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阵 亡

　　沈家军与鞑靼军围困的第十六日黄昏，瓦纳西城池里，连草根树皮都吃尽了。瓦拉九皇子夕宿下令把所有的米面都拿出来，吃一顿好的，然后大开城门，血战到底。


　　那日的战争百合并未亲眼所见，只听说场面十分惨烈。二十万大军对战十万大军，结果毫无悬念。只要入了瓦纳西的城池，瓦拉的军队不占一丝优势，十万大军死伤过半，战俘不在少数，还有很少的将士，退守到后一座城池巴莱。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统军总将拂尘，误杀了瓦拉九皇子夕宿。


　　百合清楚的记得战争结束后，拂尘回到军营，一身白衣道袍沾满了血，他略低沉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本来统领三军的应该是应勇，可应勇的伤还没好。


　　百合学了几天刺绣，有了些模样，这几天周恒看的紧，连瓦纳西的战役都没参加，更不让她去战场，听说乌恩奇的伤好了，鞑靼军的统帅就是他，正好周恒不在：“春草，你最近帮我留意一个人。还有，这件事别和将军说。”


　　春草放下绣品：“好，姐姐让我留意谁？”


　　百合挑起丝线：“沈云旗的丫头秋月。”


　　夜深了，拂尘一个人坐在沙丘上饮酒，身上仍穿着回来时沾血的道袍，眼前的景色有一丝迷蒙，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自己很难过，是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过的难过。


　　应勇的腿伤还没好，走路有些踉跄，见沙地上扔着数个酒坛，撩起衣袍，坐在一旁，举起酒坛：“怎么了？不是打赢了吗？”


　　拂尘手微微用力，手里的酒坛碎裂，酒洒了一身，和衣襟上血混合在一起：“应勇，你喜欢吉雅吗？”


　　应勇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饮了一口酒：“谈不上喜欢，她这次确实挺勇敢的。”


　　应勇在拂尘的眼里，看见了从未看见的颓疲与绝望。


　　拂尘又饮了一口酒：“你记得师哥让我去打探消息吧！当时我被夕宿发现了，她妹妹无忧公主放了我，而今天我杀了她亲哥哥，我猜她一定会恨我，她也应该恨我。”


　　有些人注定是没缘分的，像应勇与吉雅，还有拂尘与无忧公主。


　　应勇只能静静的听着，劝别人保留美好的幻想才是最伤人的。


　　近来百合忽冷忽热，周恒心里发闷，想出去透透气，瓦纳西攻下来了，伤亡不大，离回京的日子又近了一些。远远的看见沙丘上应勇、拂尘在饮酒，两人都有些醉了。


　　周恒与两人并排坐着，拂尘递来一坛酒：“师哥又被撵出来了？”


　　周恒苦笑，近来百合冷淡的很，何谈得上撵？


　　长夜漫漫，三个大男人聚在一起喝酒，竟都是为了女人。爱而不得，是爱情里最痛苦的一种！我爱的人被我所伤，爱我的人为我所伤。


　　拂尘心里难受，喝的有些多，拉着周恒的手：“师哥，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周恒不停往嘴里灌酒，这话他也问过百合，百合的回答是，不会。


　　微风习习，吹得舒爽，拂尘：“今天，我审了一些战俘，听说瓦拉前一段时间爆发了内战，前几日瓦拉老国王病逝了，国破家亡，父甍兄死，这都是我带给她的！”


　　周恒在想他给百合带去了什么？远走他乡，受人欺凌，还有那个曾经的孩子。


　　周恒与应勇碰杯：“应勇，我把吉雅送回鞑靼，你不怪我吧？”


　　应勇有些晃神：“我知道，对吉雅来说回鞑靼是最好的。”


　　周恒大口饮着酒，同心中的惆怅一样多：“懂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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