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章
再看了看，他的眉头是一直不算展开的——像是被熏的一样。
唐晓艾是受得住，不过他这样，她也老是满脑子都是这个味儿了，一感到就不想再闻见了，咔哒是打开了一道缝。
“关上。”他说。
“对，关上，小唐，”前方的于司机立刻道，“才喷了杀虫剂。”
唐晓艾拉着窗把手，一时不知道——居然会不知道——他明明感觉到他其实是不想关上窗。
“关上。”他说。
忽然，她是感到哪里痒了一下——还有蚊子？把窗户给开了，“开着吧。”
呼呼的，立刻有风灌了进来，伴着阳光。
程乔毓忽然是一笑。
陈总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能感到于司机有些不高兴，没开口，“那就开着好了，本来也差不多了。”
于司机没说话，他是很讨厌蚊子的。直接开车，做出一副被风吹得没听见的一样。
汽车开到清元县境内，开始颠簸。程乔毓还闭着眼睛，光一晃一晃的，唐晓艾看着，也闭了闭眼——突然间闻到了一些青草香。
像是彻底没了蚊子了。
“这边风景真好。”
程乔毓闭着眼睛，轻轻地笑了一下，“才在外面。”于司机在那边接话道：“就是的，清元这边是出了名的空气好，县中心都和这里一样，现在那边的县委书记，”
陈总重重地咳了一声，“他也是上半年才去的。”
于司机是有些不悦，继续道，“那边的县委书记就是我们这的。”
程乔毓听着，应了一声道：“之前见过了。”
于司机明显还想开口。
陈总又朝外咦了一声道：“这边有个小公园啊。”
唐晓艾朝外看了一眼。
程乔毓闭着眼睛，忽然笑了。
她注意到了，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外面的公园。
其他人就不说话了。
天气非常好，天格外的高。之后无话了。又过了二十分钟，到了目的地。
一行人下来，这次是陈总预约的出差住所，与以往的快捷酒店不同，装潢有些接近民宿风格。大门招牌下还挂着一些麦穗状的装饰。门边盆栽瓷器上是烧出来的红艳艳的倒着的福字。
程乔毓下了车，一闻这空气就觉得亲切。果然清元县的领导人也都是难得的有一股清气的。
在门口办理入住手续时，吹进来的微风都不一样，程乔毓忽然感到，像唐晓艾这样的人，如果出生在这里，一定很幸福。
陈总将前台送来的饭卡分给他们。
“下午就自己走走吧。”
唐晓艾和于司机接过。
“这边风景好，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陈总朝程乔毓递过房卡，道，“其他时间，还是自由活动。”
纷纷应了一声。
排成一条队上楼，出差一天，行李都很少，陈总、程乔毓和于司机在上楼，投标文件是在后备箱里，唐晓艾留在最后，看着那楼梯，不知道怎么，忽然不走了，“那个，陈总。”陈总回过头，她说：“我出去超市买把双面胶。”
楼梯上的人都停下，她突然紧张了一下，说谎还是很少的，“就，来的时候没带双面胶，万一晚上检查的时候哪里要粘一粘——”
程乔毓打断道：“你没检查好吗？”
唐晓艾有些支吾。
陈总看得出唐晓艾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似乎不像是真的为了什么双面胶的事情，“有备无患嘛。”朝楼梯下一转，“去吧。”
唐晓艾看了看程乔毓。
他也点头了：“去吧。”
唐晓艾转过身，背着双肩包，就往外走了——越走越觉得那楼梯上暗。那些人继续上楼，于司机也朝着那下面看了看，道：“应该是溜出去玩了吧。”没人回答，程乔毓和陈总是都不太愿意在唐晓艾不在的时候提她的事。
于司机继续往二楼走，玩笑道：“说不定会遇到什么艳遇。”余光飘着程乔毓。后者是无感的笑笑。
陈总咳了一声道：“现在本来就是自由时间。”
快到二楼时，陈总又闲闲的道，“程所，我记得你是清元人吧？”程乔毓在他们后面，一步步走上楼梯，是又想到了杨县长，二楼的视野亮了很多，“是，就之前刚进来，”一行人到了，边上的走廊有一些窗，蓝天就在那里，很近也很远，他说，“我们经过那处小公园，我小时候经常走，上下学路都会经过的。”于司机附和了一声道，“是嘛，”程乔毓是自己想着想说了，“现在也还是那么点大，没怎么变。”于司机笑道，“那你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明天这个修路的项目一定能拿下的。”
陈总是咳了一声，于司机立刻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程乔毓像是只是回故里的人一样淡淡地笑着，几个人站在窗边，望不见什么，都被一些矮楼房给挡着了。陈总也看过来，于司机见状，悄悄地拎着自己的行李去205房了。房卡一刷，滋的一声——于司机怕打扰到他们了，匆匆地进去。
程乔毓是望着小公园的方向，天很蓝，它在记忆里是旧旧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陈总看着楼下，唐晓艾在路边走，经过了一些超市招牌的店，“程所。”程乔毓很陶醉在这久违的微风里，“怎么了？”陈总听他声音很惬意的，朝他看了看，一笑道，“看起来你应该是学园林的才对了。”
“这和学什么有什么关系吗？”程乔毓偏头笑道。
陈总耸了耸肩，“是啊，她学城市规划，现在还不是找个超市都找得在眼前都看不见？”朝下努努嘴。
程乔毓也朝下看着，一笑。
陈总也朝楼下看着，唐晓艾在继续走着，想到了元嘉，“那次我没去，这里应该比上次风景还好。”
程乔毓应了一声，“我老家嘛。”
“一会儿你要去那个小公园看看吧？”陈总道。
程乔毓沉默片刻道：“不知道。”
陈总有些诧异的朝他看。
程乔毓的视线往下落，投到唐晓艾身上，“最近事情多，也许不大想去。”下面的唐晓艾一路经过了许多商店，是看了几眼，就直接经过去了，不停留，是越走越远了，“以后我来清元，自己再去吧。”
陈总幽幽地点了点头，也朝下望去，看着唐晓艾是一家商店也没进，“老于还说什么有艳遇，我看她也是心烦得很。”
程乔毓有些惆怅地看着她。
陈总偏头朝程乔毓看看，他眼神是一片清明的为她隐忧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有些空道：“你说，她要到哪里去啊？”
程乔毓没有说话。
陈总道：“清元的路你应该熟的。”
程乔毓笑道：“你不是说自由活动的吗？我怎么知道。”
陈总看着，唐晓艾就要走出视野了，“不行，”掏出手机，“我得问问她。”顿了顿道，“双面胶买得怎么样了。”
程乔毓望着蓝天下的阳光，应该从来都是这样，自己走着，到处都被人看着，似乎像是被保护着。他抬手按住了那只在拨号的手机。
陈总诧异地看过来。
程乔毓的眼里有些惘然，“自由活动，就别打电话了吧？”
陈总握着手机，对着他的眼睛，突然就一动不动的。
程乔毓扭过头去，唐晓艾背着双肩包，小小的一个点，那个安宁的背影。。
“我去看看她。”
陈总隐约地感觉到了什么，被他按下的手渐渐放松了。
程乔毓一笑，把自己的房卡和行李都拜托给他，“行李你帮我放进去吧。”陈总收着手机，直接接过了，他拍了拍陈总的肩膀，撤开一步，有些宽心的说，“我也是想下去自由活动活动。”朝楼梯的方向去了几步，“走了。”
陈总没有立刻回屋，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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