的担忧，不像弄虚作假。
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却不能保证穆晟修不会把怒气撒在周源身上。
听荷勉强挤出一抹纯真的笑，安慰周源：“七爷，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去去就回。”
“可是……”
“好了。”听荷挣脱周源的手：“你要是困就先回去吧，不困呢就藏起来，等我回来。”
听荷说完不给周源再开口的机会，纵身一跃便翻墙进入庄子里。
庄子里的高手并不多，除了刚刚的那批黑衣人，其他基本都是普通人。
以听荷的身手，能轻松避开盯梢的家丁。
周源看着听荷渐渐远去的背影，沉思一会，始终是放不下。
思来想去，他还是冒险跟了上去。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朝夕相处，仍旧会有保留。
而有的人也许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就值得用命来护她。
书房里……
穆晟修淡定的看着书，刚刚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对他来说似乎就像是家常便饭，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心情。
穆晟修边看边问：“这届的新兵训练进度怎的如此之慢，通知下去，加强训练。”
回答他的是刚刚杀人的黑衣人。
“回王爷，这届新兵多是招降的他国人，语言不通，拖延了进度。”
穆晟修没抬头，仔细又专注的看着这几日送来的军营消息：“那就让他们学习汉语，入了我宣墨国籍，便要说我国的话。”
黑衣人抱拳拱手：“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卫霄是穆晟修的暗卫，也是营中副将，主要职责就是负责传达王爷命令。
卫霄刚打开门，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听荷，一时愣住。
“公……公主殿下，您……您……怎么会来？”
卫霄结结巴巴，不自觉的吞咽一口口水，公主的表情看上去不太美妙啊，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而身后的穆晟修，听到卫霄的称呼，虎躯一震，拿书的手微微颤抖。
一个不稳，书本掉在桌子上，边角碰到茶杯，打翻了茶水。
暗黄色的茶水晒得到处都是，湿了桌面，也弄脏了他的衣服。
穆晟修却傻乎乎的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避让。
此刻的他，竟然感觉到了害怕，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怕从此失去。
他想起了苏子睿给他讲的故事……
听荷拨开卫霄，故作镇定：“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卫霄回头看了眼自家王爷，虽是担忧，还是默默离开了。
听荷没冲穆晟修嘶吼，也没有质问。
她走到一边放置面盆的架子上，拿来毛巾，把桌子上的茶水擦干净。
再给被茶水打湿的书籍，笔墨器具统统擦干，连流淌到地上的茶水，听荷也蹲下去，放下公主的架子，像个佣人一样，擦得仔仔细细。
擦完了茶水，听荷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穆晟修对面。
一只手开始磨墨，磨好了拿来纸张书写。
从头到尾，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也没有眼神的对视。
穆晟修不敢看她，她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都知道了。
听荷也没看穆晟修，她不是夜王妃，不是夜王爷，也不是穆晟悦，穆晟兰，更不是夜王府上下死去的那一百多人。
她只是她自己，没资格替死去的人说原谅，更没有责怪穆晟修的资格。
穆晟修没有错，换位思考，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
以她有仇必报的性格，安意早就死千八百回了！
是她自私了，可保护安意是原身用灰飞烟灭换来的愿望，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
只有完成任务，她才能离开。
所以……
即便明白这个道理，她依旧选择了站在穆晟修的对立面。
听荷奋笔疾书，刷刷的在纸张上不停的书写。
穆晟修就这样静坐不动。
窗户纸破了一个洞，外面有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见穆晟修没有为难听荷，周源就一直等着。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听荷才放下笔。
有巡逻的人经过，周源确认了听荷不会有危险，才放心的回到之前趴墙上的位置，静静的等着听荷。
听荷书写完了，拿来油灯将纸上的墨烤干。
绕到穆晟修身侧，把她辛辛苦苦写了两个时辰的几十张纸推到穆晟修面前。
“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说来可笑，这还是我第一次送男孩子礼物，却是个半成品，还是他人代劳的。”
“现在我把它补全了，这是完整的孙子兵法，你记得用羊皮卷撰写，这纸一旦遇水，字迹晕染开来，就看不见字了。”
“老王爷的腿我会遵守承诺，等温砚回来，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听荷一个人在说，穆晟修一个字没答，不动，也不抬头。
此刻的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被人剥离了灵魂。
短暂的沉默后，听荷握住穆晟修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穆晟修眼中全是挣扎，无论哪一边，都无法割舍。
听荷微微扬唇，闭上眼睛，蜻蜓点水般的吻上穆晟修的唇瓣。
这一次，她并没有感觉到灵气波动。
只是碰了一下，并没有深吻。
听荷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穆晟修，双手捧着他的脸，眼中含泪，用沙哑且心痛的声音说：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但愿他日再见，你我不会兵戎相向。”
听荷给了穆晟修最后一个甜美暖心的微笑，毅然决然的转身。
大家都明白，这一刻开始，他们失去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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