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郁结于心
“窗外有什么这么好看？”
另一辆车里，颜斟一直看向窗外，良久，容霑问道。语气平和如常，又带着一丝看穿他的意味。
“我啊，当然是看暄儿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来，这么安静可不像她。”
倒像是没察觉似的，颜斟说的若无其事。
“人会长大，也易变。如今的暄儿已经不是当初在宫中不经风雨的小丫头，你还是当初的你么？”
“这话从何说起，对你们而言，我从未变过。”
收敛起那份悠闲的神色，颜斟认真说道。但也是这片刻的认真与容霑目光交汇，转瞬他便错开了视线，不知该看哪里，索性继续看着马车之外。
“哧，这人还真是有趣。”
容霑在另一侧看不到颜斟所见，却能清楚瞧见颜斟笑的开心。
原来郭旭一同随行，因为是要守着颜暄所以就骑马跟在颜暄车旁。第一次远行护卫，一开始还是眼珠都不敢错的跟在后面，但走了一段之后也开始四处张望。不想回头的时候正见了颜斟往外瞧着，吓得他慌了神险些摔下马去。不知道怎么，就是很害怕颜斟。颜斟看到郭旭这种慌张劲儿，就觉得有趣。寻常见到跟前办事的人，可没有这样不稳重的。
“没什么，不过想着延陵端派着这样一个人护着暄儿，还不知道是谁要保护谁。”
读出了容霑眼睛里的质疑和不悦，颜斟解释道。不过容霑却没接这话，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本来能安然离开邬越，又难得聚在一起出行应该算是好事，只是这两辆马车里的人，都各怀心事，气氛闷得很。好不容易挨到落脚的客栈，只等着车子将停还未停稳，颜暄就冲了下来。只因自那之后，她就躲着林梓渊远远的，但是碍于车里空间有限，总觉得别扭非常。
“小姐，你慢着点儿。”见颜暄这样，南嫣赶紧下马来扶着她。
同在一辆车的林梓渊却不紧不慢的走了下来，看着颜暄此时的状态笑而不语，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颜暄明显也注意到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难得的没有抱怨一句。
“是不是林公子又惹你生气了？”已经习惯了，南嫣顺势问道。
“哪有，他凭什么能惹我生气，好好的我又为什么要生气？”
嘴上不肯承认，又不能说出所以然，颜暄正愁怎么转移话题，就见颜斟二人款款走来。
“明日再启程，我偏要跟你们挤一辆马车，不然我就不走了。”
“这又何必，我与你同行即可。将他们二人安置在一处，或许也不错。”
明显的看到颜斟要出口反驳自己，却被容霑抢了先一口应承，顺便还安排了另外两个人。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但是依着颜暄对容霑的了解，往常只有对外人才会如此。不用问就知道，颜斟不是说错了什么，就是做错了什么。与林梓渊那种让人感觉客套疏远的好脾气不同，容霑的好脾气可不是错觉，但是一旦做了决定，又是任谁说了也没用的。
虽然是顺遂了自己的心意，但颜暄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看向颜斟，正在向自己暗暗摆了摆手，眨着眼睛朝容霑努嘴，示意自己不要答应。
“容大哥说的当然好，那就一言为定。”
谁让他和延陵端一道帮着林梓渊呢，自己也要好好气气他，朝着颜斟做了个鬼脸，脸上写满了得意。
“你这丫头，我是白疼你了。”将颜暄拉到一边，虽然有不满之色，但对颜暄却不会真的动气。
“你帮着林梓渊的时候，可没想着疼我。”
“用你的小脑瓜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是帮他还是帮你？他一走了之，是谁茶饭不思，整天无精打采的……”原来颜暄是在为这个生气，颜斟不禁被她气笑了。
“打住，你说的是谁我可不知道。不过你怎么惹到容大哥了？其实哥，我觉得你和容大哥……”
从前只顾着吃和玩，对于喜欢这个词，颜暄还是了解的比较模糊，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容霑的。可如今细细想来，好像哪里又不对。反观颜斟和容霑，似乎也是怪怪的，她说不明白，也没机会去问，当然更不敢去问容霑。如今话赶话说到这里，她禁不住问了出来。
“越说越怪了，我哪里会惹他生气。好了好了，都到了客栈门口，咱们还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大家都等着呢，赶紧进去。”颜斟并不想她继续说下去，急着中断这段对话。
“遮遮掩掩，还不是心里有鬼，这么大人还需要我操心。”一边小声埋怨着，颜暄也还是跟了过去。
