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情暖
出了李掌柜的杂货铺，几个人拉着手回家。眉儿又跟喜儿央求：“大姐，你就让我去安国寺吧。我保证：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和别人走的。”说完觑了一眼大姐：脸色平静不说话。眉儿撅着嘴脸上都是伤心，心里很难过：为什么不相信人家。我看起来像那么好骗的吗！
看着眉儿撅嘴不开心的样子，我心里叹口气：生活给了这个孩子太多的磨砺，才使得她七八岁，就整天想着怎么帮大哥大姐分忧。只要自己有一分用，就恨不得使出十分力。却从没想过：带弟弟好烦都不能自己玩；却从没想过：总有活干，却因为外人连肉都吃不着。也从没有说过要穿什么，不穿什么。明明每次穿上新衣服都开心的不得了。我是从心里疼这个懂事又勤快的小姑娘。
“眉儿”
看着我停下来微笑的叫她，眉儿眼睛一亮，欢喜浮上脸蛋：“大姐你叫我去了？”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欣喜。
“眉儿，大姐是整天干活想多赚银子没错，”摸摸她满是喜悦的脸蛋“可是你要明白，在大哥大姐心里，什么也没有你和子浩、文敬重要。”
眉儿半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大姐心里都是甜蜜。
“大姐知道你不大可能被人拐走。可是安国寺来上香的，四路八方的人都有，万一呢？
安国寺那么多人，不去太可惜了，眉儿心里想着。有些着急的叫：“大姐······”
“眉儿，大姐现在晚上都要熬夜做活了。你太能干了，大姐总不能彻夜不眠的做吧。”
眉儿这才想起来，这几天晚上大姐都在大哥的书房点灯做。脸上一抹愧色：“大姐，我~~~。”
我笑笑摸摸她的头：“好了，今天十五，村里会有人来县里，田婶就是不来也必然要捎话来，你不想村里的人？”看着眉儿重新高兴我也跟着心情好了。
但是就这么一会功夫，文敬就被街对面货郎把魂给勾走了。那个货郎把担子放在街边，手里拿了一个竹节蛇，鲜绿的蛇背，鲜红的蛇信。拿着尾巴稍微动动，那竹蛇就会活的一样身体蜿蜒，好似在爬行。货郎看着我们大大小小几个孩子，手里的蛇动的更灵活了。
文敬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一动不动。子浩在旁边看看文敬，再看看那条蛇。皱着眉颇有些难以决断的样子。
子浩小大人似得踌躇，和文敬三魂七魄都丢了傻呆呆的样子，实在可爱。惹的我想逗逗他们。
假装没看到我说了声：“走了，回家。”就要抬脚。文敬仍在呆呆的看着那活灵活现的竹节蛇。子浩到底期期艾艾的开口了：“大姐······”犹豫了一瞬，又改了神色晃晃文敬的手：“走了文敬，回家了。”
“哦”文敬一边答应一边继续呆呆地看着那条蛇，毫不反抗的任子浩拉着走。
我懊恼的想：怎么忘了，这几个孩子有多懂事，从没开口要过什么东西。心里叹口气，不再逗他们，让他们挑了条他们认为最好的竹节蛇，买了带孩子们回家。
文敬拿着竹节蛇兴高采烈，开心的跟子浩说话在他面前显摆：让竹节蛇动来动去。子浩拉着我的手一边看路，一边手拉着文敬不让他摔倒。还满是‘宠溺’的不时看文敬一眼。那‘宠溺’的小眼神看得我嘴角只抽抽。自从知道文敬是他的“亲”兄弟后，四岁的子浩就拿文敬当儿子待。管这管那，给吃给喝。雷的我囧囧有神，最绝的是文敬更亲近子浩。简直，不！根本就是形影不离，上茅厕都是一起的。
回家不久七爷爷就赶着牛车来了。他从车上卸下四捆柴说：“两捆是你三叔托我捎来的，两捆是你田婶的。”孩子们都围着七爷爷开心的叫“七爷爷，七爷爷。”
七爷爷笑容满面的摸摸文敬和子浩的小脑袋：“在县里乖不乖。”从车上拿下几杆茄子给眉儿收拾：“这也是你田婶让捎来的。又提下一个小包袱，才和我一起进屋。
文敬和子浩跟在七爷爷身边：“我们很乖，大姐还买竹节蛇给我们。”文敬晃晃手上的竹节蛇，自从买下就舍不得放下，一直和眉儿几个换着玩。
七爷爷坐下，慈爱的笑着说：“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从来不给你们大哥大姐惹麻烦。”
文敬得意的笑了，好像夸他一个人似得。我把茶水捧给七爷爷。他几口喝了茶继续说：“这包袱里是你田婶给文用做的两双新布鞋。文用呢，学馆去了？”
我点点头还没开口说什么，七爷爷又接着说：“你田婶说她初一来看你们，再给你们几个小的一人做一双鞋，让你别在县里花钱乱买。说是上次搬家剩的旧衣服，还多呢。”
我又给七爷爷添满茶：“嗯，知道了。七爷爷，您喝了茶就在这屋歇会，中午文用回来了一起吃顿饭。”
