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人生苦短
屋檐下，一张小桌子，摆着一盘桂花米藕，牛大汉和小茹坐在两旁。
晚风已经开始吹拂，秋末的黄叶也逐渐飘零。
牛大汉将房里的探照灯牵引出来，挂靠在不远处的窗户下面。
小刚子已经睡着，被放在房间的床铺里。
牛大汉和小茹都觉得轻松不少。
小茹啃着桂花米藕：“这个凉了也好吃啊。”
并不是所有的食物都冷热适宜，桂花米藕算是其中的佳品。
牛大汉拿着一块，塞进嘴里，莲藕脆爽、桂花则散发香味，糯米则浓郁一些，并且带着些粘性，吃起来很是Q弹。
小茹觉得可以当零食来吃，嘴馋的时候吃上一块还是不错。
牛大汉咽下去说：“明天配着茶水试试口感。”
翌日。
大公鸡在山野里‘咯咯’叫着，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牛大汉早睡早起，先去牛场查看情况，随即才回到家里烧水洗漱。
厨房里还没买电器，全部都是柴火来弄。
牛大汉想买，小茹并不同意。
她说：“待在村里本来就没有事情做啦，唯一煮饭炒菜，干这些活的事情会过得很快，要是买来电器，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去呢？”
烧火做饭确实花费时间。
牛大汉也能理解，慢生活有慢生活的好处。
他到柴棚扛了一捆干柴，里面堆放着几十困之多，全都是二狗子和富贵从梨山挑来。
每年的春夏季节，梨树就会长出很多枝杈，只有剪掉多余的枝杈才好丰收。
牛大汉没买电器，煮饭炒菜当然要用柴火，富贵见枝条没用，堆在山里面烧了也是烧了，还不如顺带着背回来当成柴火。
二狗子看富贵这么好，也跟着将柴火背回来放着。
牛大汉目前是不缺柴火。
他将梨树的枝条一根根折断，丢进土灶，随即又拿起马尾松的针叶揉成一团，用打火机点燃，猫着身子塞在枝条的下面。
这样子烧火还是有点讲究。
土灶里容易缺氧，柴火堆放得不好，一把火点燃，里面全都是漆黑一片，烧不了多久便会熄灭；要想烧得好，柴火首先得留出空隙，足够氧气随意进入才可以烧得越来越旺，煮出来的饭菜也更香一点。
牛大汉往铁锅子里加了几勺热水，等得小茹和刚子起床，几个人都得用热水洗脸，还有刚子尿了裤子也得换洗。
大黄狗从门外进来，默不作声地靠着大汉盘下身子。
烧开井水至少得半个小时。
每天早上，牛大汉都是这样，大黄狗则待在身边。
土灶里的火光照耀得厨房黄灿灿一片。
牛大汉从口袋掏出根烟来，借着柴火点燃之后叼在嘴里。
清晨还是比较寒冷，天色也没有大亮。
他一边抽烟，一边拿手摸着憨宝的狗头。
一人一狗就这么依偎着。
牛大汉不说话，憨宝也默不吭声，只有土灶里的干柴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
回首十年，一路走来，当真是沧海桑田。
憨宝也从一只小奶狗长大得老成稳重；小毛驴也肥了一圈；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相继离去。
吴自学、杨老师、王老五、牛桂英、姜湾湾......
想起这些，牛大汉只觉得人生短暂，数十载罢了。
前面十八年在学校待着，后面十八年又要陪着孩子，整个人生就去掉了三十六年，外加艰难困苦又是三十年光景，一个甲子便不翼而飞。
“唉~”牛大汉轻声叹气，将憨宝的狗头拿过来，放在膝盖处夹住，盯着它的眼睛说：“憨宝，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长生不老呢？到底有没有神仙？”
大黄狗被弄得不敢乱动，只顾仰起脑袋将眼睛挪开。
牛大汉的两只手顺着狗耳朵一直摸着：“如果不能长生不老，人生真的短暂啊。”
六十甲子，又要被分成一半晴天和一半雨天，还有病痛折磨去掉几年。
他盯着憨宝摇着脑袋说：“我们还有多少好日子呢？”
憨宝咧了咧嘴巴。
牛大汉突然发现，憨宝老了，鼻子上的胡须都已花白，挺立的眉骨也微微下垂，看上去颇为老态。
憨宝不敢吐气，只顾扭着身子想挣脱开来。
牛大汉将膝盖松开，憨宝才能后退几步，躲在空旷处左右摇摆，抖擞着身子。
它的皮肉已经松弛，就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
牛大汉知道，憨宝已经有十一岁左右，再过段时间便步入晚年。
很多生物都离不开轮回，逃不过生命周期的框架。
人有、动物也有，商业模式同样如此。
当初赚钱的办法不一定适合现在，现在赚钱的办法也不一定适合以后。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牛大汉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八个字来，也许只有顺势而为、顺应天道才能过得潇洒快意。
他突然想去外面走走，离开县城，离开江城，到祖国的大江南北去四处看看。
说起来，这小半辈子过去，娃儿都将近一岁，还没有出过江城，最远的距离也只是去星城罢了。
牛大汉琢磨着，等到刚子再长大一些，能随便走动再去游玩。
房间里响起开门的声音，小茹抱着刚子从里面出来。
“大汉，快来帮忙。”
牛大汉习以为常，拿手指试了试锅里的水温，差不多正好，于是盛满一盆朝外面走去。
小茹已经在给刚子换着衣裤。
牛大汉端着一盆热水过去：“又尿床了？”
小茹苦着脸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新的尿片准备换上。
怀里的刚子一直都睡眼朦胧，一副样子很是无辜。
牛大汉则帮着抬腿拉手。
刚子被一番折腾，也算清醒过来，望着天边的红日打着哈欠。
牛大汉捏了捏他的肥脸：“不知羞，又在尿床。”
刚子也不反抗，只顾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着。
牛大汉笑得说：“你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茹翻个白眼：“能有什么反应？快点给他洗干净吧。”
牛大汉这才拿着毛巾，泡在水盆里，抓起刚子开始洗漱。
两个人好一番折腾，刚子才安静地配合；他似乎很讨厌洗脸。
牛大汉抱着刚子去牛头山放风。
小茹则去收拾自己。
初冬的暖阳照得露水蒸发，有很多白烟在四周飘荡。
牛大汉朝着黑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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