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五十二章
而随着盗版珠诞生，东海太子居然因海宴一事，逐渐洗脱了以往花名，化身为有名的情种。
这倒是大大出乎弈泽预料，本想按他的名声，怎么都捞不到情种这个称号。也许南天帝姬的身份于他，属实过于高攀，是以给了众仙充分的想象空间。
影像一事如今大功告成，他可以集中精力办另一差使了。
一提开采，弈泽就想到天上那位，若柏麟帝君知晓盗版珠一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此刻的神情，就如那天海宴上众水族窥探时一般，微妙不可言说。
刚巧，净沅正跨进书房来寻他，见状不由打趣道：“我情深似海的表兄，你可是在思念我的阿初~~~”
尾声被她拉得老长老长。
“什么你的阿初，没大没小。”
弈泽不喜欢净沅这么叫，因为黎初不允许他这么叫。
“你瞎教训个什么劲，”净沅马上回嘴，“她就喜欢我这么叫，觉得亲切，你管不着儿。”
她走到屋中央那张用来议事的长桌旁，“啪”一声放下怀中的大妆奁，等不及打开就兴冲冲朝他道：“快帮我看看，哪一种适合打造成首饰？”
弈泽定睛一瞧：晶莹剔透的宝石，苍翠逼人的翡翠，光泽圆润的珍珠，还有一些熠熠生辉的……这什么石头？
净沅见他盯着一处不放，了然于心地捻起颗，递到他眼前：“此乃金刚钻打磨而成，以前技艺不稳定，现在可以做到了。你觉得用这些打造一顶小冠如何？”
弈泽下意识觉得用打磨过的金刚钻做头饰太过耀眼，方才称呼一事又刺到他小心脏，不想陪聊，顾左右而言他：“你首饰够多了，拿去人间卖，够一个小国军队打好几年仗。”
他这表妹生得艳若桃李，装扮过后更是夺人心魄。黎初私下曾与他言：比起嫦娥仙子的清冷，她更爱净沅的美艳，三界第一美人，当属净沅公主无疑。如此美人，哪怕再纵容几分，她也乐意惯着。
净沅可谓千娇万宠长大，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珠宝华服。之所以跟自己关系亲近，一开始皆因他能带她满四海寻宝，时而还会带她去人间转悠哄她开心。他交友广泛，三教九流均有接触，净沅那时年幼，这便是他姑姑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缘由起因。
净沅不知她表兄心中的百转千回，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谁说这是给我自己打造的。”
卖首饰打仗这个比喻更是莫名其妙，她又没搜刮民脂民膏，收藏点珠宝怎么了。
“首饰是送给阿初的，作为谢礼。”
“什么谢礼？”弈泽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在好好地闭关，帮你什么了？”
“是四海矿藏开采一事，要多谢她特地让你带上我，以后我也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啦。”她边说，边拾起妆奁里的一颗粉钻，着迷地欣赏它的美丽，“我宣布，钻石从此位列我心中首位，你不觉得它的光芒是其他宝石无法比拟的吗？”
“不就金刚石吗，怎么成钻石了。”弈泽提醒道，“你若想送她谢礼，不要送首饰。即便要送，也别选金刚石，太过耀眼引人注目，她不会喜欢的。”
“这你就不懂了！”净沅放下粉钻开始上课，“钻石一称，就是阿初告诉我的。她不是不喜欢珠宝，而是现有的珠宝均不合她意。放心吧，送这个她绝对喜欢。”
“不过……头冠的确太过耀眼，她即便喜欢也不一定戴。”转念一想，她又变了主意：“要不选小的打一对耳坠？”
弈泽的小心脏，被净沅口中的“她喜欢珠宝”插了一刀：怪不得她对自己那些奢华首饰无动于衷，原来只是不符她口味。
“可耳坠用的钻太少了……”净沅这边还在举棋不定，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答复，不由催促道，“你倒是给个意见啊。”
“好表妹，我给不了。”因为他的心在滴血，“我送的首饰她一件都没收过，估摸嫌丑，你找错人啦。”
“你好没用啊！到底谁说你很懂女人心的，连件首饰都给不了意见。”
弈泽：“……”
好像又被-插了一刀。
把摆在桌面展示的宝石一样一样收回，净沅不耐烦道：“早知道不找你了，浪费时间，还以为你能给点有用的建议呢。”
她大步流星地离开，准备去问问母亲的建议，突然间似想起什么，猛打了个弯折回来。随着放置妆奁的又一“啪”声，她坐在了弈泽对面，继而两手托腮，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弈泽被她探测的目光看得直起鸡皮疙瘩：“祖宗，你还有什么事！”
“想问你接下来的勘测行程。”
就为这问题专门盯着他看？
弈泽一把打掉她托腮的手，起身拉人：“去南海，你可以走了。”
净沅灵巧一挣，翩翩然转个圈又坐了回去，抬头问道：“为什么要去南海？”
“哪有为什么，迟早都要去的，”弈泽故技重施，欲拉她起来，“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净沅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你在想怎么结交洛渊是不是。”
这话，成功按停了弈泽拉人的动作。
他沉下脸：“姑姑和你说的？”
净沅点头：“你别怪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问过她洛渊这人，就该料到我迟早会知晓这事。”
“我没怪她，”弈泽略感烦躁，“我只是惊讶，姑姑作为帝姬挚友，竟然也没见过洛渊本人。”
“不管你信不信，母亲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她确实没见过蓬莱少主，无法为你引荐。”
