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一如黎初所料，妖魔联军从未见过此等毁天灭地威力无穷的红莲业火。接连不断的隆隆爆-破声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冲天炙热的火舌，在敌人的凄厉哀嚎中不知疲倦地吞噬着沾染到的一切。业火带着焚尽所有誓不罢休的架势，映红了头上广袤天空，最后如流星雨般浩浩荡荡，洒向他们对战的每一寸土地。
妖魔没有任何招架之力，钳形攻势迂回穿插，他们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前线，哪里是后方，纷纷溃败投降！
天兵天将攻势不减，士气饱满一路挺进，风驰电掣直奔妖宫！
天界何时有了这么多擅使霸道法术的神兵？！
妖王竭力稳住颤抖的手，他刚读完前线传回来的战报，上面还称：天兵天将直逼妖都，且一路袭来皆是大范围不间断施展此火，以突破各处防线。而怪异的是红莲业火本需修为上乘之士耗费大量灵力才能使出，然未见天兵天将展露出丝毫疲惫之态。
天界此次兵贵神速，完全扰乱他之前计划。
得知西海龙王被袭后，妖王虽马上调集兵力进入应战状态，但仍不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如今军心溃散，他原先死战到底的决心，在当前铺天盖地的攻势下不免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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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开战后的第四天。”黎初这时也在看战报。
“不错，仅四天，妖魔大退捷报频传，全赖于帝姬的战术。”
白虎神君意气风发，他刚从前线回来，此前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碾压性的战争，心中激荡。
“战术也是要靠你们去实施的。
黎初淡淡一笑，没接他恭维。炮弹和步-枪的对抗，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她不过是吃了时代的福利。
“你觉得妖王什么时候会递上降书？”她突然问道。
白虎心中估算了下，保守回复：“按照目前战况，不出半月应该就能结束战事。”
“居然要半个月这么久啊……”
白虎心中惊异：半月已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期限了，帝姬竟还觉得久！
他斗胆一问：“帝姬，依您高见，妖王何时会投降。”
黎初却转身直接下了逐客令：“白虎神君，我已知晓战况，你回去好好安抚手下的兵将。”
白虎：“……是！”他不应该忘记南天帝姬只是面上好说话这个假象。
初始还羡慕岚月她们，觉得帝姬待下温柔可亲，下属做错事也从不重斥，起码不像帝君，每次办砸差事他们都会被批得狗血淋头。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目睹帝姬温柔可亲地解除了一个下属职务。
她说：“我的忍耐有限，这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你另谋高就吧。”
后来他们打听了下情况，理由很简单，纯粹只是帝姬用不惯他。
四圣兽突然觉得，以后还是被帝君多骂骂吧。这样一想，帝君真是相当好，竟能忍受他们那么久！换成帝姬，恐怕他们早已因办事不利丢了不下十次官了。
“白虎，汇报完战况就赶紧回去，杵在门口做什么？”
想什么来什么，柏麟帝君的亲切“骂语”不期而至。
他一激灵：“属下告退！”
临走前不忘贴心提醒一句：“帝姬现在一个人在军机堂里。”
柏麟眼锋一扫：“本君看得到她手里拿着你给的战报。”
言下之意是他长了眼睛，她在不在里面用不着你来提醒。
白虎读出他的潜台词，识趣消失。帝字头人物的心思真难猜，一个两个，都不让他在这里多待。
也不知道百年前说他俩要联姻的的谣言是谁传出来的，真成了，中天殿估计得被他们直接斗塌。也就司命成天搞七捻八编造些他们的缠绵悱恻爱恨纠葛，竟还想找人出演公开放映！
不过由于没有演员能达到柏麟帝君在司命心中的完美形象，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暂时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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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军机堂不同白日敞亮，除零星几颗灯火还绽放着独属自身的微芒，便只余各面镜像投射出的细弱光辉。
黎初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这个时候帝君怎还会来此？”
