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拜师
人已来至眼前，黄店主这才反应过来，惊讶之下余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哆嗦道：“魏，魏小姐！”
周小鹅见黄店主一副紧张样，闻声望去，只见来人袭一身锦衣，形姿绰约。细眉杏眼，樱桃朱唇，嘴角微微扬起，总是带着笑意的模样。华服让人心生艳羡距离，但魏小姐眉眼亲切，有一种暂时让人忘记她的身份，生出亲近之意，进而能攀谈一番之感。她略欠了欠身，道：“黄店主。”
黄店主受宠若惊，连忙回礼。也难怪黄店主如此惊讶，他口中的魏小姐乃刘府的表小姐，名魏清婉，年方十六。为人知书达理，乃颍州府管辖范围内各大闺中小姐临摹的典范，也是男子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普通人家自是高攀不上，但凡家中有权有钱的公子哥，都挤破头地想娶她。除了颍州府，甚至连隔壁州府，都有人慕名而来。魏清婉并非倾国倾城貌，但清秀佳人的称号还是担当得起，加之才情人品，堪称颍州府第一佳人。
但前些日子，刘府将来说媒的都挡在了府外，宣称表小姐已是许了人了。
黄店主赶紧招呼魏清婉坐下，吩咐小童去门外守着，书肆暂时不让人进来了。自己则亲手去泡了一壶上好的茶来招待。
魏清婉也朝周小鹅微微点了点头。周小鹅回礼，见这姑娘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皆是不俗，心下猜想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人也不见倨傲，便随口攀谈起来：“这位小姐可也是来书肆购置文房用具？”
魏清婉点了点头，她今日来书肆便是来看些字画。眼前的姑娘一身素净衣裳，人略微有些憔悴，但不妨碍那张美人脸，尤其那双眉眼尤其惹人，这份憔悴倒添了两分别样风情揉在里头，叫人多看两眼。华县竟还有这样的妙人。
“姑娘莫非也是来这里看字画？”她寻思着这姑娘莫非是替家中兄弟来购置笔墨的。
周小鹅还没来得及回答，黄店主就从后面凑上来，一边斟茶一边道：“魏小姐，陆夫人是来这边交画稿的。”
魏清婉忙道失礼。
周小鹅却道姑娘，夫人什么的只是称谓罢了，况且还是自己没来得急介绍。双方忙又互相认识了一番。
“适才店主说什么画册，清婉可否有缘一见？”
“那是自然，还请魏小姐多多指教才好！”周小鹅眼中放出神采。黄店主道这魏小姐可是这颍州府闻名的才女，擅长题诗作画，尤其钟爱山水画。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对低配版的四格画册中的一只田园猪感兴趣。心中惴惴不安起来，颇有班门弄斧的窘迫。
身旁的丫鬟从黄店主手中接过画册，递给自家小姐。魏清婉接过这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只见封面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衔着一朵小野花，悠闲地躺在一块大石上，还翘着一只小蹄子。天上有云飘飘，地上野草拂动，虽是只有黑白两色，但魏清婉却莫名地看到了天的蓝，草的青，以及那多野花的颜色。
周小鹅一脸紧张，也不知道这现代小学生水平能不能行。魏小姐低着头，也看不清她的神色。黄店主跟着也有些紧张。
再往后翻了几页，很快就翻完了，魏清婉有些意犹未尽。这画工着实称不上佳，但这画册的新意以及故事却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她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不轻不重，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我很喜欢。”她望着周小鹅，“陆夫人，你的画作，我很喜欢。”魏清婉平日鲜少这么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毕竟她自己喜欢不喜欢，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周小鹅甚是开心，她能从魏小姐的眼中看出对这画册是真的喜爱。
两人开心地聊了起来，黄店主以及丫鬟都退开了些。
谈及题诗行文，周小鹅笑道：“那我可是一窍不通，我认字儿，但不会写，更不要说作诗写文了。”
魏清婉有些惊讶，心下想：看来这陆夫人也算无师自通，上天赋予了这身作画的本事吧。
二人相谈甚欢，约定下次再一起喝茶吃点心。临走时，丫鬟提醒道今日还没看字画呢。
魏清婉这才又停下脚步，挑选了几幅字画。黄店主笑得嘴都合不拢，他店里这些卖不出去的字画，几乎都是魏姑娘买的。
