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黑液
“滴答·····”
蕴含封武魄之力的血液滴落在无声之匿上。
“嗤！”
就像催化剂滴入了化学试剂之中，出现了剧烈的反应，发出了嗤嗤的声音，血液沸腾了，不断蒸腾，冒出血雾，那血雾扭曲、离散又凝聚，竟隐隐有着狰狞古兽之形。
贪婪、怒火、暴食、欲望从那兽形中透露出来，极限武道的魄之力仿佛饥饿的猛兽，在诡具之上肆意撕咬，吞食。
那股疯狂的姿态，看得封武直皱眉头。
他从来不知道极限武道的魄之力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是核爆后的未知异变，还是其他？
他不得而知。
现在他只知道，在极限武道魄之力的疯狂下，无声之匿在哀鸣。
蒸发、沸腾、啃咬、吞噬，封武似乎能够感知到无声之匿的不屈与绝望。
它不想遗失自己，丢弃最初的执念。
恍然间，封武“看”到了它的来源。
那是一个霓虹璀璨的夜晚，聚光灯、舞台、人潮、欢呼，声嘶力竭。
这是一场狂欢，人类的情绪是能够传播的异物，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成千上万个人呆在一起，狂热的氛围就会像瘟疫般蔓延，即使你足够冷静，此刻也难以自禁。
情绪是潜藏在人类意识深处的最不可控因素，因此组织和政府，最惧怕的就是聚众，无论是闹事还是游行，人数一多，情绪渲染，一丁点的火星都会引爆这些炸药，即使本意良善，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偏颇，甚至被有心人所利用。
两个人参与的是谈判，三个人参与的很可能就是争吵。
而情绪不仅仅是人类独有，万物皆有其情绪，只是疏于表达，或者说，无法表达。人类聆听万物之声，捕捉万物的情绪，与物混同，形成情感的共振，借人类之手表达出来，这就是艺术。
演唱会中，无声之匿这件焦点，在数万人潮的情绪共鸣之下，拥有了超越一般物体的懵懂和骄傲。
很可惜，没有艺术家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一件仅使用一次的演出服上，演唱会结束后，它带着辉煌的“记忆”，被丢弃在了角落，一晃几十年。
即使它灰尘满满，也从未忘记那一天，可惜物品终究是物品，它没有符合生物定律的身体，也没有真正的灵魂，它能做的只是无限的等待，坚守着关于那一晚的“记忆”，直到有一天。
幻门降临了，似有感于它数十年都未曾消散的执念，一滴黑色液体无声无息从虚空中浮现，就像是神灵的恩赐般，滴落在了它的身上。
它“醒”了。
它似乎被赋予了某种能力，不断从虚空中吞噬着灵能的力量，那本是拥有灵魂的真正生灵在身心合一中才能调动的完美之力，如今，却被它这件死物所牵引。
它的质地在灵能的作用下改变，因为执念的效应，形成了独特的灵能回路，这些回路，赋予了它独一无二的能力。
它的能力不断的增长，吸收的灵能越来越多，灵能回路的刻画也一天天变得更加复杂，直到有一天，它感受到了压力，来自于这个世界压力。
它无止境的吸收灵能，就像一个疯狂的吞噬者，终于引起了自然的敌意。
直到有一天，它的执念再也顶不住自然的敌意，于是，灵能回路的增长暂停了，形成了闭合的模式，它的最终能级，也就此锁定。
“这就是诡具以及其能力的形成吗？那忽然出现的黑色液体是什么？诡具又为什么会遭受自然的敌意？”
封武皱起了眉头，这其中，极有可能藏着什么秘密，也许和他的魄之力无法吸收灵能，却能够吞噬诡具以增长有所关联。
他隐隐记得，庄毅三在介绍灵能造物之时曾经提到过，灵能造物必须要以稀有的能源体——灵晶作为能源核心，并不能像真正的诡具般自然汲取灵能运作，科技部对诡具能源方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却始终找不到其中的真正原因。
难道就是那滴黑色液体？它从何而来？
“不为世界所认同的敌意吗？”
封武意义不明的沉吟，脑中的线索似乎连接在了一起，却又有太多的迷茫。最终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无声之匿上，在他的感知中，这件诡具中的执念并不强大，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孱弱的级别，不然魄之力也不会这么简单的掏出了它的根底。
