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令人心堵的挑衅
“沈二,你为什么不动手?”
“他们不动手,我怎知阿珏的本事?”沈围这才垂下护身的剑,他离得远远的,早做好了全力防御。
方才他们说话时,他已经毫不耽搁地整顿起了仪容,所以除了一丝碎发散落,现在的他还是和刚上场一样,风度翩翩。
“你利用他们当试探?”战珏面露鄙夷,“明明是同伴,却偷偷躲在后面,小人行径。”
“阿珏这话不对,我和他们连句话都没说过,何来同伴之说?现在没了碍事的人,只剩你我了。”
战珏负手,走近一步:“你以为没了他们帮忙,你能打得过我?”
“输赢非人愿可定,我从不强求。不过如果能让你使上几分真本事,我觉得今日就还算有趣。”沈围仍笑着,但脚下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这不是赛马,我没有心情和你说笑,你最好识相点。”
“我还挺有说笑的心情,阿珏方才也累了,不如我们聊聊天?上次赛马太过匆忙,也没能多了解点你。”
见他说一句就退一步,战珏了然:“害怕的话直接下台,放你一马。”
“阿珏,莫不是不忍将我打伤?”
“琢师兄,沈公子这是在调戏战姑娘吗?”莫问静从后面探出头来,方才打斗的灵力太凶,他直到现在才恢复精神,又有了看热闹的好兴致。
谢寻琢沉着脸看向台上两人,原本因为战珏悬着的心已经彻底放下来。
她毫发无损,还能聊天说笑。
倒也奇怪,她平时最不爱听人说废话,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你来我往说这么久也不觉得无聊。看来赛马确实不错,还能增强人的耐心。
“可能是在挑衅吧。”唇边笑意更深,周围的空气却无端凝滞了。
“不愧是沈公子,挑衅都这么亲切,让人一点不来气。”
“你若休息好了,就坐直。”
莫问静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是心里有底了,反正琢师兄会及时护住他,而且看目前这形势,沈公子估计也就是意思意思。
战珏彻底失去了耐心,不再说话,凛然而立,待他攻击。可沈围似乎是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也只是立在原地。
她面色不愉,他却笑若春风。
见二人迟迟不动手,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底下议论的嗡嗡声也渐响。甚至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忘了刚才的害怕,因为那几句语焉不详的对话,胡乱猜测起来。
“明明辣手无情,怎的对上这小子就犹豫起来了,莫不是有隐情?”
“俊男妙女还能有什么隐情,怕不是看对了眼,不忍下手了?”
“要我说,为了七日境,一时委身这女罗刹,倒也不错!”
“我看倒更像是痴心怨女撞上了无心男,也许是旧情难忘。”
讨论实在热火朝天,就连正在查看施峋伤势的魏芙,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那位紫衣的公子什么来头?”
被冷落了好一阵的莫问静顿时起了范,故作悠然地转着手中的五色石头:“说来话长。”
魏芙气噎,一下握紧了手,手下的人痛苦大叫,她赶紧慌张地松开:“阿峋,没没事吧?”
昨晚为打听消息受的气,全部还回去了!莫问静心中畅快不已,转头却见自家师兄脸色极差。
如山雨欲来,又似山崩前夕,明明怡然端坐,却隐有不详征兆。
见台上二人立在原地不动的时间久得诡异,谢寻琢便与战珏传音,询问是否有什么不对。谁知她如同未闻,仍然紧紧盯着沈围。
他心中千思百转,突然明白过来。
她正在与他传音。
他二人并非不动,而是在交谈。
这个念头一进入脑中,就如同山间碎石跌落高高的悬崖,势不可挡地坠入深不见底的湖水。
“咚”的一声巨响,湖面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却无法阻止石头击穿而至的汹涌。
良久,沈围开口:“我输了。”
战珏没有任何讶异,戾气尽消,大方一笑。这一笑,谢寻琢心中那颗巨石终于击中了湖底,震起浑浊的沙土。
这话一出,且不说底下宾客,就连战家人都惊讶了。
“还有人不服吗?”战珏压住所有的议论声,“再不离席者,我就当是战书,亲自来接!”
