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浇一万株玉晶花要花不少时间，方玄却一点都不无聊，她正盘腿坐在法阵旁打坐，身上灵光闪烁。
突然，方玄睁开眼睛，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她有种被人偷看的感觉，她从怀中掏出一面精致的小镜子，似乎在端详自己的面容，却不着痕迹地将四周都扫了个遍。
镜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如果周围真的有人，那人的修为至少是元婴以上！方玄将镜子收好，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在盘算，若是真的有什么劫难，要怎么带着宜居逃跑。
隐身的庄铮兴趣越来越浓，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他原本是被法阵的灵光吸引的，本想近距离观察观察这精巧的法阵，没想到一靠近就被那个小姑娘发现了，小姑娘的五感实在是灵敏。他将周身气息收起，小心地观察着，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嗅到一缕熟悉的气息。
一万株玉晶花终于都浇好了，方玄收起阵旗往住处走。
“这位师妹，能给我指指路吗？我迷路了。”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拦住了方玄的路，笑眯眯地说着。
方玄抬头看了男孩子一眼，笑容都吝啬给他一个，绕开男孩子离开了。
庄铮气笑了，长得一副好皮相总是受优待的，即使在美人成群的修真界，庄铮的样子都是一等一的，大多数人都抵挡不了他的笑容，况且他这般礼貌，她却连话都懒得回，也太没礼貌了吧。
“这位师妹是听不到吗？”庄铮加快几步赶到方玄的前方。
方玄仍然视而不见。
庄铮越发来劲儿，边比划边说，似乎真的把方玄当做聋子了“我只道凡间才有听不到的人，修真之人即使天生失聪，可只要修行得法五感自会增强，师妹可要更加努力了。”
方玄不为所动。
庄铮继续努力“又或者是两仪馆的功法不适合你，你不如另投他派，比如我们青云山，或许你的失聪之症就能治好。”
方玄皱了皱眉，实在是她没有遇到过这么无聊的人，在两仪馆中大多数人把她当空气，她也把他们当空气“你好吵！”
庄铮笑了“原来师妹不是听不到，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指路？”
“我也不认识。”
“哦，你是新来的弟子？”
“不是！”
“那怎么会不认识？”
庄铮已经跟着方玄来到了一座小院，方玄不客气的将院门关上了，不欢迎的姿态十足。
庄铮很委屈“师妹，我一个人到两仪馆做客，人生地不熟的，你真要这么对我？”
方玄很直接“你多站一会儿，有人来了你就可以问他们路了！”
“你就这么狠心，我赶了好久路，灵力耗尽了需要休息！”
事实证明方玄就是这么狠心，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庄铮眯着眼睛看着方玄的背影，隐藏得很好，气息淡的几乎没有，除了他其他人根本不会察觉。
方玄在宜居前叫方隐“哥哥，哥哥？”
没有回应，方玄轻轻敲了敲宜居，这是她最爱玩的把戏，虽然她的动作很轻，宜居里却像是地震一般，一般这种时候方隐都会出来将方玄骂一顿，可这次方隐却没有出现。
方玄进到宜居，熟门熟路地推开方隐房间的门。只听到方隐压抑地□□声，她走近了才看到方隐的上半身隐约泛着磷光，他的上身的蛇鳞也冒出来了，他的手拼命地抓着身下的被子，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他的脸狰狞地看不出原貌。
方玄愣在了原处，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方隐发病了，可是上一次看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一次她哭得很厉害，原本就十分痛苦的方隐不得不分出些心神来安慰他，可他的样子很可怕，他越安慰她哭得越厉害，她哭着要他不要丢下她，她不想一个人！后来方隐就十分小心，方玄再没有见过他发病的样子，她都有些忘了，原来他一直都忍受着这种痛苦。
方玄呆呆地看着方隐发病，她想哭、她想叫、想要发泄，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让他担心。
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脸色苍白的方隐挣扎着来出了房门，却发现屋子是黑的，他出声唤方玄“小妹！小妹！”
“哥哥！”方玄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她的声音很沉，似乎在压抑什么。
“你怎么不点灯？”
“想事情，想得忘记了时间。”
方隐噗嗤一声笑了，才八岁的小孩子，就有心事了？
“哥哥！”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跟我说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方玄很难过，哥哥还是不肯跟她说他受的苦。
“你今日有没有好好修行，我今日有些累睡得多了，就没有好好监督你，你可不能偷懒！”
“哥哥不在，我当然要偷懒了，所以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监督我。”
方隐只觉得方玄的话有些奇怪，可他实在太累了，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推想妹妹到底在想什么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黑暗中的方玄轻轻笑了，她希望哥哥能一直这么挂念她，那样，他就不会轻易离开了。