回想起那种类魄景的攻击，看来那种级别的攻击并非是没有代价的，很可能每次施展，都会削弱诡具中留存的执念，当执念消失，也许就是诡具消失之时。
而易森，显然已经使用过很多次这种能力，致使无声之匿中隐藏的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当歌词再次出现在演唱者口中，你就会带着演唱者回到最辉煌的时刻，即使代价是毁灭吗？”
封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件物品，却比人类更具有某种意义上的温情。
“从今天起，你就解脱了。”
封武一握手掌，大片的鲜血洒落在了无声之匿上，血液不断蒸腾，而在血液完全蒸腾之后，吞噬了诡具力量的魄之力，又会因为没有寄体，重新回到他的体内，如此反复。
“要大出血了啊······”
封武看着无声之匿庞大的体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
三天中，易森之死，无声之匿易主的消息在持续发酵。
就连刚入学的新生，也都知道了易森被一年级武道A班新生击杀的消息，而封武班级里的学员听到了这个消息，一个个都合不拢嘴，但联想封武在第一课上的表现，又有些释然。
三大社团也都暗中行动了起来，这些大部分由各个武道家族成员组成的精英社团中，有不少人的家族对无声之匿这件诡具很感兴趣，因为这东西关系重大。
甚至有人已经坐在了校长办公桌对面。
“这是你身后家族的意思，还是代表议事院的意志。”
魁十全双手杵着面前桌子，盯着眼前一身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中年人说道。
“有区别吗？我的家族，也属于议事院的一员，我们代表的是议事院的利益，是西北联盟数千万人类同胞的利益。你应该也清楚，那个地方‘游戏’就要开启了，这件诡具的价值在某些人眼中已经飙升到了一个高度，不是他区区一个嘉龙大学的新生能够掌握的，它在适合的人手上能发挥出更好的效用。当然了，事后我们会给他补偿。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认为我们的人会没有去找他‘接触’？”
中年男子说道。
“你们这些武道家族代表数千万同胞的利益？这话如果是二十年前说的，我可能还会相信，渤海战争之后，你认为我还会相信这种屁话？”
魁十全毫不客气的说道。
“二十年前那只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那样的事情，揪着过去不放和以偏概全都并非明智之举。”
中年人耸肩道。
“明不明智不需要你来多说，总之我的立场是，诡具不会给你们，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他谈，能谈拢算你们厉害，如果你们使用其他手段，就要先问问我的拳头了。”
魁十全淡然的说道。
“啧，我可不敢和你动手，谁都知道在嘉龙雄关，‘桀骜’之下能与你交手的不过寥寥数人，我不触这个霉头。”
中年人说道。
“不过盯着这东西的并非是我，也不是我的家族，你是很强，但联盟不缺少与你旗鼓相当者。中部武道院的交流函已经在路上，不久后三大家族的继承人们和部分议事院精英将会到嘉龙雄关进行为期半年的交流。”
中年人对魁十全笑道。
“三大家族······”
魁十全闻言瞳孔一缩。
“那个‘游戏’要重新开启了，其重要性你也应该知道，联盟可不放心仅仅交由你们嘉龙负责。其中一个家族的计划牵扯到了这件诡具，本来他们已经准备对易森动手了，没想到这个小丑却在阴沟里帆船。顺带问一句，你对军部什么态度。”
中年人说道。
“一视同仁。”
魁十全沉声说道。
“那就好，那么，我告辞了。”
中年人笑了笑，带上了礼帽，站起了身来。
“我也问一句，是哪个家族看上了无声之匿？”
魁十全问道。
“是‘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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