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章:赛制改革
众所周知,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这一点在社会关系中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譬如启源大陆三大门派之间。
东林河洲的无量山,南岳化洲的花涧派,西域神洲的万仁宗,三方互相竞争,互相利用,互相牵制,互相戒备,形成一个闭环,达成平衡状态,给启源大陆带来了长达百年的安定和平。
并不是上位者们皆为圣贤,无欲无求,品德高尚,热爱和平,而是因为三大门派之中没有任意一方能同时对抗两个敌人,不敢轻易挑起战争,同样,也都不想其他两派过得太舒服或发展太快。
所以平日里一些小摩擦小冲突依旧存在,比如柳隐父亲抢亲这类事时有发生,只不过比起过去动荡千年的大陆战争,动则焚城灭族绝户之策,数万生命瞬间灰飞烟灭的惨剧,如今偶尔几十条人命的战斗只能算小儿科级别,这个数字甚至还不如每年吃饭噎死的人多。
不过现在这个微妙的三方平衡出现了变数,有一方忽然撂担子撤出,整个启源大陆的局势风云变幻,暗流涌动。
天仁宗喊退出这档子事不新鲜,大概就跟女人在床上喊爽死了一回事,并不一定源自真心实意,也不是真的会死,而是希望男人更努力一些。
所以每次天仁宗闹退出,无量山总是好言相劝,花涧派同样苦口婆心,大家撺掇撺掇,掰扯掰扯,不久就又会回到三方持衡的状态。
但这一次,无量山和花涧派仿佛有了默契,不但不挽留天仁宗,甚至就在当天,就在无量山顶,一帮年纪加起来过千的老人大打出手,完全没有以往和谐又谨慎的风格,分明是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更诡异的是,天仁宗似乎这一次也动了真格,不但事发突然,而且无比坚决。莫说是可以召回圣域的教众门徒,就连分布在西域神洲以外的这些势力和产业,都一并摒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当真视金钱利禄为粪土。
天仁宗退出的时机非常值得玩味,正巧北莽群山不久前传来消息,邪教魔宗隐隐有抬头的迹象,也恰逢赶上数月前龙子之患有了眉目,甚至还特地选在了武道大会举办之期。
如此“巧合”之际传来神谕,要么说明神灵现世,洞察一切,要么说明,天仁宗早有预谋。
不管如何,总之事实已成,天仁宗结结实实涮了其他两派一把,转身拂袖而去。
丢给无量山和花涧派的烂摊子则有些大,除了两派素来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还有种种影响整个修真界,乃至需要整个启源大陆面对的威胁横在眼前,使得两派放手拼个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
天仁宗留下的产业如何交割?针对北莽群山的防线如何安置?龙子的搜寻队伍怎么组成?天地风云四阵的防护又怎样构建?
三方会谈只剩两派,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变得毫无意义,双方在谈判中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命令不了谁,乃至出现了当天冲动之下大打出手的事。
眼看扯谈下去没个尽头,无奈之下,两派约定了一个更高效快捷的解决方案。
改制的武道大会。
只剩下花涧派和无量山两方参赛,之前的成绩一并消除,原先的轮回制赛程改成了淘汰制,而且不再有晋级之说。选手每人只赛一场,最终胜场多则赢下所有物品奖励,至于分配则成为门派内部的私事。
而比起那令人垂涎的旷世法宝,这次附加的获胜奖励则更加具有冲击力,因为胜者有机会改变和书写历史。
双方设定了二十九条充满争议,无法调和的条目内容,各执一词,胜者方将拥有定夺权。
比如第一条:北莽群山的天仁宗产业和据点归属。
简简单单一条,其中蕴含着三个稀有金属矿场,两个煤矿,五个林场,以及七个镇落,加上数万人口,价值无法预估。
只要选手赢下那一场比赛,则代表着这些无主之物的归属,怎么看都比那七宝龙鳞甲贵重多了!
类似这种归属问题的条目还有好几条,每条都可谓价值连城,权限通天。
还有一些在数字或者种类的条目上的争执,小小的数字变化也可能代表着巨大的利益冲突,所以与这二十九条内容相比,原先的优胜者奖励倒显得轻飘无谓。
“这么……儿戏的么?”马瑞忍不住吐槽。
“咳!”李正赶紧咳嗽一声提醒马瑞注意措辞,即便心里想,也不要说出来,免得引来麻烦。
“确实儿戏。”李玉点头笑了笑,丝毫不以为忤,甚至颇为赞赏。
屋里四人,说起来都是自己人,但李正明显在把李玉当外人,所以咳嗽提醒马瑞。而李玉则借势拉近和马瑞的关系,重复了一遍,两人倒显得有些默契。
“隐儿被安排在第几场?”陆院长第一反应则是关心柳隐。
这样的赛制,双方当然都会把主力放在那些关键条目之上,甚至田忌赛马的技巧也用不上。因为那件七宝龙鳞甲肯定远远不及城池的价值,与其争夺最后的比赛胜利,倒不如尽可能多争取一些约定条目上的便宜。
“不知道。”出人意料,李玉耸耸肩,摊开手无奈笑道:“为了防止泄漏,据说比赛前双方才会公布,我只负责把她带去中垣。”
马瑞和李正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开口。
“嗯,也好,我听说她那个姐姐有些僭越之举。”陆院长点点头,看来对于洛樱夏瑰拦截之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如今有爱徒前来保驾护航,自然更安全一些。
不过一想到在无量山里都需要如此小心翼翼,陆院长又有几分惆怅,消停安逸的日子到头了,多事之秋不能以常理判断。
“想来这一次必是搏命之战,我也想多提点下小妹,不可有戏玩之心。”谈到正事,李玉神色严肃许多,看来对于柳隐以往的事不陌生。
长兄如父,李玉是陆院长的爱徒,和柳隐一个辈份,年纪却与柳隐的生父近似,所以自然多了几分父辈的严厉。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陆院长自知平日对柳隐太过放任,加上近来健忘糊涂,更少了管教,有爱徒给自己分担最好不过,满足地饮一口美酒,欣慰感慨道:“一会早点去接她,免得耽误了事。”
“哎!”李玉答应得清脆,推开酒盏,爽朗一笑:“酒也给您送到了,我这就接小妹复命去。”
站起身对着马瑞微微拱手:“小友慢用,李某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却不料许久不曾交谈的弟弟忽然出声:“等下!柳隐不在茶山。”
“嗯?”陆院长疑惑地转过头,外面如此天地寒凉,柳隐的阴寒之体出门多有不便,又能到哪去呢?
“那个……她可能已经到中垣了!”马瑞舔了舔嘴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说清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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