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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试探


整理完目前所有线索之后,唐政等人决定对王铭进行第二次审问。此次审问,仍由唐政主审。

        “何时运来的红信石?”

        “不记得了。”

        唐政抬眸扫了一眼憔悴的王铭,压抑着心中怒火,继续问:“你以什么方式研磨红信石?这总不会记不得吧?”

        王铭虚弱道:“捣药罐。”

        “是藏在地窖里的那两个捣药罐?”

        王铭点头。

        “地窖中除了那两个捣药罐,可还有其余的?”

        “没有了。”

        “当真?”

        唐政再确认一番,王铭连连点头,胸腔在奋力起伏中。

        “好。”唐政命一侧的狱卒记下审问内容,一拍手中惊堂木,清脆的一声惊动沉默的牢房,烛火幽微,昏昏欲睡,王铭恍然挺身,稍微提起些精神来,“两个捣药罐,你分别研磨红信石和草药,还是一起?”

        “分开——”

        “一派胡言!”唐政从身后的狱卒手中拿过从地窖里拿回来的捣药罐,将它们甩在王铭面前,二者在地上滚了两三圈才停下,横躺着完全丨裸露在众人面前,“本官查过那两个捣药罐,两个上面皆残留草药碎屑,哪里是分开来用。”

        王铭扫了一眼:“那是我记错了,我混着用的……混着用……”

        “混着用?”唐政冷哼一身,“好啊!混着用又如何?两个捣药罐上面没有残留的红色粉末,你根本不曾用来研磨过红信石。况红信石有毒,你作为开药铺之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忌讳?你真当本官什么都不知?我看你分明是在糊弄本官!”

        王铭虚弱着连连摇头:“我……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记不得!一问三不知,答不出就记不得!你以为记不得就可免去事实?不管你记不记得,你永远都无法洗清你的嫌疑。你不想着好好脱罪,总是在胡言乱语迷惑本官。你可知,供词作假是死罪,污蔑皇子更要判处死刑,严重者可株连九族!”

        “我——我——”

        王铭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惊诧抬头,双眼瞪得大大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白、红肿憔悴的眼窝皆在显现他的沧桑,那眼里分明闪现一丝动摇的神色。

        “我——”

        他气急攻心,在沉默的气氛之下、众人略希冀的眼神中,猝然昏了过去。

        石成浩提着的心落了下去,吐出一口气来。

        再次审讯,虽得出的结果对案件而言没有实际性进展,到底有了一点思绪,也摘了祁言的嫌疑,算是欢喜一事。

        回到牢房后,仍由乐苒为其问诊,查看他的身体情况。池珩陪同。

        “气急攻心,身体虚弱,以致昏厥。”

        乐苒摇头,显示无大碍。她用力掐王铭人中,醒来后的他异常沉默,缩在角落里闷着气,当乐苒二人是空气。

        已是晌午时分,狱卒也来送饭。

        等乐苒起来后,池珩让乐苒去门口盯梢,他则半蹲下来,盯着王铭的头顶,悠悠道:“听说你有两个儿子,皆在读书。长子书读得不错,考取了秀才,正备考举人中,他应该很优秀吧?”

        王铭身形微动,仍表现出无动于衷的模样,麻木地缩成团。

        池珩笑笑,无所谓道:“上次我奉主子之命去看他,他被圈禁在阴暗的小屋,在这深秋中盖着薄被,夜间冷得瑟瑟发抖。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啊——”

        王铭猝然抬头,双眼迸溅出恨意的火花,压着嗓音一字一句道:“你们说过不动我儿子的!”

        “哪里动了呢?”池珩轻笑,毫不在意,把玩着自己的修长的手指,尾音上扬一个调,“嗯?你的家人是你的软肋,那么——你既然可以为你家人背锅,想必也可以为他们做其他事情咯?我很有诚意邀请你的,错过此村再无此店,考虑考虑?”

        “你——你不是他们?”

        “我说过我是吗?何时说过呢?”池珩笑,幽幽的声音像在野外哭号的风,空荡荡的渗着冷意,“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王铭双目逐渐失去聚焦,沉没在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中,呆呆地失了魂,只剩下空荡的躯壳束缚在人间,束缚在这阴暗的牢房中。

        天窗外的阳光折射了一缕进来。

        两人往回走,乐苒时不时用余光打量持恒刀刻的轮廓,回想在牢房中无意间所见的那一幕。池珩起身后,王铭像失了魂,目光涣散,呆呆愣愣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乐苒存疑,但不多问。

        晌午用过膳后,陆遇过来大理寺交代事情,顺便向池珩暂借乐苒。于是在其探究的目光下,乐苒与陆遇离开。一刻钟时间,乐苒回来,两人皆无言。

        乐苒向池珩告假,池珩应允。

        晚间夜色如水,空庭寂静,月亮爬上树梢头。

        乐苒身着黑衣,隐身于黑夜中。她悄悄爬上屋檐,猫手猫脚,小心翼翼以悄声匿迹。她蹲在屋檐上,轻轻挪动瓦片,方动,倏忽顿住,挪回原位后起身离开,隐在小巷中左右环视,低头悄声藏在角落里。

        无声蔓延许久,乐苒听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她正打算探出头,黑空中忽然伸出一只黑手直击脸部,乐苒伸手卡住,两人顿时交缠,扭作一团。

        掌间的风凌厉,乐苒弯腰躲过,以双手紧紧控制对对方的手,身躯用力挤在一起。乐苒对上对方的眼睛,霜华照耀之下炯炯有神。

        乐苒微怔:“归澈?”

