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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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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公务车从岙州饭店出发,沿着横塘路一路向西开往公安大楼。另一辆灰色的吉利车也在公路上飞快的奔驰。很快的,就经过了岙州饭店,陈继勇在之后,开上了之前朱局和郑竞驶过的路。

        正午十二点了,屿舶的天,极度暗沉。

        雨停了。

        天上密布着蛇状的一条条的乌云。

        街上静谧无比。

        朱局驶过区中心的世纪广场时,屿舶忽然一改之前他们离开时的气氛。别说三五成群议论,都没多少人在外面。接着,郑竞又看到那个白衣女孩正在那里徘徊,广场上有一对铜像。男孩牵着女孩的,残存着一些雨的痕迹。已经锈迹斑驳。她绕着他们走,那种眼神和整体的氛围,郑竞能感到仿佛她是真的看着两个人在那一般。

        朱局意识到,是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车子驶过世纪广场。

        车速忽然加快,郑竞一晃,拉着车窗上的把手。无意间瞥见窗外的街——外面的人忽然很少了。看着一座座建筑物的门口——一路什么都没问。车速没有减下来。

        等从屿舶机场回来的陈继勇经过的时候,天更暗了。那几条蛇状云开始晕开。屿舶城里的人都不怎么说话,在岙州饭店外的十字路口,一个红灯,陈继勇的那辆银灰色吉利车停下。他看见边上的一个车道里,有驾驶座里的男人摸了摸脑袋,女人讳莫如深。

        陈继勇幽幽地望着。司令。他满脑子都是这个词。

        绿灯了,前面那辆车里的司机在走神不挪,他狂按了几声喇叭,往前开动时,他一路再也不注意外面,只朝着公安大楼的方向。

        世纪广场的入口处,殷经理离开了那一对铜像,开始往岙州饭店过去。细雨里,许多鸟儿一动不动的停在饭店外的景观树。六月下旬,天突然很冷。地上一群群蚂蚁都在拼命的堆积食物。

        屿舶公安大楼,朱局的车到达。

        他和郑竞下车后,都停了一停。

        只见天上的蛇云在这里散得很开,连成了一片。

        在这样的昏天里,国徽是红色的,广场里的国旗也是红色的,现在的领导人的号召也在标识牌上亮出来,鲜红的底托出来的明黄色的字。

        陈继勇到了后,是直冲冲地跑上了楼,急的。

        公安大楼顶楼几间办公室的大门依然紧闭。

        横塘路中心岙州饭店的顶楼,几个中年男人已经往大门而去。他们也是坐了一辆不是警车的私人轿车,准备回单位。熊经理已经将优盘给了他们。

        这一路,屿舶非常安静。唐晓爱案终于有了些应有的气氛。他们默默地看着这条横塘路,是他们熟悉的城市吗?他们不知道了。

        当他们各自打开办公室的门时,他们知道唐晓爱现在就在这个公安大楼里。他们也当然知道始作俑者将会有几年刑期,但她不那么做,法庭很可能都送不上去,政界、商界——她在报警里自己先说了,整个上午的屿舶的喧嚣就是证明。

        殷经理依然留在酒店高层的会议室。看着那几个公安领导离开,也默默的感受着、等着他们再来。一定得由那个男子把他交给公安。现在他就已经被他带到了这里——那个在屿舶机场贵宾室出现过的中年男人。

        现在屿舶安静了。

        殷经理明白,他们得做到这种地步。

        3205,程董在起居室里,其余的房间紧闭着门,他看着窗外的雨、楼,其中应该也有翠山集团的楼盘了。现在终于沉淀了下去。他该松口气,庆幸这一刻来临?受这种安静吗?他转过了身——

        这一切当然都是因那是罪人。

        就在眼前。

        程东盯着他。

        铃——

        门铃响了。

        程董过去门边,朝着猫眼一瞧,是个十几岁的读高中的男孩。

        “叔叔。”男孩喊着,按了一下门铃。

        他的身后还没有人。

        程董掏出手机,给酒店的管理者拨电话。

        那个男孩忽然喊了一声道:“叔叔,你是不是和一个阿姨在里面?”

        程东眼里一凛。

        男孩又道,“一定是,我现在马上报警!”

        程东浑身汗毛一竖,立刻拉开门,一个瞬间,感觉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男孩看着边上的男子轰得把他推了进去,关上门。

        男孩落荒而逃。

        提着的包落在地上,他制住父亲是很轻易的。当有化学药物气味的毛巾狠狠的捂在了脸上时,程东用尽了这一辈子所有的力气去挣扎。他也紧紧地抓住了制住他的孩子的胳膊,昏了过去。

