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城边有座依水而建的酒楼,因靠近码头,旁边就是鱼市,便打了个招牌“鱼市坊”。
鱼市坊菜色简单,却门庭若市,来客络绎不绝,全靠一道“暖锅水煮鱼”撑着。
铜制暖锅上大下小,上为锅,锅中间位置为一圆筒烟道,烟道与下锅镗相通,内放炭火与炉齿之上。
锅内则是店家秘制水煮鱼,鲜香麻辣,鱼汤醇厚,因内有炉火加热,还可在汤内涮其他菜式。
此刻,快到吃饭的时候,鱼市坊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小二端着热腾腾冒着热气的铜锅穿过人群上了四楼,对三人道:“客官,您要的暖锅水煮鱼来咯!”
后又有一人手脚麻利的上了几个新鲜处理过的生食,还赠了一瓶自制米酒。
游四方已经饿得不行,顾不得烫,几块鱼肉下肚,开始不停地打嗝,又灌了好几口热茶才缓下来。
他见萧毓注视着桌上一盘黑乎乎的丝状不明物体,便夹了一筷子放进铜锅里,“这个涮一会儿,卷起来就熟了,别煮太久,时间长了就老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萧毓将其捞出来,上面已经裹了一层红油汤汁,试着尝了一口,神情微讶,然后将一整盘都倒入锅里。
游四方哈哈一笑,扬声道:“小二,再来三壶酒和百叶。”
林时口味清淡,不是很吃的惯这样重油重辣的菜色,只倒了杯米酒,浅浅酌着。
鱼市坊位置极佳,从楼上看下去,视野开阔,并无城中拥挤遮蔽的感觉。
沿岸码头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乌压压一片,如同飘散的落叶一般蔓延,一眼望不到头。
一杯清酒放至眼前。
游四方:“喝那个有什么意思,来喝这个。”
自己则对着剩下的酒壶饮了一大口。
林时失笑,端起清酒,一饮而尽,“还是米酒好喝。”
“你这嗜甜的毛病怎么喝酒还有。”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掏出什么东西丢给他。
林时接住,外面用油纸包着,打开发现是饴糖。
好像每次游四方出远门,总会带东西回来给他,或是玩物,或是吃食。
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
林时捻起一块,放进嘴里,不经意看见被游四方随意放在一侧的竹制箱笼,上面有不少擦痕,划痕,有些地方已经弯折凹陷进去,刚刚一路上都能听到它“吱呀吱呀”的响声。
“该换个箱子了。”
“不换,换箱子不花钱啊。”游四方一副“少年不知钱重要”的样子深沉地摇摇头,手上夹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
活动间,袖口处隐约露出一片淤青。
林时把剩下的糖包好丢给他,“把这个卖了就有钱了。”
游四方又给他扔过去,“这箱子陪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有功力,也有苦劳,我就这么抛弃它,岂不是太对不起它——”
林时把糖放在桌子上,忽地开口打断他,“别找了,三叔。”
游四方举着筷子继续在锅里涮牛肉,“找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林时拿起米酒,发现一壶已经空了,便又放了下去,“不管是那个人,还是那东西,都别找了。”
他拿过旁边的清酒,倒了一杯,和游四方的杯子碰了一下,“芸姨等你很久了。”
缩回手的时候,游四方突然伸手,林时似乎早有防备,及时避过。
游四方虽然不是什么武功盖世的大侠,但对付内力都没有的林时还是轻而易举的,林时躲了两下,就被他抓住。
他按住林时的手,两指放于脉上。
二人这一番动作,萧毓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第一次看见游四方神色如此难看。
游四方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传信于我的时候?”
