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胡思乱想的薛黎，被她唯一的朋友打断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特别不客气地被鄙视了：“牛吹完了么？”
是小雨。
不过，小雨虽然是薛黎的朋友，甚至是薛黎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却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影子，薛黎自己的影子。
非常毒舌，比起薛黎，性格不知道暴躁多少倍。
薛黎不敢惹她，即便听她如此嘲讽自己，也只能当成没听出来。
她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完了。”
于是这一人一影子，便按照原定计划，偷偷默默地离开了祠堂，准备逃出薛家。
说起来，小雨虽然是薛黎的影子，但是她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薛黎却记不清了，好像从小就有，又好像是她重生后才有的，一切的一切，就宛若薛黎重生之前所遇到的事情——好似被人蒙上了一层黑布。
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薛黎出逃。
不是她和小雨厉害，而是一，薛黎之前表现的实在是太乖，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都是个极为听话的乖乖女，根本没有出过薛家，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薛家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家出走，因此竟然很是大意，并没有安排很多人对她看管。
二，这姑娘逆天的气运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这仅有的一些专门为了阻拦她出门，而被设立的结界，等东西，竟被她迷迷糊糊地，从少有的漏洞，给钻了出去。
嗯，这钻出去的第一件事，那必然是去见见那些对她崇拜的不得了的对象——说书先生们。
***
一日后，紫云城，悦人茶楼二楼靠北处。
“上回书说到，咱们紫云城第一医仙世家，薛家大小姐薛黎，从小便气运逆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抬手一抓便是至尊灵宝，低头一看便有灵石成堆，简直是咱们无上真神，功德圣人的亲女儿，薛家如何能不重视？因此一直在家养到六岁，才堪堪敢让人知晓。这一日——”
说书先生说的吐沫横飞，底下人听得如痴如醉。
有少年却偏不服气，声音软糯，雌雄莫辨：“除了这位薛家大小姐，咱们功德界，就没数得上号的人了吗？”
“当然有。”
说书先生停下，看了那少年一眼，微微一笑，并不恼怒，只开口道：
“不过这位能和薛大小姐相提并论的人物，却不是如她这般气运逆天，一定会有大造化的人了。”
“哦？”少年被吊起胃口，仰头询问，“那是什么人？”
说书先生却神秘摇头，不再说了。
少年不明所以，直到看有人往那说书先生的桌子上扔钱袋，才恍然大悟一般，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一枚灵石，“啪”地一声，砸到说书先生面前。
“现在能说了么？”
“能说，能说。”
说书先生面色大变，一把将灵石塞进袖口，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平复心情，谄媚道：“这人是咱们功德界，万年不出一个的——倒霉鬼。”
“叫什么？”
“临昭！”
少年眨眼，若有所思。
***
又一日，紫云城出了大乱，被封了城，说是薛家丢了至宝。
但是人们却并不关心。
他们议论更多的，是昨日悦人茶楼出现的大傻子。
“哎，你是不知道，不过是一个不靠谱的故事而已，那少年就傻不拉几地拿了一整块灵石出来，听说还是顶级灵石。”
“顶级灵石？不能吧。”
“我亲眼所见。”
“那说书先生可不得发了？”
“何止是发了，听说他当即便将灵石卖给了悦人茶楼，买了个小院，估计这辈子是不用愁了。”
“那少年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死了？”
作此猜测的并不少，毕竟那位被人当成大傻子的小公子，脚步虚浮，眼神单纯，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什么本事。
偶然出现，简直如同三岁稚儿，在闹市抱着金砖。
有点心思的都不想放过他。
良善的人讨论起来，对那人可惜，凶恶一点的却是恼恨自己消息不灵通，没抓住机会杀人夺宝，却是不知道，此刻被他们议论纷纷的人，不仅下场不悲惨，甚至，已经出了城。
此刻，正啃着包子，一脸茫然地从一个地道爬出。
这人正是薛黎。
——那地道，是薛黎听说薛家有人在找她，慌乱之下，一个不小心，撞进去的。
不仅帮她摆脱了薛家人，还帮她摆脱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修士。
不过薛黎不知道这些。
她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她茫然了一会，习惯性的开口询问小雨，已经完全没有了吹牛时候的牛脾气。
“现在，我们应该去哪？”
却还没有等到小雨回答，便听到一个略显干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喂，上面是有人么？”
准确的说，是从她旁边的地下传来。
地下......
