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手段
早在太子提点后,唐子玮便托人将江北的宅子买回来,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深知赖人用赖法,以往不依着爹娘,他们便会寻死觅活,甚至能闹出跪儿子这种荒唐事,他便只能先下手为强。
唐子玮跪着重申了一遍:“请爹娘明日启程回江北老家。”
二老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又开始了哭天抢地。
“子玮,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那药行原本就是唐家的产业,爹娘去要也是为了让你风风光光地娶妻......”
“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怎能为了别人轻生?是不是顾家欺压你了?告诉娘,娘去告官,顾家欺人太甚,连陛下钦点的状元郎都敢欺负!”
见父母冥顽不灵,还在乱编湖造,唐子玮气得手都在颤抖,“你们......你们......我还不是状元,说了多少次了!这是要逼死儿子吗?我看也不用跳护城河了,就这样一头撞死,看你们去哪里找状元郎!”
说完,他心一横,眼一闭,就朝柱子冲了过去。
“子玮!!”
“少爷!”
二老几乎要昏厥过去,亏得管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唐子玮,但唐子玮力道过大,还是咚地一声撞到柱子上,额间瞬间红了一片。两老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过去,一口答应了回老家。
此刻,唐子玮的心是凉的。
他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居然使出了市井泼妇的赖招,虽不会传出去,但自己到底使了,是不是说明自己骨子里永远是这样的人?功名或许能让自己改变阶级,但改不了血肉。
他起身拍了拍衣裳,又恢复了一身的傲然,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爹娘回老家的一切,温和地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循循地劝导他们改过。
他很少与爹娘如此亲近,幼时开始,他不是在书院,就是在家闭门读书,觉得爹娘市井俗气,也从来不会与他们说自己读了什么书,懂了什么道理。如今看着爹娘怯怯的样子,他于心不忍,又耐心地解释了一番,科考成功并不意味着当大官、一辈子衣食无忧等等。
唐家二老认为读书光荣、儿子优秀,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如今能得到儿子的亲近,听儿子说说读书的事情,虽听得云里雾里,但也频频点头,一一应承下来。
第二日一早,唐子玮毫不犹豫地将双亲送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出了京,他心口压着的大石终于消失了,回头见唐诗柔泪眼婆娑地喊了声哥哥,心中又起了一丝烦躁,单刀直入道:“你有意中人了?”
唐诗柔先是一愣,随即就羞红了脸,小声道:“哥哥,你乱说什么?”
“哼,你不必在我面前说谎,第一日在码头,你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唐叔许多,我以为你只是一时迷恋,没想到却如此煞费苦心。”唐子玮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哥哥~”唐诗柔顿足,忽地想起昨夜偷听到哥哥与爹娘的说话,羞赧道,“你答应过爹娘,要为我寻个好人家,爹娘说不能输给表姐夫,你说肯定不会,难道......”
夜里,唐诗柔睡不着,见爹娘也不闹了,便躲到门帘后偷听他们讲话,其中还说到了自己的婚事。
听到哥哥的承诺,她想起白日哥哥与恭王谈论了许久,心中一喜,断定是恭王对自己有意。
“等殿试结果出来再定夺。”唐子玮很想直接浇灭妹妹的希望,又怕她生出事端,便模糊地应了句,转而又严肃地警告道:“你若不想被送回江北老家,这十日就安生在家,最多去顾府看看老太君,不能去恭王府。”
“知道了。”唐诗柔委屈地瘪瘪嘴。
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有事做的人来说,一下子就过了,譬如顾风华和叶炎柒,白日各忙各的,晚上回家脑补别人谈情说话;但对于无所事事的人来说,却十分漫长,譬如唐诗柔,日日掰着手指算日子,去顾府也心不在焉的。
对于东宫要拉拢科举新贵而之事,叶炎柒自是知晓。
此时,东宫内,太子正与叶炎柒相对而坐,分别执黑白子对弈。
“老七,我杀你一个回马枪。”太子落下一黑子,闲闲说道,“我原本都要放弃唐家了,没想到唐子玮也是个有魄力的。”
叶炎柒点点头,“有手段,也有杀伐果断,不愧是秦师看中的人,眼下四哥需要这样的人才。”
“适才看了他的卷子,你觉得他能中几等?”
“一字一句颇合父皇的意,可惜他还年轻,不晓得帝王多疑,三甲末名或许可争一争。”叶炎柒分析道。
“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先吹吹风,不至于太刻意。”
唐子玮也没想到,殿试结果出来之前,太子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暗示前几日祈福之时遇见一女,没想到竟是他妹子。
他不是不晓得其中的虚虚实实,但只要目的达成,过程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好探究。将父母送回江北一举,终究是做对了。
唐子玮将妹妹喊来道喜,唐诗柔一脸惊喜,“不是还有几日吗?怎地如此......”
她心中嗔怪,恭王也太心急了,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真如此。
“头几日在寒山寺你替哥哥祈福,东宫太子见过你不相忘,有纳你为昭训之意。哥哥答应过爹娘的,总算做到了。”
唐诗柔的笑容僵住了,脱口而出,“哥哥,怎地不是恭王?”
“放肆!休要胡说。”唐子玮呵道,转而又耐心劝导,“太子乃恭王的兄长,以后莫要与恭王有所接触。”
“哥哥,我不!”唐诗柔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声嘶力竭喊道。
唐子玮深吸一口气,“东宫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你此时入了东宫就是老人,日后少不了封妃,顾家人见了你都要下跪,你仔细想想是也不是?况且我们如何能拒绝太子?”
“呵,哥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唐诗柔冷笑道,“你是秦师爱徒,秦师曾是太子之师,你不过是利用我攀权富贵!”
她一小小商女,为何觉得自己能入恭王府?难道真的如同爹娘一样愚蠢自大?还不是她曾经偷听到哥哥、秦师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笃定哥哥必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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