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掌控欲
绍晋一坐了半个小时，慢条斯理地泡茶品茶。
“我真的要走了。”坐在对面的是徐傲。“我没工夫陪你喝茶，我还在上班呢？”
“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上班的意义是什么，你们经理没有告诉你吗？”
“你想多了吧，我上班的意义可不是为了你。你想以权谋私，我就去司法部去告你。”
“你在职场混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有些事情，喝喝茶，喝喝酒就能解决吗？这不过是正常地职场交往。再说，你手上那点破事，换谁做不一样？说不定，做得比你更快更好。”
徐傲知道他说不出好话来。她走得时候经理说，你就好好陪他喝茶，别着急回来。时间短了扣你工资！
这就有点□□裸了。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我看，以后我们俩要常常一起喝茶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绍晋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正要开口，徐傲道：“你不用做出惊讶的样子。你做得太明显了，连我老公都怀疑了。我是结过婚的人，所以我不会跟你有什么不必要的接触。”
绍晋一笑盈盈地听着，一边频频点头。徐傲说完了，他才说：“你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
“因为你做得太明显了，现在全公司的人都有闲话了。”
“以你长这么大几乎没有被人追过的经历来看，你会有这样的认识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有男人靠近你，那除了想追你，不会有别的企图。”
“你不用通过诋毁我来给自己辩解。我也要走了。我真的还有事。”
“你们经理没叫你在外面多陪我一会？”
徐傲不理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徐傲，你的价值在哪里？”
徐傲转过身：“什么意思？”
“为什么男人靠近你，就只有追你的意思？况且，你凭什么这样理解？你并没有出众的外貌，身材也---”绍晋一上下打量，一副“你自己清楚”的意思。
徐傲没有想过，即使在她眼里，绍晋一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但是，对呀，“凭什么”呢？
“你又有没有想过，纪忱跟你结婚，又是为什么？”他脸上难得一丝认真。
这是不可质疑的事情。可是徐傲竟然没了底气。
绍晋一站起来：“多跟我在一起，我来教你看清真相，怎么样？”他站起来，又恢复到真假难辨的玩笑面孔。
“你不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知道你没安好心。”
“凡事多想想为什么。固若金汤的关系，是挑拨不了的。虽然你的确不够聪明。但是----”
“但是什么？”
绍晋一笑了笑，又决定不说。只道：“你觉得陪我这个老人家无聊，就到外面去逛逛，等你们经理觉得，你差不多完成任务了，就回去吧。”
徐傲从茶楼走出来，没精打采的。本来还着急去公司。现在觉得，去不去也无所谓吧。
最近常有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如同处在云端，随时都会坠落。从家里搬出来，也算是自己的一次抗争吧。可是那就像是一次演习，试试看，如果失去纪忱，会怎么样。
有点痛，可是毕竟只是演习。她再也不敢进一步实验。徐傲并不是以此来控制纪忱，她只懂得小心珍惜维护，可是就是因为她太懂，才更说明，她所维护的其实脆弱无比。
她常常搞不清楚纪忱为什么会看中自己，她没有什么信心能和他细水长流。退一步看，纪忱的世界和她的世界几乎没有交集。她没有什么“价值感”，她何尝没有觉悟。只不过绍晋一点明了，使她不得不面对罢了。
还有什么真相，是需要他带她去看的。愚人守拙，她并非蠢到极致。
纪忱在办公大楼的长廊抽烟，意外地，张天然也在这里。他靠在玻璃栏杆上，俯瞰城市。
纪忱走过去，递了一支烟。张天然接过，只放在手里玩弄。“我不抽烟的。”
纪忱点头，吐出一口烟雾。
他们各自松懈地站着，也没有找什么话题。
纪忱曾经对王婉说，他跟张天然是同一类人。现在他们就这么站着，似乎有那么一点默契的意思。
Rainy始终是要回来的。这一点，两个人都明白。
所以张天然说，“rainy后来有没有找过你”时，纪忱只是笑一笑。山顶那一夜，变成了两个大人对一个胡闹孩子的释然。
“她不想回玛莎，就随她去吧。是我小题大做了。”
“我妹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我让她去玛莎，也是让她早点抽身想清楚。不过，她现在大了，我拿不了她的主意。”停了一会，他又说：“她掌控欲很强。”说完他看了一眼纪忱。
纪忱浑然不觉。他抽烟的样子还是有一股子少年的轻狂。的确，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透人心，有些勉强了。
纪忱只是把rainy当成一个为爱犯浑的小少女。当然，rainy也的确没有多复杂，复杂的是她的哥哥。有这样一个为之操控的哥哥，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责任，rainy对纪忱的爱，是单纯不起来的。
他跟妹妹都不能去爱自己所爱的人。没有什么爱，只有你来我往的博弈。
“那么王婉呢？”就在张天然以为纪忱会一直沉默而自己又打算离开的时候，纪忱随意问道：“她的掌控欲强吗？”
“她么？”张天然似乎在认真思考，轮得到她掌控吗？他不太明白纪忱问的意图。
纪忱转过身，“我想你能感觉到，王婉的掌控欲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强。可是她单打独斗，未免有些力不从心。”纪忱正视他。
张天然没有闪躲，只平静地对视他。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的样子。他有很多次都提醒自己，不要把纪忱当成一个少年。
纪忱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从不轻易相信别人；他甚至从不轻易相信自己的第一判断。他在暗示rainy的身份及定位。他从未把rainy看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千金。张天然刻意营造一种rainy可有可无的感觉，可是他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不会想当然地忽视rainy，尽管她现在不管是能力还是地位，都还差的太远。更何况，他也没有理由忽视张天然这个挡在正前方强劲的对手而去集中注意关注rainy。
“她有没有控制你？”纪忱进一步问道。
有没有？算不算？交换算不算一种控制？谁能控制纪忱？难不成，rainy做不到，徐傲反而能？
他凭什么觉得王婉可以控制他？就凭王婉要借一个男人改变生存？
纪忱猜测他们关系不寻常，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况且他无论是出于本心还是别有意图，他对她，都保持十分疏远的距离。
纪忱从不相信单纯的东西。
也许唯一相信的，只有徐傲了。
既然活在怀疑中，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合作？甚至他准备好的让王婉辞职的戏码都没来得及上演，他就同意了。
还是，除了怀疑，这个少年也没有其他了。他只能活在怀疑里，在怀疑中推进一切。
张天然淡淡道：“王婉只是我的员工。我对她的掌控欲没有什么了解。更何况，她就算有那个欲望，也没有那个条件。她能掌控她自己，就很不错了。”
纪忱知道张天然所言非虚。对王婉，他只有同情。
突然觉得乏力。又突然想念徐傲。这突然浮现的想念十分熟悉。那时他们暑假分别，除了盼着见面，再也没有其他。他踩灭烟蒂，告了个别，就匆匆下楼。他要见到她，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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