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是…什么？光么…哪里来的光呢……好美，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视线渐渐清晰，渐渐阔大。

        呵呵…原来是晚霞啊。

        绝美的霞光。西空被铺上了一片迷炫的红，在那红里，又藏着些许淡淡的紫。霞光中，似乎潜藏着一只巨大的凤凰，可惜看不到它的头，只能看到金色的羽翼，像折断了那般，忧伤地下垂着，羽翼的边缘幻化成凌乱的金红，又像被撕裂了的锦缎，云织就的锦缎。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呢…这里，又是哪里呢？

        祭坐起来，才发现，这是一片青青的草地，很大，很远。抬起头，一只年迈的鸦披着霞光，向着天的尽头飞去。

        我在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呢？我要做什么呢…啊，我叫什么来着……

        好奇怪啊，就好像初生的婴儿那样，一切都是空白呢。

        祭笑笑，感觉到的是一种奇异的轻松与茫然。

        站起来走走好了。

        风很舒服。已经快要入夜了，风里带着些露水的清芬，或者还是草叶的味道？不好分辨，也不需要分辨。就这样走下去，跟着自己的心，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肚子有点饿了呢…这样想着，便低下头去，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装满了干粮。

        不管了，先吃再说。

        祭又坐下来，吃着点心，看着天边的霞渐渐消失。

        越美丽的东西，越不能长久呢。

        不知道明天的时候，我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黄昏，记得看过的美丽的霞。

        会记得的吧，即使记忆不在了，感觉还是在的。直到有一天，形骸消失了，肉体泯灭了，某种思念，还是在的。

        等等……

        心口好痛呢…我好像…好像在思念着什么人吗……

        “祭。”

        谁？谁在叫我，或者，是在叫别人？祭，这是我的名字吗？

        “你看看我。”

        你，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在你眼前。”

        祭的眼睛，睁大了。

        只能看到霞，还有霞光里，那一片炫目的华美。

        “我看不到你啊。”

        “呵呵，不要紧。我带你，看一点东西。”

        “哦。”

        周围的景物迅速地变幻…就像一场雾的消散，散过之后，竟是一个别样的世界。

        这里是？

        雨天。天在下雨，在哭。

        这是一条没有人的街道。

        一个小小的，踉跄着的身影，被雨水浇得模糊，从远处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越来越近。

        祭呆呆地看着，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光着的小脚已经被磨出了血，血丝渗进雨水里，一种残酷的美感。

        是个小女孩呢。

        纯净的，带着一点忧伤的眼睛，嘴边却还有笑影，温暖的、栗色的发被雨水淋得沾在了脸上，楚楚可怜又可爱。

        她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祭蹲下身去，问：“小妹妹，你冷不冷啊？”

        小女孩摇了摇头。

        “那，脚疼吗？”

        小女孩笑了，又摇了摇头。

        “你要去哪里呢，回家吗？”

        小女孩终于开口：“我…没有家。”怯怯的，然而又没有太多的凄然。

        “啊…这样吗……那，你的村子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姐姐…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的村子在哪。”小女孩似乎有点为难似的，吮了吮手指，“爸爸妈妈死了，可是我在活着。”

        祭愣了愣。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在活着，大家不都是在活着吗？

        小女孩又说：“姐姐，我得走了，有人在等我。”

        祭心念一动：“是其他的亲人吗？”

        小女孩笑了：“不是的…是一个老爷爷，快要饿死了，我去给他送吃的。”

        “你哪来的吃的呢？”

        “讨来的……”

        祭立刻打开自己的背包：“来，这些，你全部拿去。”

        小女孩的眼睛放出光彩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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