“这是派你当说客来了？让她放心，我不会再为这事去烦她了。”
净沅：“……”
这扑面而来的怨气，还说没怪她母亲。
“你见过洛渊吗？”弈泽想着净沅或许小时候见过，不死心追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对方给出了否定答案：“没见过，我出生之时，他们已分开许久。”
听罢，弈泽也没多失望：如果姑姑的话属实，净沅见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这个人，阿初曾和我提过几句。”
弈泽被她的几度转折搞得不上不下，非常不适：“祖宗，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你什么态度！”净沅柳眉一竖双目圆睁，公主脾气上头，一拍桌子起身，抱起妆奁转头便走，“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了。”
“诶诶诶诶诶——我错了！”他眼疾手快扯住人。
赶人的转眼变成留人的，好说歹说，答应给她找顶尖的天工，保证她的谢礼完美送出，才把她安抚下来。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净沅复坐下，却提出了另一个条件，“但你得先老实回答我，你对阿初，是来真的？”
情深似海的人设，不过是他们为影像合理流出演的一场戏。私底下，她可没见他有任何为情所困的举动，但他居然为了结识洛渊，主动去找不待见他的姑姑引荐。
“表哥。”
弈泽一愣，净沅很少这样叫他，不由抬眼看她。
“表哥，我实话实说吧，我并没觉得你有多爱南天帝姬。如果里面有你的征服欲作祟，劝你还是尽早放弃，这样对你，对我和母亲，对水族都有好处。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女，你即便没亲眼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她对付政敌的手段，当然你的定位还没到政敌那么高。她一贯不喜征服欲旺盛的男子，若只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缘故惹她生厌，着实得不偿失。为了水族在仙界的地位，为了修炼灵脉的倾斜，控制一下自己吧。”
一番凿凿之言，说得弈泽不禁侧头，避开她的视线。
良久，他才开口：“是姑姑叫你来说这番话的吗？”
“她只让我好好劝你，没指点什么话，这都是我自己的看法。”
他无法否认，因为净沅说的都是实情。
感情是真，征服欲也是真，尤其当他察觉到柏麟帝君的隐秘心思，心中愈发蠢蠢欲动。现在他自己也分不清这两者，到底哪一方占据上风。
净沅观他神态，晓得他已默认，遂叹了口气：“你纠结自己哪里不如洛渊，具体我不清楚，但你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她若连这都分辨不出，就不用在朝堂混了。”
弈泽低声道：“若我是真情实意呢。”
“她评价洛渊的话，可能会给你答案。”
净沅不作这个假设，他们永远做不到十成十的真情实意，这个问题，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念想罢了。
她歪头回想道：“那天恰逢我举行成年礼，她前来赴宴。忘了哪个不长眼的先起头，说我今后的婚事不用怕了，有南天帝姬在何愁没好夫婿。母亲一看她脸色不对劲，忙使了个眼色让手下带离那人。宴后她与我们母女私下小酌，说起白日这事，直言扫兴，说姑娘刚成年，还有大好前途等着拼搏，哪有就想着成亲这事的，这人以后得离我远点，免得把我带成恋爱脑。”
“我那时着实好奇她与我男-宠似流水的母亲怎么合到一起的，毕竟同我母亲相比，她可谓是清心寡欲。唯一与她有过情感纠葛的，便是那蓬莱少主。我仗着寿星身份，直接问了出来。母亲瞪我一眼想呵斥，被她制止了，然后她看着我笑眯眯地说自己可不是清心寡欲之徒，只是口味奇特，难有人能入她眼，才给我造成这种假象。”
“我问她，洛渊是不是唯一一个入了她眼的人。她楞神一瞬，方答道曾经是。当我又追问对方什么时候跌出她眼睛的，她只淡淡道洛渊人很好，对别人来说是个很好的丈夫，可对她来说不是。”
净沅讲完，看着认真聆听的表哥：“我没接触过蓬莱少主，无法评价此人。多数时候，她压根不会注意男仙的适婚度，别说评价了。可那天的话，却是我从她嘴里听到过的，最高一次评价。”
弈泽忍不住问道：“她和你评价过我吗？”
“评价过，”净沅皮笑肉不笑，“但不是你想听的。她觉得你性格很对胃口，逻辑政见也和她类似，如果政务上能合作，对南天和水族都大有裨益。你死心吧，好好干帝君的差事，毕竟做她下属，比当她情人风险要低得多。你看莲灯，仙龄比我还小，如今竟能在她闭关期间暂代北天首领，搞得我都想去当一回南天帝姬的侍女，说不定北天下个暂代首领，就成我了。”
“就你？”弈泽今天全身上下都被她插得血肉模糊，没好气道，“你去给她当侍女，到底谁服侍谁啊？安分跟我挖矿吧，你做不来伺候人的活，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比起采矿，明显当她侍女更有前途！听说连柏麟帝君都对莲灯青眼有加，天界众仙自然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净沅捧着脸，把自己代入莲灯，晕晕陶陶地开始幻想起，人人都对她恭敬以待的画面。
想到中途，她忍不住给对面飞去一个白眼：“你能吗？你连个首饰的建议都给不了！”
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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