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酆都鬼城·其十一
br /> 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 常承安终于落败于姜无岐剑下, 姜无岐以“却殇”抵住了其咽喉, 正要一剑刺下,却是被酆如归制止了。
酆如归笑吟吟地瞧着常承安道:“常门主, 在那酆都客栈之时, 你为了引出我那瘾滥杀无辜, 你想必如你夫人所言做下了不少龌蹉之事罢?你死有余辜,而今若是无岐杀你, 却是脏了无岐的手了, 不如我便将你夫人与你独子之事好好宣扬宣扬,再将你常门主的行径说与酆都知县知晓,也好让知县大人仔细查查你常门主所犯下的命案。”
其中的“夫人”二字,他刻意咬字咬得极重,极尽讥讽。
话音落地, 他朝着姜无岐道:“无岐, 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再废去他一身的修为罢。”
姜无岐依言而行, 常承安五脏六腑已无一完好,如此重伤之下, 全无抵抗之力, 为了维持一门之主的做派, 并未有半点声响, 只双手双足本能地抽搐着, 但他整个人在手筋脚筋尽数断去后, 却着实似极了一瘫烂肉。
陈茜娘听得动静,猛然撑开眼帘来,见此景象,双目倏地圆睁,望住了常承安,欣喜若狂地道:“你也有今日,实在是罪有应得,可喜可贺。”
许是乐极生悲,下一瞬,她便在狂笑中断了气去,那双目却仍是擒住了常承安,不肯放松分毫。
常承安亲眼见得陈茜娘断气,不由回忆起初见时,她那副柔弱娇美,楚楚动人的姿容,为何她会变了一张脸孔,当真是自己做错了么?使劲手段将自己心爱的女子迎娶进门,何错之有?
他阖了阖眼,扫过酆如归与姜无岐,他如今动弹不得,全然不知该如何逃脱接下去的厄运,便只能坦然受之。
他是杀了不少人,大抵都是无辜之人,但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杀些于天下而言如同草芥的贱民有何不可的?
他这般想着,愈发觉得陈茜娘不识抬举,而酆如归与姜无岐更是他不幸撞见的煞星。
那厢,布阵四人伤得并不致命,稍作调息,已能起身了,他们互相搀扶着,方要逃离,却是被姜无岐拦住了去路。
姜无岐已收起了“却殇”,双手空无一物,眉眼慈悯,语调却很是冷淡:“你们是为陈茜娘所用么?她许诺了你们甚么好处?”
四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人答道:“常门主夫人许诺我们事成之后可得千金,且可任意挑选望剑门中的藏剑一把。”
“是么?”姜无岐转身而去,转而行至了被他从墙上打落的连翘面前。
那道士虽然眉眼慈悯,容色温和,但却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布阵四人见其离去,顿觉他们乃是死里逃生,慌忙离开此地,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姜无岐绝非赶尽杀绝之人,布阵四人既是为陈茜娘所用,又并未伤到酆如归,他亦不出手阻拦,只略略扫了一眼他们的背影,
他后又盯着连翘,质问道:“你又为何人所驱使?亦是那陈茜娘么?”
连翘适才见识过了姜无岐的本事,瑟缩了下疼得钻心的双足,坦白道:“我对常公子有些情意,常夫人暗中与我说常公子已被这酆如归害死,我气不过,便拿匕首捅了他,没曾想,他竟是……”
酆如归疾步上前,傲慢地道:“我竟是不死么?区区小伤,半点不疼,便想要我的性命,无异于痴人说梦。”
紧接着,他高高在上着盯住了连翘的双足,淡淡地道:“你这双足已断,没个百日,定然站不起身来,百日后,能不能痊愈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连翘为陈茜娘所利用,眼下双足齐齐折断,算是吃了苦头了,此事便就此揭过罢。
他不再理会云翘,踮起脚尖来,吻了吻姜无岐的侧颊道:“无岐,我们去酆都县衙罢,带上那常承安。”
姜无岐却因忧心于酆如归心口的伤处,一口拒绝道:“先为你疗伤罢。”
“如何疗伤?”酆如归双目灼灼,探出舌尖来,轻轻地舔舐过姜无岐的唇角,而后施施然地冲着姜无岐面上吐出一口热气来,“用你的身体么?”
