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陆含玉靠在季弘远怀里,语气温柔劝他,“许是那老鬼心愿达成投胎去了?三郎不如早些睡,说不准他还能给你托梦呢。”
说完她在心里偷偷道了声阿弥陀佛,愿向伯长命百岁。
季弘远觉得有道理,笑眯眯又在媳妇唇上亲了几下,“玉娘真是越来越温柔,我都记不得头回见你的情形了。”
尤其是说起鬼,更温柔。
陆含玉:“……”
季弘远初次去陆家酒肆是同窗摆满月酒,他陪人家来买酒。
陆含玉在陆家酒肆后院听见外头邻家小娘子哭,出门一看,小娘子被堵在自家门口,一个满脸写着酒色的二流子正口中不干不净调·戏她。
那天是陆含玉亲生父母的忌日,她心情不好,二话没说一脚踹上去,差点踹断人家两条腿。
扭头她就瞧见两个夹紧双腿,张大了嘴的文弱书生,当时她没心情欣赏季三郎的好脸,送小娘子进了家门就回去了。
现在想来她略有点心虚,可其他时候她在季弘远面前一直都挺娇柔来着。
人家不都说温柔乡英雄冢,那她想要套牢季三郎,不温柔怎能成乡。
“成了亲当然跟以前不一样,有三郎在,也用不着我出头啦。”陆含玉只能虚着嗓音解释。
季弘远被捧得心里很舒坦,也不细想这话的水分,乐滋滋搂着娘子睡下。
人要活得自在,就得难得糊涂。
陆含玉心里惦记着要埋金银的事儿,一大早就起来了。
悄无声息收拾好自己,她在门口轻声交代给青衫。
“你再让阿兄去凉州府一趟,赶紧接向伯回来,我瞧着三郎没有继续读书的意思。”陆含玉道。
吊在眼前的萝卜都还没吃到嘴里,也不怪季三郎不肯继续跑。
昨天不是没人问季弘远考举人的事儿,他只笑着不说话,再问他就拉着自己回了房。
今日陆含玉都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打趣。
青衫了然点头,迟疑了下,指了指大房和二房的方向。
“我昨天在厨房听见季家大娘子和二娘子说话,季郎子中了秀才,她俩心里怕是有想法。”
不患寡而患不均,季家大郎是顶门户的长子,季家二郎娶了个精打细算的媳妇,爷娘偏心,两家心里都不乐意。
季弘远中了禀膳生,要去府城进学,心肝不在眼前,爷娘心里更惦记,说不准啥好东西都要给季弘远塞,其他两房心里更不能痛快。
前头青衫在厨房时,阮氏和乔氏就没少打听陆家酒肆的事,不用明说也能听得出是想沾光。
人家还特别理直气壮,他们两房吃苦受罪供季三郎,现在季三郎摆脱了泥腿子身份,怎么就不能拉家里人一把?
尽管陆家不介意这些,但也不能当冤大头,人心贪起来是没个够的,这些都要陆含玉自己把握。
陆含玉心下思量着对青衫点点头,“那你去小宅一趟,把我放在妆奁里的地契也拿来。”
青衫没明白,六娘这是要给大房和二房分地?
那不是更惯坏了两房的胃口吗?
但她不会质疑陆含玉的决定,压下心里的不乐意,驾着马车进了城。
等青衫出门,阮氏和乔氏才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准备做朝食。
见陆含玉俏生生立在门口,脸颊白里透红,那双杏眸水润得跟山里的小鹿一样,女人看了都要心里发软,这明摆着就是被滋润过的。
妯娌俩心里更酸,容貌和家世比不上陆含玉也就算了,家里男人都没人家夫君中用,昨晚回来都是早早就睡了,白瞎那壮硕的身板。
要说大郎和二郎累,还能累过赶了一天场的季三郎?
孙氏裹着短袖褙子从屋里出来,见状脸一拉,“不做饭干啥呢?”
这两个婆娘想啥她一个妇人还能不知道?
那成亲十几二十年的,和刚成亲小别胜新婚的两口子能一样?