在此之前,林时从来没有主动传信过给他。
“不是。”林时抽回手,“传信于你是因为有个人想见你。”
郝韵以为百花楼是一栋楼,到了才知道是一艘船。
船很大,有好几层,处处摆满了名贵花草,修剪过的精致盆景。放眼望去,绿色无处不在,绿色之间点缀着五光十色,姹紫嫣红,空气中花香浮动,确实不负“百花”之名。
百花之间留有赏花位,简单放置着桌椅,以花草为隔断,互不干扰,布局很是精巧,只看内部,不像在船上,倒是像在哪个花园里。
船上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走几步都能碰到几人,郝韵觉得这地方,说是看花,其实还兼具喝茶聊天的功能。
小厮将二人带至二楼一处赏花位,陆任意已经早早到了。
昙花大多集中在一楼花厅中央,但这个观赏位旁边也有一大株昙花,上面有三四个花苞。
一路走过来,只有这个赏花位才有昙花,大部分人还是在花厅周围等待。
陆任意不知在干嘛,看的认真,郝韵和白甜到了也没察觉。
白甜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见她受惊的一抖,有些奇怪的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你在怕什么?”
陆任意脸色微红,拉住她,“你看,那边那个人,可真好看。”
不用陆任意说具体位置,白甜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一人,容貌俊朗,气质清雅,还带着股仙气。
白甜赞同地点点头,又见桌子上放了好几个香囊,问道:“这是你买的?”
“这是百花楼自己做的香囊,来观花的都会送。”
白甜拿起一个看了看,“做的还挺精细。”
挑了个银色蝴蝶图案的的系在郝韵腰间,又挑了个粉色芙蓉给自己带上。
郝韵任由她摆弄,随意扫了眼一楼的花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们刚刚看的就是他吧,“那是华清观的无为道人。”
“道人啊……”白甜同情地拍拍陆任意的背,“你只能看看了。”
陆任意:“……”
郝韵:“……”
郝韵余光又见另一白衣男子走进来,背上一把银色的剑,剑上系着红色的盘长结剑穗。
转身对二人道:“师兄来了,我去接他。”
二人注意力都在无为身上,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郝韵没有直接带沂夏去二楼,而是将他带至外间空旷僻静处,递给他一个小袋子,“明日寅时,南岸码头。”
沂夏打开袋子,“糯米?”
郝韵摇了摇自己的荷包,示意自己也带了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先带在身上。”
沂夏颔首,“我知道了。”
郝韵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忽然表情一凛,对着船舱门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女子从门后走出来,拿着一盆茉莉花,低眉平目,其貌不扬,身穿粉色纱裙,边上绣着银线,是百花楼统一婢女服饰。
女子走至二人身前,行了一礼,“小女子赶着送花,没注意此处有人,不小心扰了二位,还请见谅。”
郝韵见她脚步沉浊,表情焦急,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不似说谎,心中信了几分。
就算听到应该也没事吧。
她也不一定知道在说什么。
“你去吧。”
女子道谢,急忙离开,没走两步,又听到一道男声。
“等等。”
女子一顿,转过身以示询问。
却见沂夏向她走来,表情严肃,走到她身前停住,抬起手,再放下时,手上多了一朵白色的茉莉花,放在她手心里。
“好了。”
而他脸上本来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如春风拂过。
看着沂夏帮那姑娘扶正了簪子,放下那撮被发簪勾住支愣起的头发,顺便还捡了一朵无意间落在头顶的小花。
姑娘虽然脸色表情无甚变化,但耳朵和脖颈已经开始泛红。
郝韵:“……”
强迫症还能这么用?
她很确定沂夏纯粹是因为不能随地乱扔东西,自己也不想拿,就原把花塞到人家手里。
沂夏回过头,就见到郝韵微妙的眼神,“你方才想说什么?”
在他身后,婢女满身通红地走了。
郝韵收回视线,“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为什么要在码头见面、带糯米有什么用之类的。
“没有。”
沂夏确实没什么想问的,毕竟师妹从小就奇奇怪怪的。
臂如,练功是因为冬天可以抗寒;学剑是为了干净利落的杀鸡;轻功是为了方便下山买调料。
因为十二峰上常年积雪,她还在下山的路旁堆了一路的雪人。
不过师妹烤得鸡确实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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