姜无岐见酆如归尚有调戏自己的心思,略略松了口气,又一把提起常承安,道:“走罢。”
“嗯。”酆如归勾住了姜无岐的尾指,乖巧地待在姜无岐近侧。
姜无岐行至邀仙楼大堂,唤住一龟公,问道:“你们这楼中可还有空余的房间?”
方才邀仙楼后院发出了这般大的动静,主楼自然不可能不知,一部分胆小的客人更是因此将陪伴的花娘一推,逃出了邀仙楼。
故而,现下邀仙楼多的是空余的房间。
龟公识得面前这道士,心知这道士便是不久前与望剑门常门主打斗之人,且如今常门主正犹如宰杀完毕的死猪一般被这道士提着腰带,他如何敢开罪,当即答道:“楼中尚有十数间空余的房间,道长可随意挑选。”
“不必了,房间干净些便可,劳烦你引我们前去罢。”姜无岐话音尚未落地,那龟公又殷勤地道:“道长,你可要姑娘们作陪?”
哪里有姑娘能及得上酆如归一星半点?且他要姑娘作甚么?
姜无岐摇首道:“你且引路罢,不必多言。”
这道士虽是一副温润的眉眼,但身手高强,恐不好相与,龟公不敢怠慢,更不敢再多言,麻利地将其引到了一件房间门口,推开了门,热情地道:“道长可还满意?”
“你且去罢,勿要教人靠近。”姜无岐进得了房间去,将常承安往地上一放,又将门阖严实了,设下结界,才将身畔的酆如归打横抱起,往里间走去。
酆如归从未进过青楼女子迎客的闺房,甚是好奇地东张西望着,猝不及防间被姜无岐打横抱起,双颊倏地地生出了大朵大朵的红晕来。
他伸手勾住姜无岐的脖颈,直觉得自己宛若洞房花烛夜被夫君抱去床榻,以行那**之事的新嫁娘似的,心下万分忐忑。
姜无岐令酆如归坐于床榻之上,为处理伤口,便须得将酆如归的上衣褪下些,他轻声道了声“抱歉”,才抬手撕开了匕首周遭的软缎子,裂帛之声落下,酆如归莹白的肌肤应声泄露了出来。
酆如归心口生凉,半掩着眉眼,从指缝之中觑着姜无岐,故作娇羞地道:“道长你好生粗鲁,妾身恐是受不住。”
姜无岐被酆如归这一番话催得耳根生红,万般无奈地道:“如归,你勿要戏弄于贫道了。”
“我便要戏弄你,你能奈我何?”酆如归扣住了姜无岐的手腕子,引诱道,“道长,你不帮妾身将另一边的衣襟也褪下么?待会儿恐怕不好包扎罢?”