周小鹅眼尖，一眼看到了陆唯亭的那几幅。
…
城郊某处。今夜月色很淡，那晚的黑衣人正靠在一棵树旁，身形与阴影融于一处。
周小鹅走近，在距离黑衣人一丈左右处停下：“说吧，你究竟受何人指使，又有何目的？”
“我确实受人委托，不过当时的目的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的目的我那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要你做我徒弟。”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今日的他依旧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
“你有病吧！”
黑衣人轻笑一声，不以为然：“我确实有病，否则也不会在这儿待着了。”
“你告诉我委托你的人是谁，我便答应你。”周小鹅隐约觉得应该不是刘建，但她又是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那日放你们走的交换条件便是你答应做我徒弟。如今别想着能从我口中套出别的话来。”他凑上前来，“上一个试图套我话的人，已经被我削成几大块，不知道丢到哪儿去喂野狗了。”
周小鹅：“......”这人说话这么大言不惭的么，张口闭口把人削成几大块，以为切猪肉呢。
“周小鹅，你这身功夫杂乱无章，又毫无内力，又是从何处习来？”
“随便学的，你有意见？”周小鹅对他可没什么好话。
黑衣人也不在意，他扬起倨傲的下巴，道：“这也不重要，我随口问问。只是拜了我为师，就不能再跟别人学功夫了。”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些：“否则我就只有打残了你，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再用武功。”
“那直接杀了岂不是更干净？”
“直接杀了多无趣，让武痴武功尽失或者经脉尽断，让向往自由的人半身不遂或者削成人彘呆在罐子里等等，诸如此类，一辈子慢慢痛苦岂不是更好？我喜欢看人活着享受痛苦的滋味，这比杀人更有快/感。”黑衣人淡淡地说着，丝毫不觉得他的“爱好”有什么问题。
周小鹅却是听得毛骨悚然，若说适才她还有些开玩笑的意思，此刻却是笑不出来了。她早该明白这黑衣人就不是正常的，但事已至此，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来，走一步看一步。
“那我总得知道怎么称呼你吧？”
黑人人道：“叫师父即可。拜师也免去俗礼，按照我的规矩来。”
敢情这话里的意思是还要有个拜师的仪式？周小鹅腹诽，叫一声师父不就完了么，还搞这么多花样，万一这变态拜师的规矩也一样变态怎么办。
黑衣人让周小鹅伸出左手，飞快地抽出身上那把剑，在她指尖一划。剑尖瞬间划破皮肉，血珠渗了出来，低落在一把小刀的刀刃上。
黑衣人将那把小刀递给周小鹅：“这把小刀就是你的武器了。”
周小鹅接过来，她不会识别什么是好兵器，只见这把刀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握着倒也灵巧，应该也不差？
“还不叫师父？”
这就是仪式？她明明看不见那双隐匿在斗笠下的眼睛，却能感受到黑衣人那无处不在的审视。她依言叫了师父。
黑衣人也不在乎她语气恭敬与否，似乎只要有了个徒弟便满足似的。他缓缓道：“这便是我的规矩。这把刀吃的第一滴血是谁的，便会认谁为主。”
“难道这刀是活物？”还会吃血，还会认主，这刀怕不是要成精。
黑衣人语气有些不快：“万物有灵，武器自然也是。”他抓起周小鹅执刀的手，“尤其是尝过鲜血的武器，有了第一滴血，便会有第二滴，第三滴。如同人一样，只要你开始杀人，便会停不下来。有一天你会享受嗜血的快感，这是会上瘾的。”
他牵起一边嘴角，露出邪性的笑，突然低下头舔去了刀尖上的那滴血。
周小鹅手一抖，立马挣脱开来，一瞬间慌乱之后冷静下来：“我不会杀人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不置一词，只淡淡道：“每日此时，来此地，我教你用刀。”
“不行，这个时辰太晚了，会引起家里的怀疑，每日午时过后倒是可以。”这事儿看来一时半会没个头，她居然莫名其妙真的拜了师。
“还有，此事，还望师父不要告与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家里人。”
黑衣人歪着头，似是想了想，倒也没反对，反正那些人也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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