孙氏觉得自己最近是对俩儿媳妇太好了,她可没忘昨天俩儿媳妇的老子娘你一言我一语挑拨的事儿。
阮氏顺口道:“我就是想问问六娘,咋没看见青衫。”
“没有青衫,家里人就不配让你们伺候了是咋的?”孙氏拍拍裙摆往厨房去,“要不老婆子我伺候你们,给你们把屎把尿,饭喂到嘴里去?”
阮氏被喷个满头满脸,刚要顶嘴,被乔氏给拉住了。
“阿家别气,咱也是看弟妹起得早心里纳罕,想着说笑几句。”乔氏笑得半点看不出心里的不舒服。
她轻声细语解释,“六娘和三郎轻易不在家里住,咱是不想生分了,毕竟都是一家人。”
陆含玉垂首藏起挑起的眉头,阿兄们查季家查的仔细,只说阮氏和乔氏都不是有坏心思的,可没说乔氏这么会说话。
孙氏也不好说乔氏这话不对,只打开厨房门,“这几天有你们好好说话的时候,先赶紧做饭。”
不等阮氏和乔氏进厨房,孙氏冲陆含玉笑得特别灿烂,“六娘咋起这么早?再去睡会儿,到时候阿家叫你和三郎起来吃饭,要不白天该困了。”
阮氏和乔氏:“……”是不是再过几天,真该有人把饭喂三郎两口子嘴里了?
季弘远没跟陆含玉解释,陆含玉也拿捏不准婆母为啥这态度,只有些好笑又头疼。
家婆把态度摆得太分明,季家就更不容易安生,光看俩嫂子进厨房时那黑漆漆的脸色就知道。
她心里叹气,本来只打算拿五亩地出来,现在看来还得再拿些银子出来。
她笑着对孙氏道,“儿不能常在阿家身旁伺候,早起给阿家和阿公煮杯茶还是应当……”
“别别别,你快回去,回去多睡会儿。”孙氏连忙打断儿媳妇的话。
要是跟敬茶那日一样的茶,她宁愿陆含玉是个懒妇,她真消受不起那味。
陆含玉:“……听阿家的,对了,儿让青衫回县城一趟拿些东西,她下午回来。”
陆含玉这是说给厨房里俩妯娌听的。
“咱家和季家村对三郎的养育之恩,儿和三郎都记在心里,现在三郎出息了,总是要感谢一番的。”
厨房里伸着耳朵偷听的俩妯娌对视一眼,心里阴霾尽消,脸上冒出喜色。
孙氏却不是爱贪儿子儿媳孝敬的,皱眉,“昨日你请了酒楼的人来摆席就没少花费吧?咱也不说你娘家底气壮不壮,就是有钱咱也该留着给三郎考举人,家里不缺吃不缺喝的,不用谢!”
至于村里,报喜那日和昨晚两顿大酒大肉的还不够谢?
三郎要能中举人,就能免好些地税,季家村的出去都没人敢欺负。
就连县城父母官见了三郎都得客客气气,那时大伙儿日子都能好过不少,一时的银钱算啥,又不是吃不起饭了。
再说孙氏手里还捏着季弘远和陆含玉给的不少孝敬呢,给季家起新房都够了,她不愿多贪三瓜俩枣的。
万一把三郎媳妇身上的福气贪没了可咋整?
阮氏和乔氏听见婆母的大嗓门,心里又是一沉,忍不住埋怨起孙氏,谁还嫌银子烧手不成?
陆家又不缺这点银子,尤其是阮氏,气得差点摔了瓢。
大壮和阿实可都到娶妻的年纪,阿家不准备管了?
陆含玉不跟婆母顶着来,她只笑着夸婆母明事理,夸得厨房里俩妯娌心情那叫一个起伏不定。
等下午青衫从县城回来,陆含玉还是当着来季家凑热闹的妇人们,将装着地契和银两的匣子递给可季父。
只是不等二人喜色上脸,陆含玉说的话让阮氏和乔氏彻底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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