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章
这个书记和一些跟着过来的人是很有些歉意，朱局是在看里面的情形，陈继勇走着，观察，并没有发现很严重的破坏和抹去什么的痕迹。
朱局看他们也是备受折磨了，这老书记也像是庄稼人，“没事，你们又没动卫生间里的人，对吧。”
小梅村书记忙摆手，“那是绝对没有。”
朱局点了点头，和小梅村的人站在一起，揽了揽老书记的肩，朝陈继勇示意，“你快让人去里面看看。”
“是。”陈继勇应道。
许倩是在到处找有什么疑点的证物。
陈继勇过去和她小声几句。她点点头，往卫生间去——早就知道那里有什么，心里是做好准备了。
卫生间门一打开，吱呀声都没有情绪。
一个和唐晓爱一样的女人，像泡在水里的尸体一样。
许倩踩着鞋套，走进卫生间里，其他人都在外面等。
水台上摆着一套衣服，许倩拉开浴帘，水是干净的，掀开塑料盖板，伸手进去，给浴缸放水，她紧闭双眼，嘴被贴住了胶布，许倩静静的看着，水如退潮，她曲着腿，靠向一边，脚踝被捆，双手被绑在身后，嘴也被贴住胶布，全部的身体随着水流渐渐退去而慢慢的呈现了出来。许倩看着，现在这样的一个身体已经在公安大楼里进行尸检。
这是唐晓爱的双胞胎姐姐，小梅村这边做过登记。
水放完了，许倩掏出之前备好的剪刀，弯身下去，唐晓诗的皮肤都有些泡发皱了。许倩给她剪开绳子，边上有一套衣服，是唐晓爱准备的。许倩拿浴巾给她擦干，伸手翻了翻那套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了起来。
其实他们有些紧张。比起什么对门1902的证词，唐晓诗开口后会说什么——很多人都凝重地看着她此刻沉睡的脸。
搀唐晓诗出来时，郑竞和陈继勇去帮许倩的忙。一行人准备收队，小梅村村委会的人，看见那个女孩这样被公安给弄出来，一言不发。
几个人来到电梯间，唐晓诗身上的衣服其实一看就不是她的，运动衫，运动裤，她睡着的脸都透着一股冷漠的气质。郑竞比较高，搀着唐晓诗。对面是1902室，郑竞拍了拍朱局，眼神示意那边的猫眼，朱局余光看见了，扭过头，对小梅村村委会的人道：“报警的唐晓爱找到了，我们会带回去好好教育。”
声音有些响，背对着那猫眼。
村委会里一个年轻的人回道：
”是，应该的。”
小梅村书记的情绪有些低沉。朱局扬声道，“报假警，还两次，需不需要拘留也还是个问题。我们会和她家人好好说说的。”
小梅村书记默默地看着地面。
朱局道：“那我们就回去了。”
电梯门打开后，他们就走了进去。
这1901和1902室所夹的空间里，灯是声控灯。小梅村书记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心和无力感，甚至有些自责，双手抹了抹眼睛。没有动，其他人也是被他感染的，都没动。半分钟后，声控灯熄灭了。
一片黑暗。
微微的光，是监视器屏幕的昏暗的白光照亮了这一间几十平米的办公室。岙州饭店一楼监控室。
保安科经理盯着一处屏幕。
之前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的下属，现在就坐在边上，操作，配合他。
监控画面上的数字：202132221:23:15:23
“开始。”经理道。
一个穿着普通的夹克衫和天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在画面上开始动。
约莫二十五六岁，一米七多，很瘦，由另一个一般高的穿着浅杏色西服套装的一般高的女子搀着，有些疲惫受挫的，她的胳膊绕在她的脖子后，戴着口罩和渔夫帽的西装女子揽着她的腰，一步一步走，她们离开了这个摄像头的视野。
202132221240834
“停！”保安科经理说。
坐在边上的下属操作，画面停止。
“就这一段。”经理道。
“嗯。”他开始处理前段。
熊经理说，“你去打电话和公安那边说一下，我们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内容，让他们赶快派人过来。”
下属道：“是。”
岙州饭店屋顶如黑瓦庙宇，天亮了，太阳升起，高层的一间大会议室里，光线也不好，外面是雨天。几个中年男子站在窗前，往东面的工厂看着。
唐晓爱是凌晨来的，那时在上班的前台，还有值班的保安，都是不认识她的。他们已经难受了很久。
最高的一个中年男人道：
“那天程董是来过机场吧？”
他们反应很快，一个道，“嗯。”
“你们认识机场的人吗？”
其中一个立刻反应过来，道，“我来联系。”他走到一边去了。