剩下的人互相探看,可再没人站出来,只能忍气吞声了。战家不过派出了个小晚辈出战就震慑了全场,还有十几个没出手的坐在那里,再打只能吃亏。反正只是代为赴宴,不必强出头,回了城中再议便是。
不消一会,人已走得干干净净。只剩战家人和一直在那站着的沈围。
还有,谢寻琢。
他已经劝服静师弟,安心待自己归来。空荡荡的宾客席上,如今只剩他一人,如青山孤松,屹立挺拔。
已经回到战家人中间的战珏,并没有注意到,但沈围看见了,抬手打了个招呼。
谢寻琢也温文有礼地回礼,但风起衫动,隐有威压。两人遥遥对望,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阿珏这些年没有偷懒。”战株笑着招手,旁边几位也一脸慈爱。
战珏盘腿坐下:“小叔叔还是那么爱夸人,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怎敢在各位长辈面前说是。”
“哼!不仅没偷懒,连脾气也谦虚了,看来白家是比我们会教人!”
她面不改色:“四叔公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看来近些年身子骨还挺硬朗。”
被称作四叔公的老者,捋须不满:“阿琰的执剑礼,你出什么风头!还怕一个月后,没有你出风头的机会吗?”
“赶走几个烦人的苍蝇,哪里称得上出风头,不过帮二叔叔的忙而已。”明明是回四叔公的话,战珏的眼睛却看向自始至终没表情的战柯。
“哼,还敢提你二叔叔!专门下帖子请外人观礼,不正是他的好主意?如今又当场反悔,得罪这么多人,以后流焰城有的是甩不掉的麻烦!”
“四叔公,他们不过一些阿猫阿狗,根本不是爹请…”立在一旁的战琰急声辩解。
“好了,阿琰。”战柯冷漠地打断,“静等仪式继续。”
“正是,阿琰的执剑礼最重要!这么多人围着阿珏打都能输,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就该让他们屁滚尿流地滚回去,看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轻慢,不把我们流焰城放在眼里了!”
“五姑婆这话不对。”战珏哂笑,“他们不过围着我,还称不上打。”
五姑婆骄傲地不行:“好孩子。”
“刚刚的紫衣小子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人问起了沈围。
“他是我请柬上的人。”战柯扯了下嘴角,“有资格留下来。”
“那青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齐刷刷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战珏也转过头,一看是谢寻琢,立马站了起来,连走几步才意识到,脚下急顿。
“你怎么还没走?”
谢寻琢没有回话,连目光也没有和她对上,从席中径直走出来后,对战柯躬身行礼。
“战城主,在下沉水城弟子谢寻琢,承蒙盛情有幸前来赴宴。城主实有要事不得脱身,我已提前传信致歉,还请谅解。”
“嗯。”
他唤出木盒,双手递过去:“此物为沉水城贺战琰公子生辰之礼,还请笑纳。”
“阿琰。”战柯抬了抬手。
战琰上前接过木盒,当场打开。沁人心脾的至纯灵力从盒中散发出来,一枚通体晶莹的玉佩正静静躺在素白软绸上,透着莹润光泽。
“闻灵玉佩?”五姑婆闻出了味道,但脸上不太信。
“前辈好眼力。”谢寻琢朝她拱手称赞,“闻灵玉佩能感邪气,以光芒示警,佩戴者可根据光芒强弱来判断该避该诛。为及时修复玉佩的灵力损耗,特用长生灵木造此外盒。”
“闻灵玉佩和长生灵木?沉水城还真是不小器!”
“很适合今日,沉水城的礼我记下了!”战琰很满意,直接就佩戴上了。
战珏眼馋了:“看来二叔叔这法子不错,来赴宴的人还会送礼。玉佩就不说了,连装礼物的盒子都是灵木,这下我知道过生辰要邀请谁了。”
“你这孩子!”
战家的几个长辈都笑了,气氛一时轻松不少,看向谢寻琢的目光也善意许多。就连最阴阳怪气的四叔公,也只是“哼”了一声,就捋须笑了。
沈围早就上前围观,看到如此贵重的礼物,破天荒地一句话没说,只在旁静静做隐形人。毕竟这一对比,自己随便准备的那把折扇着实是拿不出手。
见谢寻琢还站在那里不动,战珏好意提醒:“谢公子,礼物既送心意已到。我们还有事,就不远送了。”
谁知他并不接话,只是淡淡地扫过来一眼,悠长如有千言万语。
可还没待她回味过来,谢寻琢已收回目光:“战城主,既然执剑礼真正的仪式还未完,还请允我坐至观礼结束。”
“可。”
二叔叔已应下,多说无用,战珏耐着性子嘱咐:“那你好好坐着,别乱动。”
“阿珏,那我也能坐着等吗?”
“沈二,你老实点!”
“好吧,那就站着。”沈围没再多说,但脚下不动,还是挨着她。
谢寻琢冷冷扫了他一眼,口中却说起了正事:“在下还有个疑问,战城主可是在等辰时三刻,唤出七日境?”
战家人皆惊疑万分,就连战柯都抬眼打量起了他:“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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