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涉神秘
寒冬腊月,积安村像是囫囵了一张白纸以正片叠底的方式覆在高低不平的各色建筑上。冰封雪盖中,雪与云衬得村子有些云雾迷蒙,像是掩面羞涩的少女。
可能是与周遭的温度有明显的对比,冬天的太阳格外温暖。
方玉调笑的把弄着一把银白色钥匙,似乎斟酌了一下语气才开口。
“冉儿,一会我得再去趟苏源。”
昨天也在场的陈冉明白,方玉是去要赴那个奇怪男人的约。
“不行,我也要跟着。”
方玉一眼就看出了陈冉别扭的好意和担忧。
他用力揉了揉这个六岁小男孩儿的头,甚至把陈冉的头发揉到炸毛:“好啦,我会准时回来的,真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跟着去了,哪怕真的遇到什么事,你也只是拖累,倒不如我一个人去舒坦。”
陈冉刚仰起头打算反驳却又觉得无话可说,随即又低下头来。
“陈冉!陈冉!”
院子外传来阵阵呼唤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不停的呼唤着陈冉的名字,然后栅栏被推开,他们正朝着家里走来。
“呦,晓燕和三小又来找你玩儿了。”
方玉趁这个机会尝试分散陈冉的注意力。
随着李晓燕和张三小的拜访,气氛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方老师好。”
晓燕积极的向方玉打招呼,三小在方玉面前却十分紧张,低着头不置一言。
方玉很喜欢他们,毕竟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批学生。
“嘶~每次听着:老师好,就鸡皮疙瘩掉一地,真兴奋啊。这就是当老师的滋味嘛?”
方玉心动之余眼球转了一圈,随即眼神又落到陈冉身上。
“冉儿啊,这次真的不能带你去,还记得昨天我答应你的吗?”
陈冉短暂死寂的眼神开始有了光芒。
“不是说春天嘛?”陈冉心想,不过他并未发声。
方玉转头背着三个小孩儿从他的巨大编织袋中掏弄出五六本书来。
“咳咳。这段时间不上课,你们也别忘了学习,看完这些书才能去玩儿,知道吗?”
“好的老师!”
晓燕眼睛迸射出强烈的光芒,分明是好学到了一定境界,差点闪瞎了方玉的眼睛。
“方老师竟然有这么多纸质的书。”李晓燕觉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之前村里的书塾都没有几本书。
“不过这些书…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平时学的。”
反观三小,虽然在方玉面前“自闭内向”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明显有些抗拒,心里大抵想着:玛德,放假了都要学习。
陈冉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思路: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书,最起码和他们口中的研究者有联系。
随着方玉的彻底离开,三个小孩儿开始闹腾起来,并且开始研究方玉留下来的书。
这些书无一例外,皆于表面绘有繁复符号。刚开始他们光是看一眼书皮就有些头晕眼花,只是方玉悄无声息地抹掉了一些针对普通人的“门槛”。
开始,他们对这些奇怪的书都有强烈的好奇。可内容实在是太过于晦涩难懂,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慢慢的不出片刻这份好奇就也淡了。
“你看懂了多少啊~”
晓燕询问着同样看书的陈冉。
“这些书,有好多奇怪的图片…而且有很多没见过的文字,我几乎一个字也看不懂。”
“那个,我好像能看懂。”
张三小悄悄发言,引来了二人的注视,一时之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
寒冬,苏源镇。
方玉走在空落落的街上,依旧是一身单薄的秋装,似乎走的颇为自得,还悠哉悠哉的转动着手上的钥匙链。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当初遇见知识共济会那邪教徒的巷子。
“阿基拉格的笔记,终于。”
确认周围无人后,怀着略微激动的心情,他握紧了手上银白色的钥匙。
“夜的序章,沉眠的妄念。”
“您是灵的安眠,是路的指引。是黑夜的守护者。”
“我祈求帷幕拉开,祈求现实与现实交汇,祈求门的开启。”
他不停地念叨着晦涩拗口的不知名语言,手中的银白钥匙发出强烈而令人舒适的光芒,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随着光芒的愈发炙烈,金属钥匙就像蜡烛一样融化于方玉手心,待到祷词念毕它也彻底消失。