看着他走开，之前开口的还留在这的是大堂经理，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好像我们这边财务部的一个副经理，长得很像她的。”话音一落，没人接话，那个最高的中年男人的侧脸一愣，是想起来了。
之前打电话的人回来了。
大堂经理看他董事长这个反应，忙道：“我现在去找她。”
最高的那个男人往下看，闹哄哄的人影简直让人厌烦，还好他们在楼上。
“去吧。”
“是。”大堂经理半路上走着不回头的答。
几分钟前，屿舶机场一楼候车室贵宾室的后台更衣室，一前一后，两只手机在各自的衣服里响起。两次。
“喂，你好。”
“喂，你好。”
一个职业性一些。
一个慵懒应付一些。
岙州饭店顶楼，大堂经理在打电话。下面两层楼的办公室里，财务科的副经理刚好提着包来上班，哈欠打到一半，叮铃铃！座机在响。
“喂，你好。”
其实她的五官比唐晓爱要更尖锐一些：
“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殷经理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手指抵着桌面，想好了怎么安排上午的工作。一边走一边拆着后脑勺的低马尾，长发一散，手拨了拨，也是一米七多的窈窕背影。
屿舶机场的更衣室区。
之前的两通电话挂断。
一前一后出来了两个穿制服的女孩。
高一些的一见边上的同事还穿着制服，像是有些奇怪。
矮一些的那个对她笑了笑，“我再做半天。”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那走吧。”
更衣室区，门锁上了。
衣柜边的一个高架子上摆着一盆白掌。
那个矮一些的女孩，身材极为纤细，和高一些的同事走在一起，眼神很定，通向大厅。
岙州饭店的这一间房子，玄关后就是长走廊，唐晓艾出来时，换好了一身黑衣黑裤，长发披在肩上，身后的衣帽间的门也是关的，程乔毓在她边上。他们走出了3207房。这半天一过，屿舶吴康为首页的信纸，她也看完了。香灰也烧了，下楼。3程乔毓关上门。
两个多月前的一天，也是这个时候，
北京，屋子里飘着一些白烟，茶几上，一只白鸽子的红眼睛，非常夺目，它啄着爪子上拴着的一只黑黢黢的摄像头。
程东坐在对面的客椅。
总共三个人围着那只鸽子。
边上是一只藤编的置物筐，里面摆着的有关一个普通女孩的各种照片、信息单、表格、各周总结概述。
那些书页都有些陈旧。
程东的黑瞳仁里没有情绪。
唐葆倩垂眸道：“程董，您也看见了，这些。”
程东没说话，
茶几上是那只白鸽子和边上的一堆跟踪般的各种汇报的材料。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非法手段。
这屋子里有一股檀香味。
唐葆倩推了一推那篮子的材料，“程董，这些——您有空可以过目一下。”伸手，拿起最边上的一份，摆在桌面上，“我想我父亲是不会亲口说的。”又道，“最好是这样。”
程东垂眸一瞥，没动。
唐璋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扶手，垂着一双眼睛。整个的姿态有些不挺的，但他还算矍铄。
程东是明白的，想了一想，拿起一份，放在腿上，翻开第一页。没有说话，是尽力地去平静地看了一几行，是一张相片，忽然间，他抬头，看了看唐葆倩。
唐葆倩很紧张。
屋子里的檀香味又飘了一会，程东一笑，“我想我是需要的。”挪动了那一筐子的编织篮。
唐璋有股傲气，慢慢地扬起脸。屋里有一只投影遥控器，投影幕布下，是夜幕下的澳门塔。
在那之下，站满了一些人。
成双成对，旅游的，各国的，望着那座高塔。
信仰什么一般的一样。
而这屋子里的桌上，有一只鸽子，还有编织筐里的一个普通女孩的各周日常生活的总结报告。一切都是那么的混沌。
唐家人的眼睛里如雾气弥漫。
程东的黑瞳仁也不再如之前明晰。
那只白鸽，编织筐都在那茶几上。
唐璋没抬头，轻声道，“你让她看明白这些，把吴康从那上面丢下去。”
唐葆倩立在一旁，程东道：“我清楚。”把那一份资料的封皮给阖上了，“当然是要这样的。”
唐葆倩看了看那筐子。
程东把投影仪关掉了。
屋子里，瞬间一黯，唐璋砸了一个保健球往前，咚的一声，投影布顶部的杆子摇晃。唐葆倩猛地一吓，他喘着气，什么没说。
地面很平，那只保健球又滚回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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