七爷爷有几口喝完茶：“不了，我去和邻居们打声招呼，请他们照看你们几分，就去县里转转。”
但我知道基本每次来县里，七爷爷都是坐在停车的地方，和其他赶车的老人闲聊，或者在车上睡觉。不愿意留下歇息吃饭，只是因为县里处处要钱。又想着我们不容易，不愿意添麻烦罢了。
“七爷爷”我拦在他面前笑着说“您赶了一早上的车，不累啊？下午还要赶车回去。这是文用的屋子，您就睡一会，又有什么。等中午文用回来说不定，他还有话请您捎回去呢。”
七爷爷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年龄大了，有些撑不住。也是担心万一文用有话要捎回去呢？就在文用的屋里歇下了。
眉儿带着弟弟们懂事的出去，和街上新认识的孩子玩。我出来看了看还偏东的日头，茄子还是等文用回来栽种，自己去东屋里做活计。院里只有七爷爷家的黄牛偶尔“哞”一声。
文用回来的时候，我正炒最后一道芹菜炒豆干，七爷爷在灶下帮我烧火。他提着篮子没法行礼，只能笑着说：“七爷爷您来了。眉儿呢，怎么劳您老人家烧火。
有事干的七爷爷明显自在了许多：”行了，孩子多玩一会有什么，你去收拾一下，饭快好了。”
文用听七爷爷说的坦然，就笑着说：“那我去收拾下。”七爷爷很满意文用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摆摆手算是打发了文用。
七爷爷明显的感觉到了几个小家伙的开心，他们不停推荐这个好吃那个好吃，都是一脸喜色。心里忍不住为孩子们伤心：可怜呐，家里有个大人就这么高兴。
吃完饭我和眉儿在灶间刷锅洗碗，文用给肩膀上搭块布巾去陈婶家担水。七爷爷则下了牛笼嘴，在院子里给他心爱的黄牛喂草料。文敬和子浩在一旁兴奋又好奇的看着。文敬两只手撑着膝盖弯腰从斜下方抬头，往上看牛怎么吃草，惊奇不已。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扣动看的心痒难耐。
黄牛或许经常拉人进城，并不在乎两个小家伙的围观。依然半眯着眼慢悠悠的咀嚼嘴里的草料。
七爷爷看着文敬恨不得贴上去的样子，慈祥的笑笑。抱起他说：“不能叫喊免得惊了牛，爷爷抱你摸摸好不好。”文敬连忙闭紧嘴巴，兴奋地点头。
七爷爷长满老茧的大手握着文敬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黄牛温暖的脖子。可能有点痒吧，黄牛甩甩尾巴，摇摇脖子，又动了动耳朵。文敬激动地全身扭个不停，还记得不能喊叫，压低声音：“子浩，子浩，你快看它动呢，动呢。”满脸都是惊喜。
七爷爷又抱了子浩去摸摸，子浩脸上漾出开心的笑容，也压低声音说：“文敬，它动了，它还是热热的、毛毛的。”说完难得的露出点祈求的神色：“七爷爷，我还能再摸摸吗？”七爷爷哈哈笑着拉着子浩的小手再摸摸。
我和眉儿透过窗户看了也跟着开心。担水回来的文用脸上也是暖暖的笑容。整个小院都漂浮着愉悦的空气。
本来打算喂完牛就走的七爷爷，索性等到要回村的时辰才去了安国寺。从此以后初一，十五，七爷爷都会直接过来。或者睡一会，或者看看有什么活能干，或者就领了文敬、子浩出去转一圈，也让邻里们知道这家是有长辈的常来的。
晚上两盏油灯芯子挑的亮亮的，一左一右放在书桌上。这当然是我的注意，一盏太暗了伤眼睛。文用和我一南一北坐着，静悄悄的都没有声音。
一本书看完时刘文用会看一眼对面的喜儿：还未长大有些单薄，此时一双明亮的眼睛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活计。眉目精致，静静的油灯给她染上橘黄色的光。刘文用心里一片平和，伸手又换了一本书看。
做好一朵花时我会看看对面的文用：他的面庞青涩却神情温和，全副的心思都在手上的书卷里。偶尔在旁边的纸上写点东西。静静的油灯给他披上一层橘黄色的光，已经可以想见将来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屋里很静只有我放下剪刀时，在桌子上碰出‘咯哒’一声，或者文用翻书时轻轻地‘沙沙’声。
‘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屋外传来低缓悠扬的嗓音。我停下手，扭扭脖子：“文用二更了，休息吧。”
“嗯”他从书篮里拿出一个红绫壳的纸盒，推到我面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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