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是要唱反调
老夫人邹氏本就是贺家两位爷的继母,血缘上非亲非故,无非占了个继母的名头才得以在这家中立足。
二爷贺霄不比自家大哥斯文,那性子是风风火火直来直去,谁也招惹不得。
听到老邹氏在屋子里都病的这么厉害,还有力气叱骂旁人。
脸上不屑的冷笑愈来愈重,贺霄二话不说,提着剑风风火火就往里走。
丫头们被贺二爷这番气势吓得连连后退,不敢有丝毫阻拦。
柴氏见自家夫君都进去了,自己做媳妇的也不能慢下,冲贺琼华笑了笑后也连忙跟上。
房门虚掩着,贺琼华不准备进去,静悄悄的站在门口,侧耳旁听着里面的动静。
“母亲方才初醒,不宜劳累,还是躺着静养些好。”贺霄低沉道。
“哼不孝子若是你今日不来看我,保不准明日外面的街上就得有你贺老二苛待继母的风言风语了!”
听着这番话,柴氏面上一僵,心中窝着一口火,却还是温声细语十分有耐心的跟老邹氏说着。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二爷军务繁忙,一事抽不开身罢了。这不一闲下来就来给母亲请安了,母亲何故咄咄逼人”
柴氏已经说的够委婉了,仍然免不了老邹氏的白眼。
“老二媳妇不愧是和长公主攀了亲戚的人,这说出来的话啊,就是比放的屁好听我老太婆虽然半入黄土,出身也比不得你柴家高贵,好赖话我可还是听得懂的!”
柴氏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三遍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邹老夫人把二房的人阴阳怪气的半天,终于想起来找尤妈妈了。
“那个杀千刀的老婆子呢!把她给我带上来!”
贺霄暗暗的递给柴氏一个眼神,柴氏便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下人们便带着五花大绑的尤妈妈进了屋。
她嘴里塞着丑布条,呜呜喳喳半天说不出来话,只能在地上不停的蠕动着。
老邹氏看到尤妈妈出现在面前,想想自己差点一命呜呼,气不打一处来。
抄起地上的千层底的鞋就往尤妈妈的脸上招呼去。
“杀千刀的!你个杀千刀的老妖婆!你敢给我下毒你怎么不想想给自己买口什么样子的棺材才好!”她便骂着,便一鞋底子一鞋底子的往尤妈妈山上招呼去。
不一会儿功夫,尤妈妈的脸上就被打的紫红紫红的。
尤妈妈吓得眼睛瞪得溜圆,仿若见了鬼。
看邹老夫人这番架势,也确实如同母夜叉。
她恨恨的瞪着尤妈妈,啐了一口痰后又重重的补了一脚在其身上。
“拖出去,把这不忠不义的老婆子乱棍打死!我瞧着丧眼!”
“唔唔唔不唔唔”地上的尤妈妈奋力挣扎的,企图摆脱控制。
跟着贺琼华一道来的那小孩儿,眼见着他阿婆要被处死,霎时间心急如焚。
“不行,不可以!婆婆,四姑娘,求你救救我阿婆!”
二话不说,小男孩就跪在地上对着贺琼华磕了几个响头。
柴氏站在旁侧,诧异的看着二人,眼神中露出了满满的疑惑。
贺琼华其实是个冷漠的性子,永远都是一副将自己置身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与自身利益不沾边的,她向来不会出手。
今日不知怎么了,贺琼华看着瘦小的男童,动了一抹恻隐之心。尤妈妈陷害她不义在先,固然可恶
她的目光快速略过,然后不合时宜的走进了屋内,抚好衣摆跪在地上给邹老夫人行了一礼。
“琼华给老夫人请安。”
老邹氏浑浊的目光淡淡扫了贺琼华一眼,是不能掩盖的鄙夷和轻蔑,“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下人禀告一声,没规矩。”
“老夫人恕罪,原谅琼华不请自来。这尤妈妈包藏祸心给老夫人下毒,实属心肠歹毒之人她还祸水东引,试图嫁祸给琼华!
此等心肠歹毒的之人,断然不可轻纵!必要以儆效尤,杀鸡儆猴,免除后人模仿之心!”
贺琼华言辞犀利,听得门内外众人无不脊背一凉。
贺霄目光更是诧异看着这个侄女儿,嘴巴微张。
站在外面那男童也将贺琼华说的话,之字不落听见了,他一下子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喊道:“求四姑娘开恩,饶我阿婆一命吧!”