两仪馆的万卷楼是人界最大的藏书楼，只要人界能找到的书籍这里都能找到。万卷楼共有十二层，最下面两层是所有弟子都能进入的，所陈列的书也是修真界最普通的典籍，而三层以上对来人的修为和身份就有了要求，筑基弟子只能进入到三四层，金丹弟子五六层，元婴长老七八层，九十层以上有掌门手谕才能进入，十一、十二层的进入方法没有人知道。
方玄已经泡在万卷楼里好几天了，她将能看的书都基本找了一遍了，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至多不过把人妖两界的恩怨情仇又回顾了一遍。原本人族、妖族是混杂而居的，虽然两族的修行方法不同，人族依靠灵力的聚集，妖族依靠混沌之气的滋养，可两界的通道是畅通的，人界有不少妖族活动，妖界也能看到人族的身影。可不知什么缘故，人妖大战一触即发，死伤无数，幸好出了几个天才修士将妖族赶回了妖界，还在人妖两界的交界处下了封印，自此人妖两界再不连通，人界也鲜有妖族的消息。没有一册典籍是记载半妖的，似乎这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的物种。或许只有再往上走才有相关的书籍。
方玄站在万卷楼五层的入口，她若无其事地往上走，却被无形的结界弹了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此时在四楼看书的弟子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过来扶方玄。还有几个弟子对着方玄指指点点的“还没见过那么笨的弟子，不到金丹就想进入第五层。“
“她是方玄啊！”
“难怪，如果我是她也想试一试，毕竟金丹她就想都不要想了。”
“是了，我们修士修行就是和天争，最是看气运，她这等极差的气运最多也就是止步于筑基了。”
方玄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冷冷地看了那几个弟子一眼，暗中施了个法诀。
等方玄出了万卷楼走出去好远，那几个弟子奇怪地发现他们听不到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又比又划地找到了负责万卷楼的莫师叔。
莫师叔笑眯眯地拿着一把折扇，手一挥就将弟子们中的法诀解除了。
可当莫师叔问起对下手的人有没有线索时，几个弟子都沉默了，不是他们不想供出方玄，只是想着说了不就承认自己不如方玄了吗，这在他们看来可是奇耻大辱。
于是莫师叔只能笑眯眯地吩咐他们等有了线索再来跟他说。
几个弟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万卷楼。
走出一段距离的方玄仍然有些生气，她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讨论她的气运，因为这个仿佛每个人看她都仿佛在看一个废物一般，难道人的一生可以不通过奋斗，而就任由老天决定抑或着就由几个所谓窥探天道的人说得算？她不信气运，不信命，她只信自己！她倒是要让他们看看所谓的气运极差的人是不是只能止步于金丹。
“师妹，你不止不爱帮助他人，还喜欢暗地里下绊子啊。”庄铮不知从哪里又蹿了出来，笑嘻嘻地对方玄道。
方玄这时已知道他的身份了，他才来两仪馆几天，两仪馆的小弟子们到处都在谈论他。一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漂亮了，美人向来就是会得到更多的偏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出生实在不凡，他既是皇室中人，还是第一大门派青云山掌门云中道人的关门弟子，传说他天赋极佳，虽才十二岁，可已是筑基巅峰了。
方玄皱起了眉，他这般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理解人生的艰难。
可谁知庄铮的下一句话竟是“不过，如果是我，只怕会给他们更深刻的教训！”他嗤笑一声“什么狗屁气运！”
可那离经叛道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快的连方玄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单是这两句话，就让方玄把对他的印象从讨人厌变成了还可以。这些年方玄遇到了太多因为她的气运就看低她的人，自孟不言写下拯救人界的秘笈后，整个修真界都十分重视气运，若是一个修士被断言气运极佳，那么门派会将资源都倾斜到他的身上，而那些气运差的弟子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机会了，还会被门派排挤、轻视，这其中的苦痛，方玄最是清楚不过，她真心地向庄铮道“谢谢！”
“要我看这望气莫不是你们两仪馆的祖师为了提升门派地位才编出来的？”庄铮又是一句惊人之语。
方玄虽是两仪馆的弟子，可却一点归属感都没有，闻言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
“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你不笑都像是出家的尼姑一样严肃了。”庄铮又笑嘻嘻地调笑起方玄。
方玄狠狠剜了庄铮一眼，她怎么会觉得他还不错呢“我倒觉得你少笑一点比较好，你笑起来实在太像登徒子了！”
庄铮也不生气“那不是正好，我们两人多在一起，就能中和一下，你不像尼姑了，我也不像登徒子了。”
方玄实在不耐烦和庄铮说话，瞬移离开了。
庄铮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孩子越来越好奇了，她法诀使得这么好、高阶法阵也能布置，哪里像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她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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