他说罢,扣着姜无岐的手腕子,逼那五指潜入自己右侧的衣襟,再一施力,那衣襟便滑落了下来,圆润的肩头倏然挣脱软缎子的束缚,窜跳出来,直直地映入了姜无岐的眼帘。
然后,他松开姜无岐的手腕子,慢条斯理地将双手从衣袂中抽出。至此,他的上身不着寸缕,要不是被一线窄窄的系带约束着,收住了软缎子,腰身亦将暴露于姜无岐眼中。
他的上身骨肉匀亭,线条姣好,只稍显清瘦些,一望便是满目无边的春色,教人遐思连篇。
但姜无岐却是无暇顾及撩人心弦的春色,他盯住了那暗金色的匕首柄,忽觉得双目生疼。
酆如归平躺于床榻,又抬起手来,一面以指尖勾画着姜无岐含着心疼的眉眼,一面认认真真地道:“无岐,我心悦于你,只消你在我身旁,我便无所畏惧,你倘若踟蹰不前,却是看轻了我,更看轻了我对于你的心意。”
酆如归这席话一字一字俱是饱含深情,直将姜无岐的心跳逼得失了序。
如归,眼前的是心悦着他的酆如归,亦是他所心悦的酆如归。
他凝了凝神,紧接着,一手压住了酆如归匕首边的赤/裸肌肤,一手抓住那粗糙的匕首柄,满面肃然道:“你若是疼了,便喊出来。”
“我若是疼了,喊出来又如何?不喊出来又如何?喊出来便不疼了么?”酆如归以免妨碍了姜无岐为他拔匕首,不去握姜无岐的手,而是以双手分别附在了姜无岐的侧腰上,“我若是疼了,便去拧你侧腰的皮肉,教你与我一块儿疼。”
“如此亦可,贫道这便要动手了,你可准备好了?”姜无岐垂眼与酆如归四目相接,酆如归却是眉眼含笑,全无惧意与痛楚。
他又是心疼,又是敬佩,这匕首没得这样深,且是心口处,即便是修行之人能受得住的亦是寥寥,但酆如归却是满不在乎。
如归……
末了,心疼占据了上风,以致于他抓着匕首的右手有些微发颤。
那右手陡然被酆如归的双手拢住了,酆如归以指腹轻轻磨蹭他的手背,轻笑道:“现下一点都不疼,拔/出来之时、之后定然亦不会有多疼,你毋庸忧心,且你可还记得之前在毓秀镇,我亲手剔去了自己左足膝盖以下的皮肉?那时半点不疼,此次远远及不上那一次。”
“如归……”酆如归太过善于忍耐苦楚,反是令姜无岐心疼更甚,他低低地吸着气,“如归,贫道舍不得见你受苦,贫道宁愿这伤是长于贫道自己身上。”
“才不要,你的恢复能力远不如我,若是长于你身上,你不是毁容了么?我可不喜欢毁了容的道长。”酆如归轻快地玩笑着,又闻得姜无岐叹息道:“这伤在心口,哪里算得上毁容?”
酆如归以一指挑开姜无岐的衣襟,将那心口裸露出来,忽而贴上唇去,不轻不重地舔舐了下,在那片肌肤上遗落下了一条水痕,才强势地道:“这心口若是长了伤口,太过影响我品尝其滋味了,且我说毁容了,便是毁容了,不许你反驳,你再敢反驳,我便……”
姜无岐柔声问道:“你便如何?”
“我便哭与你瞧,心疼死你。”酆如归当真做出了一副委屈模样,一双柳叶眼中尽是淋漓水光,那水光直要化作泪珠从中淌下。
“你纵然不哭,贫道亦很是心疼了。”姜无岐低首吻了吻酆如归的一双柳叶眼,其后,抓在匕首柄上的右手便要施力。
酆如归从容地将双手探入了姜无岐敞开的衣襟内,满足地轻薄着柔韧的肌理,唇角含着得逞的微笑。
紧接而来的疼痛仅仅迫使他的身体瑟缩了一下,面白若纸,再无其它。
不过是贯穿了心口的匕首被拔/出来了罢了,有何要紧的?