邹老夫人原本浑浊的睛眸有了一瞬间的清亮,她上下打探了一下贺琼华,那薄的吓人的嘴皮子使劲一抿,霎时间计上心头。
“这这尤老婆子好歹也是跟我陪嫁过来,伺候了几十年了虽然犯了点儿糊涂事,我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儿吗说杀就杀了,也不好跟官府交代啊!”
贺琼华腰板一挺,更加坚定道:“老夫人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尤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且老夫人又是咱们贺家唯一的长辈!
贺家子孙孝顺,断然不允许这种为非作歹之人留在家中!您说是吧,二叔?”
贺霄干咳了一声,“嗯,咳对啊,琼华说的是,必须严惩!”
邹老夫人看着这叔侄俩一唱一和的,嘴皮子抿的更紧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这把老骨头不也是没什么事儿吗!何必非要给人家一条死路呢!
这四丫头啊,尤妈妈又不是给你下的毒,小小年纪杀心就这样重?依我看,你就是身上孽障太重,得去庙观中清静清静!”
前面还对尤妈妈喊打喊杀的老邹氏,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贺霄也有点拿捏不住这老太太的脾气了,试探问道:“那这尤妈妈现在”
“尤老婆子是我身边伺候的老妈子,主仆一场,她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义那就打个几十大板,发落出去吧!”
话音刚落,周遭的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
邹老夫人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许再提我乏了,要歇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老夫人保重,儿子改日再来探望您!”
贺霄也如释重负,行了礼后快速离开了这压抑的屋子。
贺琼华走在最后面,慢悠悠的跟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男孩,边走边道:“你我非主非仆,若不是你阿婆把我拉下水,我也不能搅和到这趟浑水中。于情于理,今日的忙我都不该帮。
方才屋子里的话你也都听到了,饶了你阿婆一命。日后离开贺家,只希望你们祖孙俩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切勿再有投机取巧之心。
我瞧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贺琼华迈开了步子,快速离开了睦元堂。
男孩定定站在原地,久久凝视她的背影。半晌后,他重新跪在地上,对着贺琼华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姑娘!姑娘您走慢点,奴婢们也快跟不上了!”
翠羽和著叶屁颠屁颠跟在贺琼华身后,跑的小脸儿通红。
著叶缓了口气儿,急促道:“姑娘为何要跟老夫人说那番话?奴婢明明记得姑娘是最不爱管闲事的?”
她听见两个丫头的话后,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用食指绕着发丝,反问了二人一个问题。
“著叶,我问你,贺家五个子孙中,老夫人最不喜欢谁?”
著叶沉思了半晌,犹豫道:“依着奴婢看,老夫人那个性子,谁也不喜欢若是非要挑一个出来,那应该是姑娘你”
不错!
贺家孙辈一共五人,大房和二房所出的三个嫡子自然不用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不会明着为难他们。
余下二人便是贺琼华和贺琼莺。
贺琼莺是蕙姨娘所出,而蕙姨娘又是老夫人抬进门的人。贺琼莺虽说那是个不带把儿的庶女,却也是正经主子,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也可以说得上慈爱平和。
独独贺琼华,从小就没有了亲娘,又养在眼中钉大夫人荣氏的名下。
柿子挑软的捏,唯有她是邹老夫人唯一可以针对的人。
方才在睦元堂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贺琼华若是贸然开口,能不能成功的把尤妈妈救下来不说,反而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她算准了老夫人的脾气,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和自己对着干。
倒不如自己当众主动做一次坏人,让那老邹氏做个顺水人情,落个好名声,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翠羽和著叶听完了一番话,惊叹的半晌合不拢嘴。
“姑娘此番举动太冒险了,万一老夫人真的动了杀念,那姑娘就得背着乱杀家奴的罪名了呀!”
“是啊,著叶说的不错!那尤妈妈罪有应得,姑娘何苦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呢!”
走在前面的贺琼华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二人道:“这名声与我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且她陷害我在先,不管我怎么说,父亲都不会怪罪我的。”
其实还有一点,贺琼华没有说。
依照着她从前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的套路来看,这次的事情若是她把自己藏起来不出面,或许三年后,又或许十年后,尤妈妈的亲人说不定就有哪个死心眼的来找她寻仇。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直接将人情卖给男孩,祖孙两个这辈子都得承她贺琼华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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