因为出发就耽搁了好些时候，所以赶路到这里也已经快到晚上，众人稍作整顿便去休息了。颜斟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事，容霑又除了态度冷淡也没有其他，但这两个人谁都不肯多说一句，所以颜暄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调和。再看看林梓渊，心中更是窝火，看也不看他就回了房。
“公主，你和邬越大王都说了些什么？”
已经躺下，南嫣却止不住好奇，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悄悄话。
“既然单独去说，那自然是秘密，今天赶路很累了，快睡吧。”
打着马虎眼，颜暄转过身装作睡着的样子，不再回复南嫣。
“要是我说呢，这邬越大王虽然年纪大了些，我也没见过他几次不了解这个人，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对你是真的好。可惜就是先遇到了林公子，不然也不失为一个夫君的好人选。”
知道颜暄是故意不搭理自己，却肯定在听着，南嫣继续说着。
“年纪大了些？”本来打定主意不理她，但听到这句，颜暄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延陵端比起王兄还要小几岁，虽然这胡子看起来的确老了些，第一次见我也以为他年纪不小了。看来等郭旭给延陵端报平安的时候，我要让他把这一条也写上。”
“那公主你说，如果不是先遇到林公子，你会喜欢他吗？至少是不会讨厌吧。”
见颜暄终于理了自己，南嫣的八卦心又燃了起来，好奇的追问。
“你说什么呢，好像我喜欢林梓渊一样。不过若说先遇见，还是先遇见的延陵端。你可记得几年前咱们在路上救下一个少年送到容大哥家中，第二天却不见了，那便是延陵端。”
“邬越和咱们呈域中间隔着这么远，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缘分？”南嫣更是来了精神，激动的坐了起来，啧啧称奇。“幸亏林公子找到你了，不然可就危险了。”
“别总把我和林梓渊扯在一起，我的事，与他有何相关。况且他没准本来就认得兮茜，这里面有没有他搞鬼还不知道呢，咱们还是要小心点。”
突然又想到了兮茜，好好的怎么就缠上了自己，又怎么会和林梓渊那么亲昵？她临走的时候跟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是让自己离林梓渊远一点，在威胁自己吗？又好像不是……
思来想去，颜暄竟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了兮茜跟林梓渊置气。
心中烦闷想到外面走走，又不想南嫣跟着，便试探性的唤着她。
“南嫣？”
没有任何反应，刚才那么兴高采烈的，这一会儿就睡着了。因为怕颜暄又不见了，南嫣这段时间都是睡在靠外边的位置，颜暄为了不吵醒她，蹑手蹑脚的爬出去还真是困难。好在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好，她真的累够呛，睡的踏实。
邬越本就在呈域和覃参以北，到了着夏末秋初，夜里着实寒凉了些。却也因为这样，心中烦闷时候出来走走，才能让人倍感畅快。
也已经深了，客栈的后院鲜有人走动，若是有旁人在一眼就能瞧见。颜暄一出来就知道，心中有事的人，可不止自己一个。
“容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颜暄凑到容霑身边，想着终于有机会套套话。
“那你又是有什么心事，敢夜里一个人跑出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容霑反倒问起了她。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大抵说的就是容大哥吧，借着月光看容霑，颜暄不禁有些出神。
“怎么了？”刚才还是一副好信儿的样子，这会儿又站在那里不说话，容霑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嗯？没有没有，只是白天我其实就看出来了，是不是王兄他惹容大哥生气了？”颜暄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低头说道。
“并非是气他，或许是羡慕吧。如果我能像他一般洒脱，许多事不记挂在心中，诸多郁结也就不会烦于心。”
“他就是这样的，有时候看起来很精明，有时候又笨得很。有些话，你要告诉他，他才知道。”
“若是什么都能说出口便好了，人生在世又哪里有那么多烦心事？”
与颜暄说话的时候，容霑虽然常常嘴角挂着笑意，但有时候却也掩饰不住神情的落寞。在这初秋的寒夜看起来，让人觉得分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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