“帝姬不也在？”柏麟见她直挺挺立在那始终不转身，上前几步同她并肩站在一面镜像前，“你在看什么？”
满堂明珠皆被她施法掩去光辉，眼前镜像目光所及又是黑暗，她想做什么？
黎初调转角度，灯火通明的宫殿赫然现身镜中：“在看妖王宫。整个妖都均被保护结界笼罩，妖王宫尤甚，普通仙法竟穿不透它们，投不出里面具体情况。帝君博学多识，可否知晓穿过这道防御而又不打草惊蛇的仙法？”
她研究了一天，发现这结界竟然还有防偷窥功能，妖王这次也算是铆足了劲。
“你一直在想这个？”柏麟失笑：“如今局势大好，届时直接打破这面结界又如何，何必多此一举。”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妖都毕竟还有许多妖族的无辜子民生活在那。”
“我倒不知道你竟还有副慈悲心肠。”
话一出口柏麟便想收回，他并无讽刺之意。。
“哈哈，”谁料黎初毫不在意，一笑置之道，“您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理想通常很美好，现实却永远残酷；既已选择征战，伤亡在所难免。对了，您还没说寻我何事？”
“方才那句话并不是在借机讽……”
“我知道，”她笑笑，“多谢帝君开导，是我一时转不过弯。您寻我所为何事？”
柏麟被她问得一乱，他只是好奇南天帝姬为何还在军机堂迟迟不去休息，便直接过来了。
……
……
“你觉得几时能结束战事？”
她现在关心的事左右不过这些，便随口挑了个问道。
就为这特地跑过来？
黎初睨他一眼，古怪道：“我不擅长占卜。”
一个两个都把她当预言家看了是不是？
她自己这会儿也烦着呢，提议用闪电战可不仅仅是为了震慑妖魔，也是为了加固她南天仙族在仙界的地位。
战事结束越早，南天仙族的威信就越高，她在天界的地位自然也越稳固。于她这个外来者而言，还有什么能比实打实的战功更能获取天界诸仙支持、柏麟帝君信任？
半个月太久了，达不到她心中一鸣惊人摧枯拉朽的奇迹效果，得尽快想到对应之策。她紧锁眉头，旁边戳着个领导问东问西，着实影响思路。
这边厢柏麟莫名被怼了一句，心中却是不快至极。
大半夜能与白虎商谈这么久战事，怎么到他这就是让他自己去占卜？敷衍至此，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帝君？！
“哦？本君倒不知道原来帝姬往常与四圣兽商讨，皆是以占卜之术来预判战情的。”
“……自然不是。”黎初怀疑他是专门过来找自己不痛快的。
刚刚不耐烦伺候，语气没控制好戳到他肺管子，现在人家阴阳怪气地要治她不敬之罪。
“战场瞬息万变，我不敢轻易向帝君妄言，是以才会说或许只有通过卜卦，方能通晓几分天机。”调整好心态，黎初尝试圆场：“方才白虎也问了一样的问题，被我直接赶回前线去了。”
柏麟帝君转眼间又和颜悦色起来：“帝姬多虑，你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
黎初不免又怪异地瞥他一眼，居然就直接跳过不追究下去了，他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
既然这么想听她吹牛，她就直言不讳了：
“凤凰叫声克制金翅鸟，天界若能再派出二十只凤凰，七日内或可结束。”
柏麟：“……”
整个三界都没那么多凤凰，有也不可能全派去战场。
“可惜没那么多凤凰，哎痴人说梦罢了。”黎初替他补上未尽之语：“帝君可有其他吩咐？”
没有就赶紧消失别打扰她思考。
怎么又绕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妖魔投降后你想要什么回报。”柏麟帝君又随口选了个她在意的问。
黎初一愣，偏头打量他神态，君子端方，湛然自持一如往常。
然淡泊名利的口吻里，却含着赤-裸的利益交换。
不过——她喜欢。避免了无意义的兜圈子，多高效！
看来他非常满意闪电战，眼下竟都能稀松平常地问她想要什么了，以往他可是相当厌恶她的贪得无厌。
“待尘埃落定后再论功行赏吧，眼下为时尚早。”
他既已承诺，她自然也愿拿出同等诚意。
她难得的谦退一时教柏麟不太适应。
妖王宫的明亮火焰此时仿佛变作了万家灯火，穿过镜子将他们笼罩在一处，影影绰绰在地上投出两个人形，再近一寸便可交叠相缠。她周身也被染上一层晕黄，映得面上仿若细小绒毛都轻微可见，暖意融融。
他看了她良久，最后只答了一个字：“好。”
“多谢帝君。”黎初面色如常谢恩道。
这类打量眼光她早已免疫，有些领导就是喜欢搞这套高深莫测的，要看就看吧，就挺浪费她时间，一个“好”都能憋这么久。
“帝君，如无吩咐我打算先回飞羽宫了。”
他不走，她走总行了吧？
“回吧。”
话音一落，万家灯火中即已没了她的身影，独留银白灵力四散。
“……”正打算同她一道离开的柏麟收回了堪堪迈出的脚步。
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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