于他而言,最为要紧的是姜无岐待在他身畔,是姜无岐对于他的心悦。
没有甚么柳姑娘,姜无岐是他的,乃是他一个人的,无一人可染指。
鲜血霎时自他心口奔涌了出来,源源不绝,轻易地染红了他身下泛着勾人幽香的妃色床铺。
血腥味旋即铺天盖地而来,毫不留情地堵塞了他与姜无岐的鼻息。
他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姜无岐,一字一顿地道:“无岐,我无事,半点不疼。”
——他神色镇定,语气平缓,但嗓音却生生地透漏出了孱弱之意。
这伤对于凡人乃是致命伤,对于他亦不好受。
他理智上认为自己该当感受到疼痛,他的身体亦似乎是在煎熬着,但他精神上却十分愉悦,无半点疼意。
姜无岐眉眼间的心疼以及怜惜仿若是上佳的麻药,将他的神志麻醉得只容得下姜无岐。
“无岐,无岐,无岐……”他一声一声地唤着,将姜无岐的心脏唤得软作了堪堪出锅的白米糕,可肆意揉捏。
他一边轻唤,一边逡巡着姜无岐,从发丝至他能入眼的腰身,而后又伸长了手,撤去了姜无岐的发髻上的木簪子,见发丝铺洒而下,便幼稚地拨弄不休。
姜无岐已取出细布来,双手正按压着伤口,雪白的细布不过须臾功夫便湿透了,红得扎眼。
他将那细布一丢,那细布躺于地面上,血液当即自边缘漫出,四散了开去。
新的细布却又在吸收了大量的血液之后,被染作了猩红。
直至第三张细布,从那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液才略微缓些。
他一手仍是按住了伤口,一手取出伤药来,用齿尖咬开了瓶塞,拼了命地将药粉往伤口撒去,鲜血竟无法完全制住,他盯着从指缝间流窜出来的些许猩红,又瞧了眼酆如归渐渐失去血色的唇瓣。
不多时,酆如归的唇色竟与面色一般,惨白得仿佛是隆冬的一捧雪,一触便要融化了去。
“你怎地瞧起来较我还要疼?”酆如归毫不顾忌心口的破洞,挣扎着起身,亲吻着姜无岐的眼尾,尝到了一点苦涩后,他又难过又愉悦地道,“无岐,你勿要为我落泪,我当真半点不疼。”
姜无岐全然不知自己是一副欲泣的模样,他从小未落过泪,每每遇到难处,他皆会努力地去克服。至于伤心事,许是他太过顺遂,只父母过世教他伤心过,但他久不在父母膝下,父母又嫌弃他无趣,从未将他放于心上过,故而他对于父母之死的伤心,不足以使他落泪。
但如今截然不同,他根本瞧不见自己的面容,但心中却清楚他的面色许较酆如归要更为惨白。
他不及回应,又将酆如归按回床榻上头,轻斥道:“你切勿乱动。”
因适才那一番动作,酆如归的心口又簌簌地流泻下血液来,白费了姜无岐勉强撒上去的药粉。
“嗯。”酆如归乖顺地躺着,双手捉了姜无岐的一缕发丝把玩着。
他满心欣然,但猝然一瞬,那埋伏于他身体深处的嗜血啖肉之欲竟是侵袭了上来。
他强忍着,不与姜无岐说,忍得甚至连十根脚趾都蜷缩了,但他的身体却依然舒展着。
他将那双足藏于妃色的薄被中,一双手一刻不停地拨弄着姜无岐的发丝,又胡乱抓了一把,送到鼻尖拼了命地嗅着。
他喜欢着姜无岐的气味,那气味从鼻腔蔓延至他的体内,似能将那瘾缓解些。
“无岐……无岐……”他并非是在呼唤姜无岐,而是痴迷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短短两字于他而言充满了魔力,他想他定能忍到姜无岐将伤口包扎好,不然,他不断地失着血,须得不断地从姜无岐身上吸食血液才足够。
但他却不知他的双目却全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溢满了双目的猩红早已使他的掩饰化为乌有。
姜无岐以眼尾余光望住了酆如归的双目,手下动作不停,不知耗费了多久,血总算是止住了,血肉淋漓的窟窿已覆满了白色药粉。
姜无岐能清晰地瞧见酆如归的心脏以及其上的经络,那心脏尚在可怜且执拗地跃动着,他的指尖稍一靠近,便要欢喜地凑上来。
他好容易将伤口处理好,便以细布去包扎,他伸手托起酆如归的后背,将细布一圈一圈地厚厚缠上。