很清晰的,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鳞次栉比的建筑拔地而起与周遭平且低矮的房屋重合在一起。一切都变得熟悉又陌生,似乎能隐约地从街道的布局划分认识到这仍旧是同一个地方。
方玉看着自己身处的位置,他周遭一切都开始变得像是虚浮的泡影。建筑与街道开始虚幻扭曲起来,反而连甍接栋且高耸联立的建筑逐渐清晰起来。
很快,“苏源”的一切都被另一副景象覆盖,俨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等他睁开眼睛。眼前的街道不再是稀稀落落的人,反而是一派人来人往的光景,只是衣着服饰截然不同。
走到一家饭店门口,他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回头,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男人好似等待良久。
对方幽幽开口。
“你比我想象的守时。”
“如果不是街道被覆盖,汇合地点不再明确,我可以更早。”
“毕竟,垂筹和仿相只是大陆的完全重合,而非建筑。”
“哈哈,没错。这边光是一排排更加复杂的建筑就搞得我晕头转向。”
方玉心里补充:“不过我们书院更喜欢叫它:里世界……垂筹,真是古老的说辞。”
扯着没用的废话,他们都决定停止寒暄,单刀直入。
“我已经找到了炙柏的种子。”
“必须是垂筹与仿相交汇的…”
“放心吧,我们书院的第一原则就是‘诚实’。”
方玉心想:“我们的第一原则也可以是别的。”
对方拿着海蓝色的像板栗一样的种子仔细端详。
“有什么问题嘛。”
“没有问题。”
等到阿基拉格的笔记入手,并确认无误,方玉也放下心来,开始充分发挥他出色的社交和踩雷能力。
“你们知识共济会为什么也不被正神教会认可?”
并不诧异于方玉知道他的组织也并不在意他的组织被方玉委婉的称之为“邪教”,他缓缓开口。
“因为知识。”
“好家伙,说了和没说没区别。”
方玉心里吐槽,嘴上还是稍微委婉了点。
“害,不必太在意世俗的眼光,教会那群人刚愎自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你小子不错,能处!”
“这小子看着就阴沉,万不能深交。”
方玉边夸奖边心里吐槽,像一个双面人。
见对方不回复自己,方玉仍旧“恬不知耻”的开口。
“下次要是还有机会,再联系哈。”
心说:“下次一定要狠狠捞一笔。”
他心里的想法从来都不会表现在面上,此刻一张笑脸像是灿烂了好几个季节的花朵。
与这个邪教成员分开后,方玉坐在公共长椅上自言自语般的回忆。
“朗溪,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
与对方分开后,他无所事事的走在街上,路边的积雪参杂了泥土和杂物显得脏兮兮的,但街道整体却一尘不缁。
前方人来人往,方玉目之所及人群所向之处,是一个仿佛雕凿而成并非堆砌积盖的,庄严肃穆且浑然天成的巨大建筑。
“北大陆称祉为‘秩序之神’,西大陆称祉为‘迹严圣尊’…关于祉的形象、尊名、归属、祷词争了几百年。唯独建筑这一块儿倒是不予干涉啊,西北两开花啊。”
“说起来,我们书院不信正神、不信邪神,反而也摇摇欲坠的走到今天。背后真就没有靠山?虽然我不太信,但毕竟还不够权限浏览上级文件。”
方玉有预感,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如今的眼界告诉他。
背后的真相可能远超他的想象,但他本就随性肆意倒也没那么在意真相。
“让那少部分人知道真相就好了,何必自己成为那少部分人徒增烦恼呢。”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里世界,那不得回趟书院?嘶~可我才出来没多久,想个什么理由呢?……对!请小甜甜给我占卜!占卜什么呢?”
沉思过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
“以前小甜甜的占卜结果就告诉我,我的第一批学生将在找到阿基拉格的笔记后确定。这次,再去确认一下占卜意向。”
……
登州书院内部,一场尴尬的对话正在发生。
“你好,我叫陈福生。”
“叫我洛维就行。”
两个男人个头相当,却都是沉默寡言的派头,一时之间气氛降到冰点。
随即,陈福生打破尴尬。
“我为恢复记忆而来,报酬我已经付给了那个叫方玉的年轻人。”
“嗯。院长说过,我们都知道,随我来吧。”
这个西装革履的冷面男人示意陈福生跟上。
走出会见室,他俩站在繁复古典的楼梯上,这楼梯整个以底部一点为中心向左转动着搭到了这环形建筑的对面。
行至对面,一男一女飞速奔跑从陈福生面前冲过。
“下节课是什么?”