        归澈也愣了:“乐苒?”

        两方摘下黑色面罩,归澈左右环视,肃然引乐苒离开:“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换下黑衣之后,归澈带乐苒悄然回王府。推门入自达斋,书房内仍掌着灯,昏黄的灯光随风摇曳,乐苒进屋,归澈站在外边把风。

        池珩笑:“苒苒,好久不见。”

        乐苒开门见山,趁着夜色去王家遇见归澈,她心中早已存疑。而归澈直接带自己来见池珩,那么是不是表明也许池珩已猜到陆遇的行径?

        或者说,陆遇也早已猜到池珩会做什么?

        “你早知我会去王家盯梢?”

        不然何以解释归澈直接带自己来见池珩之事?若非早早交代,归澈定然不会如此自作主张。

        池珩点头,乐苒想起陆遇交代之事:“乐苒,你今晚去王家盯梢。”

        “为何是我?”

        乐苒疑惑。她虽为禁军部下,隶属于陆遇管理,可乐苒从未表过忠心,像盯梢这种隐秘之事一般来讲不该都是身边的亲卫去做吗?

        陆遇笑而不答,只吩咐她好好办事。

        如今联想这一切,池珩的运筹帷幄,陆遇神秘而确定的笑,都在昭示此事背后的复杂与两人无声的谋划。

        乐苒稍微理顺其中思绪来:“所以,陆遇是要保大皇子?”

        准确来说是陛下要保大皇子。

        陆遇隶属陛下管理,忠于陛下,代表陛下一方。他之所以让她去,是因为陆遇知道池珩也要保大皇子。而乐苒与池珩关系微妙,特让乐苒来,是为告诉池珩陛下的立场。

        所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不管祁言是否动手,他必须要与此事摘得干干净净,祁言绝不能有事。如今朝堂局势之上,乐苒在宫内那几日她略看出复杂来。

        祁曜背后是花家,池珩曾言花家独大,而祁天佑迟迟未立太子,祁天佑希望各位皇子之间相护制衡,他们自个暗暗斗去,他只需坐观全局即可。

        池珩代表池家,目前朝中有大皇子党、三皇子党,池家未站队。池珩好似也甘愿与花家斗,他不愿见花家权势滔天,他想与花家抗衡。

        花家一方有三皇子,所以池珩会选择保大皇子,先稳住当前局势。

        若祁言出事,祁越无心朝政,祁天佑唯一能立的太子只有祁曜,如此一来花家势力只会日益遮天,这不符合池珩之愿,更不符合祁天佑所想——祁天佑也在忌惮花家。

        果然是帝王之心,最难测。

        “你暗中派人查访王家,你不想让人知道此事?”

        如果石成浩当真是别人的眼线,石成浩应当会将案件的所有进展悄悄透露给对方,那他们的一切岂不是都在别人的监视中进行?

        池珩此举,别人会不知道吗?那他为何要这么做?

        算来如今池珩在明,谁人在暗还未知,陆遇又来掺一脚,乐苒不得不陷在其中。

        所以,池珩哪怕怀疑王广,可没有证据证明王广不是王铭长子。王广若是石成浩方的人,石成浩负责为王广的假身份做掩护,王广则以假身份“监视”王家人,借此来威胁王铭,让他污蔑祁言。

        那祁言死,获益最大的又是谁?

        除了祁曜一方,再无他人。若非有朝中强大势力为依仗,谁会去伤害皇子?

        陆遇要表明立场,没有必要非要借今晚之事。陆遇猜出池珩的目的,那别人猜不出来吗?

        陆遇是在做警告还是提醒?

        “池珩,你派人去王家,是故意打草惊蛇?”

        当夜过后,三人做无事发生。乐苒书信报给陆遇报“一切正常”。池珩借乐苒请假之事,让她就此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然后向众位大人解释:“众位大人有所不知,陆将军来过一次,要走了乐苒,虽说卑职有皇命在身,乐苒可不走。陆将军军令如山,而案件发展到此,乐苒早已尽其责任,也不需要她了。既如此,倒不如全陆将军之意,让乐苒走也罢。”

        言之凿凿,情深意切,一副理亏之模样。

        于是乐苒就此消失在众人视线退至幕后,入牢中扮作牢狱,以此身份负责此案件而无人知。主要任务是负责王铭的饮食问题,她要确保王铭的安全,顺便做做攻心工作。

        整日混迹于阴暗的牢房,乐苒不是发呆就是发呆,每日无所事事,对着阴暗的墙。之后她加入狱卒的聚集性活动——赌牌。

        嗯——乐苒直言自己身无分文,一众狱卒很是体谅她,于是玩起了赌牌喝酒的游戏,几人一度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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