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惊憾杀官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天寒地动，灀白于野，风疾裂凛，京师一代，勤王兵叛变于野，遇鞑退却百里。
蒙古诸部趁机肆虐河北，北下中原，劫掠牛羊，奴从无算。
各地总兵，巡抚，豪门一族，趁机窥探，提价粮草，强勒为奴，兼并地野，自北到南，流民愈多....一时间便是南直隶也是哀嚎遍野，挣扎声弥漫。
白发簏于野，冻死的人头发像白枯草一样随意堆积，怒视惨白的眼瞳被飞鸟琢食，一个个小血洞狰狞出现，自蓟县一路多是此尸。
青州府也并不安宁，高坚城门紧闭，肃杀气息弥漫开来。
莒州更是气氛惶惶，富户趁机挖地窟埋银帛，少数人逃亡南直隶。
蒙阴县如今流民愈多，汇聚十里铺，数百，数千，呜呜泱泱，在这深夜哭泣和嚎啕声此起彼伏，竟如夜隼啼哭，似人间炼狱般可怖。
蒙阴县城守衙役换成了魏昶君派遣的红袍民卫，他们披着红袍，孤独凝望于野，眼眸低垂，时不时提着火烛，凝视周遭。
知县府邸，二进院，院内花草无算，灯笼高悬，护院打着哈欠蹲在门后。
知县马爄来回踱步，无法休息，他面前红杉木桌放着《孟子》昔日圣贤之言浮现眼前，内心煎熬无比。
崇祯元年末时，流民来了，他没敢救济流民，不敢庇护周边乡镇，于是百姓死伤，房屋被焚。
崇祯二年初，恶灾，他求粮无果，无奈看着。
崇祯二年中，田赋催促，压的一个个村接连逃亡，如今二年末，自己联合缙绅哄骗县丞救灾民，贿赂鞑子去其他地掠夺。
想到此处，马爄流下泪水，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马爄还以为是管家，他往后摆着手：“莫要管我。”
“知县大人哄骗我家大人外出救民，难道不给个交代吗？”
王旗忽然开口，马爄身子一震，他并未慌张，而是缓缓转身看着王旗。
此人魁梧身躯，马爄自然记得，这一刻之前那三家家主死状，马爄忽然点头：“原来真是县丞动手杀的，可他何必呢？”
“他明年参加乡试，前途似星。”马爄不解。
“那怕是要劳烦知县去地下一睹。”王旗缓缓抽出阔刀，他身后有是知县家中护院尸体。
“无需如此。”马爄摇着头，他从墙上取出短刀，对准胸口恍惚许久猛然刺入。
马爄疼的发抖，他笑着，真正释怀笑着：“吾辈不才，前半生想为百姓做事，奈何吾本性软弱。”
“吾死后，想必其他缙绅也会被铲除，你家县丞对百姓很好，吾死也值。”
“只是，能否放过吾夫人？”马爄最后哀求。
“她助纣为虐，也该杀。”王旗摇着头而后挥舞阔刀，砍下马爄的头装入袋子，袋子内还有一颗人头是知县夫人。
王旗而后冷冰冰离去，将人头交付夜不收，深夜，人头分别被丢入王家，赵家。
敲锣声开始咚咚咚响起，彼时午时三刻。
寒风正冷彻的厉害。
县衙鸣冤鼓前，有人咚咚咚咚敲着，惊扰周围百姓睡眠，很多人恍惚惊醒，茫然看着四周。
有老吏文书痛哭流涕一边敲一边大声喊着：“知县一家两口被杀了！”
“王赵钱陈李五家联手杀了知县！”
“知县被杀！”
一时间轰轰轰的敲锣打鼓声络绎不绝，那些尚且睡梦中的百姓猛然惊醒，面色巨变，很多人纷纷起身，难以想象。
知县大人被杀。
这座城于寒夜沸腾，在午夜三刻寒风凛冽，百姓纷纷从巷弄走出，几百人茫然围住县衙。
县衙文书周愈才耋耄之年，负责抄写文书，递交驿丞等工作，兢兢业业，在蒙阴县不少人都熟悉他，如今他一脸悲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说着：“马知县被缙绅各家联手杀了，该家打算献宝鞑奴，避绕蒙阴县，让那些天杀的鞑子去他地寻物。”
“知县不从，所以被杀，夫人也连遭惨死，天杀的！”
周愈才哭的让人发寒，在场百姓愤怒无比，有隐匿人群的夜不收高呼：“冲入王家！”
“要一个公道。”
“冲啊！”
而后人群变多，怒吼声，数百近千百姓浩浩荡荡，开始冲击王，赵，钱，陈等家，一时间整座蒙阴县混乱起来，地痞趁机偷盗，小贼趁机抢财，各家院门紧闭，一时间喊打喊杀声震慑。
魏昶君在城墙看着这一幕，他挥手让手下打开城门，放巡山轻骑入内，准备清场，此时的他云淡风气。
夜不收长王旗有些茫然：“里长，我们为何不直接冲入这些缙绅家，直接将他们杀了，何须煽动县民。”
“要让这些缙绅看到百姓的力量是多么恐怖，也要让跟随我的人知道，如果他们凌驾百姓之上，也要遭遇此等下场。”魏昶君平静，但平静之下有着极致的果决，这让杀人如麻的王旗都忍不住胆寒。
杀死知县，栽赃各家，只是为了震慑手下跟随者和缙绅群体，大人物做事都是这般狠辣吗。
魏昶君并未告知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这件事情可能会被——记录县志乃至历史中！
身为穿越者他在历史中记录太少，大多数是被记入县志，坟墓传记等破碎记载，进入正史不过是贡院童试成绩。
必然要大举动，如此才历史笔墨中留下记录。
王家，赵家，陈家，钱家，李家，五家彼此汇聚美人楼，近百名打手围绕美人楼，恶狠狠殴打那些愤怒的百姓，而五家家主颇为皱眉站在美人楼上，看着这乌泱泱不断涌出的百姓。
“莫非知县真遇害了？”
“这。”赵家新家主一脸茫然。
“到底何人在煽动劣民，手段可笑。”李家家主颇为恼火，什么时候这些贱民也敢朝着自己咆哮。
砰砰砰——门被推开，几家管事屁滚尿流前来，一个个蜷缩在地，惊恐哀嚎：“老爷大事不好了，王家后花园发现知县头颅，李家客厅发现知县夫人头颅，死状甚惨！”
这一刻，五家家主骤然起身，脸色巨变，他们推开木窗，看到乌泱泱的人群中让开道路，魏昶君披甲提剑凛然无声走来，他身后更是跟着几十陌生轻骑还有上百陌生军卒。
鸦雀无声，酒楼灯笼摇摇欲坠，魏昶君看着酒楼，缓缓举剑指着五家家主：“蒙阴县丞在此，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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