酆如归顺势倒入了姜无岐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以额角蹭着姜无岐的锁骨。
少时,姜无岐将酆如归包扎妥当,便扯去了身上的得罗、中衣、里衣,只余下一件轻薄亵裤,接着便上了床榻去,小心翼翼地将酆如归拥入了怀中。
姜无岐一凑近,酆如归便好似能听见他体内血管当中血液奔流的声响,皮肉的香气亦随之扑鼻而来。
他阖了阖双目,翻身而上,将姜无岐压于身下。
他继而跨坐于姜无岐之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姜无岐。
他有着一具诱人的身体,现下衣衫半褪,半遮半掩着,惹得人欲要将他的衣衫全数剥下,更惹得人欲要将他这身体藏起来,不与旁人瞧。
而他心口的细布,既能勾起人的施虐欲,又能勾起人的保护欲。
他分明面色惨白,顾盼流转间却媚色顿生,逼人直想瞧一瞧他赤身横陈的景象。
他散发着百般矛盾的吸引力,自己却浑然不晓。
姜无岐心悦于酆如归,自是能感受到酆如归无意间加诸他的勾引,但太过不合时宜了。
他凝定着心神,抬手抚过酆如归蠕动着的精巧喉结,温柔似水地道:“你不必抵抗那瘾,你若是忍不住了,便从贫道身上吸食血液罢。”
酆如归神志清醒,他勾唇一笑,便垂下了首去,但他不是去咬破姜无岐的肌肤,以吸食血液,反是覆上了唇去。
他想要先与姜无岐接吻。
姜无岐松懈了唇齿,任凭酆如归扫荡,酆如归毫不客气地扫过姜无岐口腔中的每一寸,便轻咬住了姜无岐的舌尖,以此将那舌头从口腔拖曳了出来。
紧接着,他便一寸一寸地将那舌头吞咽了下去,又缠着那舌头同自己的软舌纠缠。
纠缠间,银丝牵扯着,每断裂一丝,便又长出了新的一丝。
这个亲吻由酆如归所掌控,酆如归舍不得与姜无岐的舌头稍离,吻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才将那舌头吐了出来,归还于姜无岐。
他又低喘着问姜无岐:“无岐,你喜欢与我接吻么?”
姜无岐颔首:“贫道甚是喜欢与你接吻。”
酆如归猩红的双目催得原就生有媚色的眼波又覆上了一层艳丽,他启唇笑道:“无岐,你适才为我哭了,是因为太过心疼我么?”
姜无岐再次颔首道:“贫道心疼得厉害。”
“嗯,我知晓你心悦于我。”酆如归拨开姜无岐侧颊的一点乱发,其后,便咬了上去。
他以齿尖将那点皮肉磨蹭得发红了,方才将其咬出了一个细小的破口。
他俯下身去,身体与姜无岐纹丝密合,双手捧住了姜无岐的双颊,小口小口地从破口中吸食着香甜可口的血液。
姜无岐的血液滚烫,一滑入他的咽喉,便激起了阵阵的火花,坠入胃袋后,更是熨得他的身体灼热难当。
一如在冰天雪地,将煮过的青梅酒一饮而尽般舒畅。
但这舒畅远不上与姜无岐接吻时的美妙。
他思及此,腾出一只手来,去摸索姜无岐的身体。
曾经他生怕亵渎了姜无岐,只敢在姜无岐拥抱他时,状若无意地蹭过,但现今他却可为所欲为。
是姜无岐纵容了他,才导致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得寸进尺。
他一分一分地摸索着姜无岐的皮肉,一分一分地感知着被皮肉包裹着的骨骼以及其下的脏器,指尖欢欣雀跃。
吸食了一些血液后,他便不愿再吸食了,而是去啄吻姜无岐的肌肤,以压下那残余的瘾。
一场血腥的吸食,末了,反而成了令人面红耳赤的调戏。
他的唇瓣蜿蜒而下,含住了姜无岐的喉结,喉结敏感,加之身体被侵犯着,使得姜无岐抿紧了双唇。
但姜无岐的一双手却已识情知趣地覆上了酆如归光裸的背脊,又略略上去,将他最为喜爱的那副蝴蝶骨收入了掌中。
酆如归对着姜无岐的喉结又啃又咬,如愿地见那喉结红肿起来,才又去肆虐锁骨。
同时,他的双手一手摩挲着姜无岐的侧腰,一手揉按着姜无岐的唇瓣。
他那手指很快被姜无岐含了进去,他便得意地搅弄起了姜无岐的口腔来,温热且湿润。
但他到底不敢太过分,姜无岐尚未还俗,不会与他行那**之事,那是姜无岐的坚持,更是对他的珍惜,他切不可辜负了。
他收回双手,乖乖地伏在了姜无岐的臂弯当中,不言不语地调整着吐息。
姜无岐见他双目的猩红尽退,面上复又有了血色,舒了一口气:“如归,你可还好?”