“难道这里有鬼？”
薛黎意识到这里，手一抖，吓得包子都掉了，惊呼一声，想要掉头就跑。
特别没出息。
“不是鬼，不是鬼，我是人。”却被那干涩声音的主人急切地叫住，“你看不到我，是因为我在你旁边的洞里。”
洞里？
薛黎想了想，停下脚步，顺着那声音蹭过去，便见到在她刚刚走过来的地道旁边，果然有一个类似井一样的大洞，外面小，里面大，十分幽深。
好似是她走那条地道的失败品。
失败品里面枯枝烂叶齐飞，网上蜘蛛乱爬，甚至“呱呱”地养了几只癞蛤*蟆，简直比薛家最破的院子还都破。
而那说话的人——
嗯，他好像，比那失败品还显得失败。
一身被狗啃了一般的黑衣，一头被狗啃了一般的半长发，看不太清样貌，看她蹭过去，一直在傻了吧唧地挥手。
不知道是不是薛黎的错觉。
薛黎第一眼看到那人的时候，好像还从他身边看到了一股黑色的雾气，让她感觉，这个人更黑了。
——黑的不像是个好人。
这样想着，薛黎面无表情地从井口处退了出来，然后一言不发的，准备继续扭头走。
态度很是明确——不管。
底下的黑衣人，底下的黑衣人惊呆了。
他万万没有料到薛黎会这样冷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叫道：“别走别走，我已经掉到这洞里好几天了，你走了，我可能就要死啦。”
薛黎停了一下。
死，好像确实蛮严重的。特别是对她这个已经深知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人而言，她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小雨却不屑反驳：
“坏人死，不是理所应当地么？”
“有道理。”
和陌生人相比，自然是自己家小伙伴说话管用，薛黎松了口气，点头，又继续走了——那黑衣人身上的黑气，让她有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身为这一代被当成功德圣人亲女儿的薛黎，这些年来什么都没学会，对自己的第六感，或者说是运气，可是信任的很。
她走的更快了。
底下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能听到动静，感受到这点，再在次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薛黎不是冷漠，而是铁石心肠！
但是他不能放弃。
他声情并茂，深情大喊：
“恩人，相逢就是有缘啊。”
可惜，薛黎可不知道什么叫有缘人，她不为所动，特别冷酷。
不过出于礼貌，薛黎思考了一下，还是“蹬蹬蹬”地跑回了井边，真诚地对着下面的那个黑衣人说出了事实：
“我不会看着你死的，你死的时候，我早就走远了。”
黑衣人：“......”
他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一个奇葩。
小雨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甚至鼓励她下次说话要大声点，“你看那说书先生说话多大声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薛黎深以为然，准备朝此奋斗。
她在薛家的时候，总是寡言少语，离开了薛家，她的胆子反倒大了几分，好似挣脱了什么束缚，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
黑衣人有些气，又有些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继续开口忽悠：“小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知道咱们功德界的创世神么？你知道万年前成道的遮天大仙么？你知道千年前的.......”
一连甩出好几个大神的道号，来吸引薛黎。
只可惜，他万万没想到，薛黎摇头否定，还真的不认识，直接将他接下来的话堵到了嗓子眼里。
难道我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
黑衣人心头悲愤，抬头望天，一望，便看到了薛黎又回到了他头顶的洞口，托着腮，自上而下看他，一脸认真：“不过我喜欢听故事，你讲吧。”
完全把他当成说书先生的了。
“......”
他这会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黑衣人有些无语地沉默了一会。
小傻子就要耍脾气：“你不讲？那我走啦。”
“讲讲讲。”
无语的黑衣人赶紧开口，然后将他刚刚提到名字大神的故事，一个个地简单讲给薛黎听，重点传输他第一句话的思想，和功德界的端正三观。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好事能加功德，功德能加气运，有气运好修仙，所以你必须要救我啊亲！
本以为，他说完了之后，他头顶这小傻子会一脸单纯地“哦”一声，来救他。
却不料。
小傻子是“哦”了一声，却没有救他。
而是感叹一句道：“气运原来是这么来的，那更不能做好事了，我的气运太多了。”然后转身，便又走了。
黑衣人：“......”原来这小傻子不是傻，而是纯粹地脑子有病。
神经病！
功德界上下，哪里有嫌弃自己气运多的？
他要被气晕了，以至于都忘了第一时间将薛黎叫住。
就在他生气之时，却见薛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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