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手术

云墨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他一脸严肃的问云易周“爸，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这个臭小子，我的病人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再说了，人家又不认识你，告诉你有什么意义么？”

        “他…他…，他虽然不认识我，但我好歹是他的供体者，我准备了那么久，抽了那么多血，要是他因为这件事而影响手术，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血。”

        “呵！”云易周被他气笑，想不到这个平时老成稳重的儿子也会说出这种耍赖孩子气的话。

        其实只有他知道，他才不是因为怕浪费血，他只是心疼那个男孩罢了。“他当时是不是绝望极了？是不是难过极了？”云墨染想。要是当初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就去和他认识，是不是现在他就有立场去安慰他了？

        “好了，你也别气了，明天就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水星辰已经同意手术了。”云易周说道。

        “他同意了？”“是的”

        云墨染多少猜出了些他同意手术的原因。心里虽然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是至少他同意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只要他愿意手术就行了。

        他一扫刚才的那点不高兴，欣然答道“好的，那我今晚得睡早点，不然影响明天的检查。”

        云易周一开始就摸不清这个儿子的想法，只当他是少年自豪感作怪。

        第二天，云墨染起了个大早，云易周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做了早餐等在客厅了。云墨染见他爸出来，忙道“爸，你吃点东西，我等你一起走。”“嗯”云墨染因为要做检查，所以不能吃早餐。

        两父子驱车来到医院。医院七点半上班，云墨染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十五了。两父子坐上电梯直接到了血液科。

        云易周找了手下带的一个研究生，让她带着云墨染去体检。“小张，今天你就带着云墨染把体检全部做了。”那个研究生个子小小的，但是很可爱，见自己的老大把那么帅气的儿子交给她，可把她高兴坏了，“放心，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转头朝云墨染道“走吧，小帅哥”云墨染被她一声小帅哥弄得有些无奈“谢谢，你可以叫我云墨染。”“好了，墨染弟弟，不管叫什么，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去做检查。”没有再纠正她的叫法，弟弟就弟弟吧，本来她和姐姐就差不多大。

        抽血、胸片、ct、心电图等等，云墨染感觉他快把医院所有的项目几乎都做了个遍。一遍下来累得他够呛。

        今天抽了很多管血，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抽得多。当看着红色的血一管一管的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他想的却是：“水星辰每次检查抽的血是不是都比他的多得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或者说他是抱着什么心态来做着他自己并不想做的事。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么？”

        现在他是不是也在做着手术的准备工作？虽然他并不认识自己，但是只要想到自己和他在同一个医院，在做着同样的一些事，云墨染的心就很轻快。

        体检花了一天的时间，全部结果出来还需要再要等几天。云墨染同他爸打了声招呼，郑重感谢了那个带她体检的姐姐以后他就回家了。期间，他妈和他姐过来看过他两次，还叮嘱他注意休息，别紧张。

        过了几天，检查结果全出来了，等待结果这几天，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生怕他的某一项结果不达标，手术不能进行。直到接到他爸的电话说结果全部合格后他才感觉放松下来。

        接下来就是医院通知提前住院，他忙收拾了一些洗簌用品，准备过去，临出门的时候遇到他姐姐云轻羽。“姐，你过来干嘛？”“当然是过来陪你住院啊，到时候移植结束以后你还得在医院观察几天，没人陪怎么行。”他正想说不用了，但他姐已经把他的行李搬上她的车了。

        好吧，姐姐肯定也是他妈授意的，算了，她要陪就给她陪吧。正式住进医院以后，每天护士都给他打一支说叫动员剂的针，注射方式是肌肉注射，打的时候会疼二十多分钟，腰腿会感觉很胀痛，其他到没什么感觉。每天量两次体温，每天还要吃钙片。

        期间，他偷偷去看过水星辰，只一眼就差点让他栽倒在地。男孩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不止一点点，尤其是一双本就大的眼睛因为脸上没肉显得更加大，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上一个刚结痂的暗红色疤痕在那张脸上显得很突兀。没有头发的脑袋上套了个浅米色的帽子。

        看着那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云墨染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酸又胀，透着一丝丝疼。怕被发现，他匆忙看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手术的前一晚，护士过来又给他抽了血。隔天一大早，护士长给他的两只手臂各留了一颗大大的针。让他提前去上个卫生间，因为手术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中途不能上卫生间的。

        所有工作做好后，主任技师穿着一身无菌衣进来了，先是把机器管子连接好。然后护士长把输血管和留针连接，启动机器后，血液从左胳膊经机器后连同补钙液体一起由右胳膊输回。

        云墨染看着鲜红的血液慢慢的由他的胳膊流出进入机器里，这些血液一会儿会被送到那个男孩身体里，希望这些血液能够为那个男孩制造出更多健康的血液。多么神奇的一件事，他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体里马上就会流着相同的血液。

        如果血液真的有记忆，是不是可以把他的愿望传达给那个男孩子。希望他从此健康快乐，眼里有光。

        中途可能是因为钙流失多过，云墨染感觉手脚嘴唇一直在发麻。主任技师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现象，他的钙已经补得足够了。采集的过程很漫长，等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护士长帮他封了针管，说是得等到化验结果出来确定采集血液量以后才能拔针。化验结果大概等了两个小时才出来。那时候云墨染已经回到病房了。

        刚回到病房的时候就见他妈和他姐都等在病房里，见护士推他进来忙迎上去拉着他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妈，姐，我没事，只是长时间一个姿势，腰有点疼，手脚有点麻。”

        “那我去叫个人来给你看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姐已经跑出病房去叫医生了。“唉…”云墨染只能感叹一声。

        一旁的继淑芳眼角发红道“你就让你姐去叫吧，医生来看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你说你这个孩子，从小除了打疫苗就没打过针，你看看你这几个月挨了多少针了。”

        眼见着他妈眼角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云墨染忙道“妈，我肚子有点饿，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好不好？”继淑芳一拍脑门道“是哦，我急晕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去问问护士吃点什么合适，我给你买去。”

        见他妈出去了，云墨染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妈说的确实是事实，这几个月以来扎的针，估计是他这辈子扎得最多的了。但是，水星辰扎过的针是不是数也数不清楚了。现在他应该快要出仓了吧。

        等云轻羽和医生进来的时候，云墨染已经睡着了。毕竟抽了那么多血，又一天没吃东西，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

        医生交代了云轻羽一些注意事项便出了病房。对于他们主任这个儿子，他们全科都对他肃然起敬。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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