良久,待酆如归吐息均匀了,他才狭促地答道:“无岐,你的身体滋味绝佳,胜过万千山珍海味,珍馐美馔,此番多谢款待了。”
姜无岐的耳根登时又红又软,这酆如归口齿灵便,他说不过,他搜肠刮肚,方才回应道:“你毋庸客气。”
“我本就不曾客气,只是念在你尚且是出家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并未将你……”酆如归张口轻轻地咬住姜无岐耳根的软骨,“并未将你从上至下尝个遍。”
言罢,酆如归直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而姜无岐则是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他被自己所思逗笑了,一指挑起姜无岐的下颌:“道长,来,给本公子笑一个。”
姜无岐无奈至极,但酆如归要他笑,他便笑了一笑。
但弹指间,酆如归却又软下了身来,柔柔弱弱地唤道:“夫君……”
姜无岐一怔,实在拿酆如归没法子,便任由酆如归戏弄,但心口却是不由生出了甜意。
酆如归又故意唤了姜无岐一声“夫君”,偏生这时,相邻的那间房中有一声娇弱的吟哦乍然响起,**撞击声以及床榻的摇晃声接踵而至。
酆如归与姜无岐俱是未经人事,酆如归仅仅翻阅过几册香艳的话本,而姜无岐却是对此近乎于一无所知。
但姜无岐并非不知那俩人是在行何事,只有些困惑地问道:“他们又不是在斗殴,为何会发出这般声响?”
酆如归是初次听活春宫,羞耻不已,听得姜无岐发问,哪里知晓该如何解释,便敷衍地道:“并不是斗殴才会有这般声响。”
姜无岐一本正经地问道:“所以你我洞房花烛夜之时,亦会发出这般声响么?亦或是男子与女子之间以及男子与男子之间发出的声响不同?”
酆如归忖度着言辞,半晌才道:“我不曾与人做过那事,但我想大抵与他们的声响一般罢。”
“是么?”姜无岐这两字堪堪逸出唇齿,隔壁的声响更为剧烈了,甚至伴随着女子的恸哭。
那女子是被寻欢客强迫了么?姜无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望向酆如归道:“我们是否应该去救她?”
酆如归摇首,忍着羞耻道:“她并不是在哭泣,而是过于舒服了。”
姜无岐严肃地问道:“过于舒服了便会发出如同哭泣的声音么?”
酆如归信口答道:“应是如此罢。”
姜无岐又是好奇又是期待:“那你过于舒服了,亦会如她一般么?”
酆如归一张脸被姜无岐问得嫣红一片,唇瓣更是鲜艳欲滴,一启唇,口腔内里那舌头亦是嫣红,但他仍是坦诚地答道:“不,我想我的反应必定与她有异,因为她是在做皮肉营生,不得不任人压于她身上,行闺房之事,以便获取存活的资本,而我却是真心心悦于你,想要与你**,无关乎生计,无关乎你是否会尽兴而归,无关乎你下回是否会上门照顾我的生意。”
姜无岐不可自控地吻住了酆如归的唇瓣,后又笑道:“那我们须得寻一间隔音良好的房间,以免被旁人听了去。”
姜无岐是在勾画着他与自己的将来。
酆如归这般想着,拿羞红了的眼尾凝望着姜无岐,附和道:“定然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俩人言谈间,再无声响从那相邻那房间传来,一切归于平静。
姜无岐揉了揉酆如归的额发,又关切地道:“倦了么?要歇息会儿么?”