“基础魔药课。快!快跟上!李老师超凶,他不喜欢哪怕一分钟的迟到。”
陈福生把目光收回,他注视着前方冰冷男人的背影,缓缓开口。
“我零星的记忆里,在我那个年代,几乎没有这样多的青年研究者,也没有…这样的氛围。”
“即便这个年代,知识仍是昂贵的。”眼前冰冷的男人顿了顿:“我们书院,是特例。”
“我很好奇,贵院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让我恢复记忆。”
“约定中,我们只需要让你想起一部分就算守约。过程中并不能保证您不会受到影响、也不能保证记忆的连贯性,想必您还记得这个约定的前提。”
“当然,我情况特殊,能让我恢复哪怕一点多余的记忆,交易就达成。”
双方边走边随意说着,旁边总有小孩儿青年于走廊穿梭,满是年轻朝气。
“这之前,我没想到贵书院内里陈设如此华丽,就连走廊护栏都精雕细琢。”
“嗯,老格尔的工艺水平哪怕在我们书院总部也是一流的。”
陈福生穿着一身西大陆老式的书生长袍布衣,与周围所有人的穿衣风格都截然不同显得格格不入,他从容淡定的询问走在前面带路的男人:“这边都流行穿你这样的衣服吗?”
“在您昏睡于外界的这段时间,里世界经历了两次工业革命,所以外界各项都是落后于此界的。而且,自从西北两大陆民族大融合运动之后,我们书院的教职工也被要求必须穿西装。学生也有规定的服饰,院长把它称之为校服。”
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大到一向冷静的陈福生都需要缓一缓。
“很多方面,我都闻所未闻。”
陈福生和对方都不是话多的人,场子便又冷了下来。
停住,陈福生略微好奇的打量突然停下的洛维。随即,叮叮当当的声音自下而上的响个不停闹得人心烦,噪音一直冲到陈福生面前。
眼前扑面而来的是一张镶嵌在铁门上的青面獠牙又憨厚可掬的大脸,他口水留个不停,总是拉成丝还大声嚷嚷。
“亲爱的洛维~目的地!目的地!目的地!目的地!”
“咳,陈余的研究室。”
“好的!哈哈!好的!哈哈!好的!”
陈福生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上个世纪的老人突然接受到让他理解不能的新事物而显得局促。
只见这张诡异的大脸猛然向内翻,仿佛拥有无限弹力一样的青黑色皮肤向里翻涌,这扇诡异而奇特的门夹带着巨大的灰尘吱吱呀呀的打开,门上的脸翻到了门内。
“请进!请进!请进!请进!”
这扇诡异的门兴奋的发出邀请。
陈福生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紧了洛维,踏进了这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
“额,我们副院长把它称之为电梯,虽然它并不是用电催动的。”
“电?”
“哦,这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伟大发现。”
“呵,见谅。我刚从外面的世界过来,对于里世界发展的迅速,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不,您比我想象中更加沉着冷静。不过前辈,我建议您抓紧扶手。”
“嗯。”
陈福生听从建议,紧紧的抓着这个四方空间墙壁上的凹凸物。突然,陈福生感觉身体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惯性力量拉扯。
砰!砰!砰!砰!
外面路过的学生被连续且巨大的声音吸引。
“我擦!地震了?”
“不不不,听声音像是那台不听话的电梯。”
“竟然还有人敢坐那台电梯!?我有幸坐过一次。哪怕我当时已经是二级研究者,仍然吐了三分钟,感觉心脏都跳出胸膛了。”
“也许是新来的学生,大概还没摸清楚状况。”
“嘶,有可能,不管怎么说,敢乘坐六号电梯的,都是特么的勇者。”
……
落地后,陈福生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洛维和另一个浑身裹满黑布条的男人半蹲下来给他顺气。
“抱…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儿没事儿。您先吐着,不着急。”
裹着黑色布条的男人起身给陈福生倒了杯水。
“谢谢。”
“不用谢。您,是陈冉的父亲吧。”
陈福生苍白的脸多了点不一样的表情,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您是?”
