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为帅
“老太君上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公子在军中，老太君对他是做了心理准备的。可您若就这样去了西北，老太君知道了，怕是顶不住啊。”唐叔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这样。”风华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自己得去，“五日后，我飞鸽传书，说不定会有好消息，届时再告诉祖母；若无，便......再说吧。”
这时，阁楼传来细微有规律的叩地板声。
“竹影的消息。”风华与唐叔快步而去。
风华期盼着是哥哥的好消息，毕竟竹影在西北，又始终关注着镇西军，必然会比他们远在京城的人知晓得更快、更多。
可事与愿违，竹影传来的消息对风华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此前西北在途军资被烧毁，令出自东宫......”
风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消息，因为她知晓，东宫在江湖上的人手，都是叶炎柒的人。
人人知道，西北粮草、药资，是瑞王一派为了掩饰贪污克扣而烧，却弄巧成拙引发的天子之怒，继而又被恭王出其不意调回的北方军资，而揭露了事实的真相。
真相确实是真相，但仅仅是为了火上浇油，仅仅是为了多扳倒几个人，竟焚烧粮草，置边疆数十万将士的温饱、甚至是性命于不顾！
叶炎柒待过镇西军，她信了他对将士有感情，信了他对自己的情谊。
如今细想，即便有，不过是浅短的同袍之情，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儿女私情，如何比得上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权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始终还是那个弄权舞弊的奸诈之人。
是啊，这京中哪有纯良之人，与西戎合谋之人，根本没有证据指向瑞王，指不定谁才是那幕后之人。
终究是错付了！
风华怒急攻心，喉头一腥，竟吐出了殷红夹杂着黑色的毒血。
“家主！”唐叔急着扶住风华。
缓了好一会，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笑着骗唐叔：“无事，这一吐清除了一些淤血，更神清气爽了，我们改改策略......”
她将先前吩咐传给叶炎柒的消息和物资，全部改成了自己。
“家主，你还是要去吗？老太君那......”唐叔焦急道。
“待我出发了，便可如实通知祖母。”风华眼中含泪，微微扬起头，自豪道，“告诉她老人家，我带上压箱底的嫁妆去西北了，顾家还有将军，我想她一定会高兴的。哥哥的事，就拜托唐叔了。”
唐叔听懂了，他有阻止家主独自去西北的理由，可却没有阻止家主成为将军的理由，便庄重地应了声是。
回王府的路上，她痛定思痛。
短短不到两年，自己怎可轻信他人，还试图把将士的性命交付与他？
色令智昏，真是天真！
镇西军的主帅，如今无人能担，不也是大炎重文抑武的后果，我何须报以怜悯？
西戎摄政王在大朝贡上有些话听起来刺耳，却也是实话——西戎百姓认“顾”。
因此，顾家将领去收复西戎，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怜朝堂上的人个个以利来权衡，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最终闹得西北大乱。
如此，我又何须谦让？
披甲为帅，或许就是所有顾家人的宿命！
再置身恭王府时，日头稳挂西山。
风华没有丝毫的留恋，包裹起祖母的战袍，提笔留下八字让叶炎柒死得明白。
“焚烧军资，不仁不义！”
叶炎柒在兵部忙到三更，回到房中看到这八个字，浑身冰凉。
她最终还是知道了。
当时，朝中无人阻止彻查镇西军的粮草，十分蹊跷，他稍稍一查便发现，粮草一路上渐渐在增补，到了夏州已是补齐。
于是，他马上派人去查御北军的在途粮草，又与太子商讨如何让父皇下旨测查御北军资。来来去去想了许多法子，只有制造出瑞王一派心虚销毁西北证据，才能引发父皇的怒火。
计是他出的，也测算出后续粮草加急，不会影响镇西军过冬，但他还是迟疑了。
“小柒有何顾虑？”太子问道。
“无事，我只是想到了夫人。”他实话实说。
“七弟妹不会同意，你四嫂也不会同意。”太子叹道，“这事，你看着办。”
叶炎柒想起，四哥与四嫂曾经是多么锦瑟和谐。
那时他们不争，却被人肆无忌惮地迫害；如今他们争了，四嫂成为一个标准的太子妃；以后，还会成为一个仁慈的皇后，但这些都不是当初那个四嫂了。
两难，四哥经历的比他多多了。
最终，他还是下了焚烧的命令。
他从来没想过瞒风华一辈子，只是每每软玉在怀，他又迟迟不敢坦白，只能抱得更紧更紧，紧到肋骨吃疼，生怕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可最后一次终究还是来了，还是在这节骨眼。
昨夜，明明一切都还好么好，她去寻哥哥，他亦派人相帮；为了助他，她还说了许多战术、地形，以及一些小将领们的秘密。
她说，她要带着哥哥，见到打胜仗的夫君。
昨夜有多信任，今日就有多决绝！叶炎柒颓唐不已。
先前派去顾府寻梅影打听消息的江河回来了，但梅影并不知晓其中曲折，只晓得主子去了西北，唐叔接她回顾府照顾老太君。
见江河来问她，是否知晓主子如何去西北、为何去西北，她正气凛然道：“公子出事了，主子去接管镇西军不正常吗？听说王爷也要去西北，一定要保护好主子！”
江河小心翼翼地将梅影之言转告叶炎柒，又说道：“我看那丫头不知内情，所言并不一定是真的。”
“不，原是如此。”叶炎柒想起了顾字兵符的事情，“那兵符竟是在她手中，如此到了西北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这京城要如何交代？”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手持顾字兵符，她可无诏统领镇西军，可打赢了之后呢？她有没有想过，兵符或许会变成催命符！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思量了半夜，叶炎柒最终决定，入宫求父皇下旨，让她成为名正言顺镇西军的主帅。
就算没有完美的说辞，他也必须去。
想罢，他径直去了皇宫。
时方过寅，宫门未启，他隐在一个角落，计划第一时间入宫，赶在早朝前，请到这个旨意。
待了一刻，宫门开了，一辆马车被禁军统领花大人送出来。
花大人给马车里头的人抱拳，“有劳。”
马车走远后，花大人身形一动，飞身到叶炎柒面前，“恭王殿下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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