酆如归吸食过血液后便容易疲倦,且这伤药为了发挥功效,亦会使人嗜睡。
是以,他微微颔首:“嗯,我有些倦了。”
他用双手双足缠住了姜无岐,懒懒地道:“无岐,陪我睡会儿罢,待睡醒了,我们再将常承安带去县衙。”
姜无岐合身拥住酆如归,温柔地道:“好罢。”
俩人抱在一处,上身全数身无寸缕,下身勉强齐整,远远瞧来,宛若一双交颈的鸳鸯。
几个弹指,酆如归便已沉入了睡梦之中。
他并未梦到前世之事,而是梦到了他与姜无岐的洞房花烛夜。
姜无岐以喜秤揭开他的红盖头,又递予他一盏合卺酒,他与姜无岐饮罢合卺酒,用过些吃食之后,姜无岐便会解去他的嫁衣,欺下身来。
不知姜无岐会不会喜欢他穿着嫁衣的姿容?
而姜无岐满覆柔情地望着酆如归好眠的模样,却并不入睡。
外间尚有那常承安,纵然常承安已被他挑断手筋脚筋,废去了一身的修为,但为求万全,他不能安心地入睡。
且常承安贵为望剑门门主,假若被其门中的弟子得知其被困于此处的讯息,定会杀上门来。
他本该寻一处稳妥之地,再为酆如归拔去匕首的,但并无这许多的功夫,即便酆如归修为深厚,身体异于常人,但他容不得酆如归受苦。
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入尚在跳动的心脏,哪里会半点不疼?
随着每一次的心跳,心脏都会被再割开些许。
他并不认为酆如归是为了让他心安,才扯谎,才一直道“半点不疼”。
因为酆如归显然是疼的回数太多,惯于忍耐了,才不半点不疼的罢?
如归……
他在心中低低地唤了一声,又将酆如归拥紧了些。
而酆如归则是一脸餍足地埋首于他心口,动了动唇瓣,犹如在品尝其嗜好的点心。
他一面提防着四周的动静,一面聆听着酆如归的心跳声,心下是说不尽的喜悦。
他这一生此前都在刻苦地练剑、修行,为了早日飞身成仙。
然而,飞身成仙这一目标其实只是随波逐流而已,师父自小便是这么教导他的,师兄弟们亦是日日努力地向着这个目标前进。
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之一生究竟有何意义,飞身成仙亦有何意义,他一直在按着师父所要求的行事。
他门中已有五百年未曾有人飞身成仙了,早已是上仙的师父殷切地期盼着他成为五百年后飞身成仙的第一人。
师父还曾暗中告知于他,他只需勿要荒废了修炼,便定能在百年之内飞身成仙。
于修仙者而言,如若飞身成仙,便能身处九霄之上,俯视众生,享有无尽的寿命。
而于他这些根本无关紧要。
他宁愿以一身的仙力在凡间惩奸除恶,去晦扬善。
如今,酆如归在他怀中安稳地吐息着,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
他只有活着,才能将酆如归拥在怀中,才能与酆如归接吻,才能与酆如归行那会发出**撞击声以及床榻摇晃声之事。
他爱怜地吻了下酆如归的眉心,便阖上了双目,闭目养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感知到有人靠近了他的结界,且人数不低于十五人。
须臾,有人欲要推开房门,用力推了几下却是推不开,其后,那人便提剑朝着房门劈了过去。
因有结界庇佑,那房门无一丝损伤,反是将那剑弹了出去。
那剑连累执剑之人倒地,片刻后,更多的人提剑去劈房门。
他们的修为于姜无岐而言一如蝼蚁,因此,那房门纹丝不动,他们又接连倒下。
可任由他们劈斩房门到底并非长久之计。
姜无岐思忖着,却听得酆如归含着倦意道:“有人来了么?”