“哦,我与您儿子有过一面之缘,那可真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回忆……哦对了,我叫陈余。”
陈福生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月前,有三个人拿着一副潦草的画像和一个会动的半截儿黑布条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陈余的人……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他。不过,那三个人给的画像和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拜托,寻人啥的最起码画的像点呗。”
心里吐槽,表面平静。
“您好,我叫陈福生。”
“嗯,我早就知道您的名字了。只不过当时一直以为您是普通人,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研究生涯里我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没事儿,这是可以理解的。”
“当时和您的儿子有过一面之缘。老实说,他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不过想来,寂然教堂那些人应该已经清除了他有关神秘学的记忆。”
“是的。”陈福生顿了顿:“不过,他吃了你们院长的糖以后,失去的记忆应该全部都会找回来。”
黑色布条缠绕的陈余有些发愣:“作为父亲,您应该也知道,如果知晓神秘学的知识,会有什么后果吧。”
“也许,这也是命运的指引。”
良久,三人在乱糟糟的摆放着各种机械器材的研究室里艰难的找出了三把落灰的椅子。
“我接到了院长的指示,刚好我最近在研究记忆相关的课题,关于您的事情,我大概有八成的把握。”
陈余身上的黑色布条慢慢的纷飞至二人周遭,洛维逐渐开始感到平静且安逸仿佛负面的情绪在逐渐被抽走,但陈福生却一切照常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陈福生先生,我有必要和您说明,这个仪式需要双方无条件信任。我知道我们彼此只是初次相遇,还没有达到信任的条件。但您需要知道,在仪式期间。我们必须!无条件!信任对方。”
陈福生不置可否,他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刻锲仪式需要三个角色。一个主持仪式者,这个角色是我;一个承受仪式者,这个角色是您,陈福生先生;另一个角色是监督者,负责在混乱时将你我拉出来,且必须是因果相关的研究者,所以是洛维。”
“这个仪式的本质是记忆的撬动与互换。相当于一个杠杆,用我的一小部分记忆撬动受仪式者的大部分记忆。仪式中二人通感,互相可以看见被仪式引出的记忆。但请放心,仪式之后二人便互相遗忘对方的过往。若在仪式期间互相猜疑可能会迷失在另一个不知名的领域。”
洛维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可能被陈余影响了情绪,这个本来就不苟言笑的人此刻显得更加安静。在这个拥挤且堆满各类机械器材的屋子里,弥漫纷飞着让人失去负面情绪的黑色布条仿佛塞满了这个原本就逼仄的空间。
陈福生向对方表示完全理解,他微微一笑:“我会全力配合。”
陈余突然捂着脸尴尬道:“额,这里该说不说,实在是太乱了。我们还是去借一个宽敞的公共空间进行仪式吧。”
三人默契同意,只是刚要走出房间时陈余突然回头,走到堆满器械的角落,不停地翻着什么东西,直到拿出一个红木盒子为止。
陈福生见到这个盒子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朱湛木盒!?”
陈余微微诧异:“您知道这个盒子?据说它以前确实有其他名字,不过我们现在都称它为:阿曼尼卡的盒子。”
“呵,对。我曾见过这个盒子,它很麻烦。但…也很好用。”
陈福生微微一笑,似乎有呼之欲出的记忆想打破无形的封锁。
“是啊,一个月前,如果没有它我早就死在你们村子里了,只是它的副作用实在让人难堪。”
陈余有些无奈,心里想着:分裂人格这种副作用,简直要命。
“对了。这个盒子绝对不要使用超过六次,绝对不要。虽然我忘了具体原因,但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陈福生严肃的语气,让陈余也多了戒备。
洛维呆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充当了一个严肃冷漠的背景板:“两位,我们该出发了。”
“我们能不能不坐那个,额,奇怪的电梯?”陈福生小心询问。
“……”
三人行至楼梯口,只见这盘旋的楼梯自上而下呈陀螺形态,一直蜿蜒至地底深处。
走到下一个楼层时,总有路过的学生向陈余和洛维打招呼:“老师好。”
陈福生总被这些对话勾起曾经在积安村给村里小朋友们当私塾老师的回忆。
“到底是书院,学习氛围还是远超我的想象。”陈福生心想。
他们走了很久。
云锁天工一样的华丽建筑、西装革履的教师团体、统一服饰的学生们、一排排浩淼秀玉搭配的繁复扶手、一间间罗列成圆的古朴房间。
“很难说是北大陆风格还是西大陆风格,真是神奇。”
陈福生还是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登州书院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过,为什么这样一个相对还算正派的组织会被正神教会联合排挤呢?
“好了,陈福生先生,我们到了。”
询着陈余的声音,陈福生看见这扇仿佛冻结春涧一样的嶙峋石门。
进入其内部,竟然是一个远大于房间本身的天然石洞。
其中四周墙壁陡峭险峻、其上烟锁叠楼。中心位置有一个仿佛经年累月的古老祭坛,似乎积灰已久。
陈余长叹一口气:“我们可以开始,仪式的布置了。”
陈福生缓缓点头,此刻他十分平静。
他知道,他必须找出记忆中那个叫“日休城”的地方,他一定…有必须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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