        他戴着一顶黑色针织帽,里面还戴着到肩膀的假发,着装风格是颓废的,程东倒了下去,安静得像是没有呼吸。他回过头,是三间关着的房门。

        岙州饭店的保安科,才整理完全副心力才都整理完了下午要移交公安的监控资料,亲自交给了公安,并不会留神其中一间普通房间的情况。

        正午了,附近的丰景港湾公寓里,郑竞的父母正在吃午饭,沉寂,很安静,和外面一样,正舀着西红柿蛋汤,郑父忽然把瓷汤勺一摔。

        太太一言不发,嚼着米饭。

        政界,商界。

        没人想到会是这样。

        郑父退休前也是公安局的二把手,他没想到——又摔了一次瓷勺。

        他起身。太太吃着饭。

        两个人共同生活三十年,她知道他在给孩子打电话。郑父眼里难受,他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朱局在外面跑着。他清楚。嘟嘟嘟——忙音。郑太太收拾碗筷去了。

        唰!她把水开到最大。

        郑父差一点没听清,拨通的电话,有人接了。

        下雨了,屿舶分局的保安走出来,把外卖箱给盖起来。而且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点外卖。估计屿舶区的一些店的生意都不会很好,在这时候。他在这,都能明显的听见隔着一片空地的大楼里的声音,阴沉沉的天。雨声都不能完全盖住,走路的,来来回回的人声,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传递材料,交接什么信息的,上楼声。在这都能听见——保安突然宁愿现在是死寂。

        朱局和郑竞再度站在这里时。

        是朱局走在前面,上楼,也听着上面的动静。

        “忙起来了。”

        郑竞一言不发地跟着,一会儿,才道,“说什么了。”

        朱局道:“我们去会议室。”

        郑竞没有再问。两人走在楼梯上。

        叮铃铃。

        朱局长手机响了。一停,看见来电者,他迷茫的接听,口吻并不是很好,“现在你们来电话了?”陶局长沉默片刻,“你先什么都不说,听我说。”

        听了几句,又往楼上走,郑竞跟着,看他一步一步慢了,匀速地走上了他的办公室所在的那一楼,三分钟后,朱局往那一片办公室看了看,门是紧闭的。

        “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

        郑竞道:“到底什么事?”

        朱局迷蒙地眨了眨眼睛,去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会儿,我们去会议室,许倩她们现在在那陪着唐晓诗。”

        郑竞跟进去,道:“会议室?”

        朱局点头道:“对,陶局长还有其他几位,一会儿就到。”里面的窗户还开着,他去关,望了望小梅村的方向,扭过身来,“也许你会后悔回来。”

        郑竞察觉到什么,道:“到底什么事?”

        朱局是没怎么想好和他说。

        手机忽然响了,两人一停,是郑竞的手机在响,看到来电,朱局没有看屏幕,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什么,避开一些,“接吧。”

        郑竞还是接听,没有说话,电话里的人也没有开口。

        朱局在旁等候。微微的背向他的。

        “以后,就做你想做的事吧。”郑父在家里的卫生间,看着那边饭店庙宇般的屋顶道。

        郑竞没有说话。

        朱局在旁,沉默。

        郑竞看看朱局,什么也没问:“我知道了。”

        挂断了。

        站在会议室外,朱局并不急着进去,郑竞问道:”唐晓诗到底说了什么?”朱局没有说话,往楼梯去,郑竞就是跟着,朱局进了办公室,在抽屉里摸出一枚党徽,待在深蓝色短袖衬衫的胸前。

        郑竞注意到,他的动作像是别着一块小黑布,“是揭发了什么吗?唐晓诗?”朱局一笑,惨兮兮的,“我们还说要诈一诈她,说她妹没死。”郑竞眨了一下眼睛,朱局道:“她早知道了,像是。”喝了口茶,眼睛骨碌一转,“很平静的。”郑竞愣了一下,忽然一激灵,“那这,是一个,”朱局又摸出一枚党徽,递给他,“戴着吧。”

        站在办公桌前,郑竞的手抬不起来。

        朱局道:“她家里是高级干部,三代。”

        郑竞惊讶道:“什么?”

        朱局拉过他的手,把党徽一拍,又笑,“商界是她本来的亲家。”

        郑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立刻能感觉到所有的一张网络——

        “是经历过不好的事。”朱局道,“但,可能也没那么,”他没说下去,“没法告——心里憋屈吧。”

        郑竞听着,握着党徽,道:“那这是看我们屿舶,”

        朱局放下茶杯,笑了一下,“唐晓诗刚才报案了。”

        郑竞抬眸看着他。

        朱局指指他手上的党徽,示意他戴上,“她考虑得不是对的吗?这一个上午。”朱局笑了一下道,“你之前不是说了,那么做,都疯疯癫癫的说出来,是为了保姐姐什么的——现在也差不多了。”

        郑竞慢慢地别上党徽。

        朱局走出办公桌,道:“那个人是她的继父,在屿舶附近的工厂工作。”

        郑竞还立在原地,按了按党徽。

        郑竞是明白了,“是我们屿舶,”

        朱局摇头,“继父也是珩城人,只是在这工作——”

        郑竞反应了一瞬,忽然,“那她是为了,”

        朱局听懂了那个情绪,道,“对。”又道,“应该会在这提起告诉吧。”

        他往前走去。

        郑竞还留在原地。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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