酆如归的嗓音略微暗哑,似在撒娇,又似在闹别扭,使人迷醉。
姜无岐垂目一望,见酆如归困倦得连双目都睁不开,便道:“无事,你再歇息一会儿罢。”
“嗯。”姜无岐既说无事,便必然不会有事,酆如归便又放任自己沉入了梦乡。
就凭这些弟子的修为,他这结界纵然撑不了一年半载,撑个三五月决计不是问题。
但他却不敢放松,因为酆如归在他怀中,他须得将酆如归保护周全。
之前,若不是他身法不济,费了良久才从望剑门中取出常思远的干尸,离了酆如归的身过久,酆如归许便不会被那连翘偷袭。
他细细一回忆,酆如归已受了无数回的伤了,咽喉、心口、双手、双足……酆如归假如并非千年恶鬼,修为深厚,酆如归这具修炼出来的肉身假若一如凡人,他早已失去酆如归了。
他不由后怕起来,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直觉得自己弱小无比,实质上与在房门外欲要破门而入的望剑门弟子并无差别。
望剑门弟子护不住他们的门主,而他则护不住他的如归。
他的如归……他的如归为何会心悦于他?明明他连护其周全都做不到。
又过了一个时辰,酆如归睡足了,睁开双目来,侧耳一听,莞尔道:“我之前半睡半醒,还以为自己是在发梦,却原来当真有人在门外。应当是望剑门弟子罢?毕竟他们的门主尚在我们手中。”
姜无岐不应声,低下首去吻上了酆如归的唇瓣。
酆如归伸手勾住了姜无岐的后颈,主动地松开唇齿供姜无岐采撷。
没有他作怪,姜无岐的吻甚为轻柔,仿佛他是一件百年难得的珍贵玉器。
他被吻得浑身酥软,一汪春水般铺陈于姜无岐身下。
姜无岐并未吻多久,便松开了酆如归,然后,又扯过了酆如归的衣衫,一件一件地为他穿上。
酆如归享受着姜无岐的侍奉,慵懒地打着哈欠,双手展开。
姜无岐为酆如归穿罢衣衫,又解下了其腰间那墨色系带重新系过,便自去穿衣了。
发髻早已乱得不成样子,酆如归随意地拿了根翡翠簪子,将发丝挽起,便下得了床榻去。
姜无岐已穿好衣衫,束好发了,将自己收拾妥当了,见酆如归要去穿那足衣,他蹲下身去,接过雪白足衣为酆如归穿上,又为其穿上乳烟缎攒珠绣鞋。
酆如归的脚趾一颤,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姜无岐的后脑勺。
待一**烟缎攒珠绣鞋穿妥,他才不得不放开了姜无岐,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可便是在这时,原本紧阖的房门居然被破开了,瞬间冲入了近二十名望剑门弟子。
其中两个弟子见常承安颓然伏于地面上,身受重伤,气息奄奄,便将常承安扶了起来,往外头走去。
酆如归身形一动,倚在门边上,朝常承安并两个弟子笑道:“三位欲往何处去?”
而姜无岐则立在原地,望着疾奔过来的望剑门弟子。
他那结界并非是由这些实力远逊于他的弟子打破的,明显是常承安所为。
常承安只是蛰伏,绝非丧失了生志。
他扬声朝着酆如归道:“如归,小心常承安。”
常承安竟是张口,气若游丝地回道:“眼下老夫动都动不得,老夫与老夫这一十八名弟子俱是任尔等鱼肉,姜无岐你要这千年恶鬼小心老夫作甚么?”
常承安毫无中气,声音虚弱,好似是在讲遗言一般。
但姜无岐却是并不为其所迷惑,他飞身而起,掠过诸多的望剑门弟子,一掌击在了常承安后心。
没料想,他这一掌竟是受到了常承安内力的抵抗,所以常承安是练了甚么古怪的功法,即使被断去手筋脚筋,废去一身的修为,亦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一定的程度么?
着实可怖,须得要了他的性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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