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年
时光一晃，又是三年。
“什么？”站在窗前的少年倏然回眸，声音难掩惊讶，“宋叔结婚了？”
顾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殷月时桌前，双手支桌凑近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对这个问题，殷月时不知为何沉默了，居然就这般走起了神，意识到顾瑜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才露出了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笑，“我也是才知道他三个月前就结婚了。”
连时雌父都才知道？
顾瑜露出沉思的表情，猜测道：“宋叔，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不然他怎么会连时雌父都不告诉。
“算半个吧。抑制剂对他失效了，你宋叔再不结婚，精神力就迟早要失控，好在他嫁也是嫁给了他中意的虫。”说到最后，嘴里是“好在”，语气却怎么都听不出庆幸的意思，反倒像是故作轻松。
听出端倪，顾瑜狐疑道：“宋叔既然有中意的雄子……”那为什么不早点成婚？瞥见殷月时眼底隐藏的忧虑，他没有问完。
对雌虫而言，精神力失控是最无可奈何的事，他很难站在雄虫的位置感同身受。
察觉到殷月时愁眉不解，顾瑜轻轻勾起他桌上几张薄纸，叠在一起充作纸扇，在殷月时耳际轻摇，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带来微凉的轻风，吹净了殷月时乱沙般的思绪。
“总之，相信宋叔的选择。”
“……”
殷月时深深往椅子中一靠，弯眸望着摇纸扇的顾瑜，他总能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他虫细微甚至是隐蔽的情绪，再角度刁钻地抚平，心思敏锐不谈，有奇效是真的。
“小瑜已经是四级生了啊。”
顾瑜又对着自己扇扇，把他的话说完，“时间过得真快。”看窗帘垂至桌前，光芒丝丝缕缕从帘缝中泄露，抬手便将窗帘拉开，让日光大方入室。
“小瑾申请留校了，他让我替他向您问好。”
“嗯，”殷月时昨日见顾瑜独自回来心里就有数了，听到也不意外，只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哪里是送他上学，这是送他去了第二个家。”
想起顾瑾要强还不听劝的脾气，殷月时就头疼，他名下的明明是两个雄崽，却比隔壁一窝雌崽的上校还舒坦，两孩子天资卓越便罢了，连上进程度都让隔壁雌崽拍马难及。
不是殷月时想炫耀，他甚至希望把这福气留给别虫，他觉得自家的雄子吧，有他在身后护着，顾瑜和顾瑾两做纨绔子弟完全没问题。
谁知道这他们要走自强路线，这是殷月时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活到今天，见过的较真雄虫屈指可数，还几乎都是等级不高的平民雄子，有的时候他都要怀疑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雄崽怎么就这么的与众不同？
或者说，优质得要死。
殷月时抿了口茶，感叹地想着，他不说打包票，但也有九成九的把握，自己的雄崽随便拿出去一个都能傲视大半个帝国雄虫，在贵族雄虫圈更是无虫能出其左右。
唯一不好的也是太上进了，让他看着心疼。
小瑜的优秀不必说，一年前小瑾也进入西塞罗，入学就一腔热血地申报了那一届的机甲操控01班，却被校方回绝，说只能是s级雄虫才行，没等他安慰，小瑾自己马上又报了02班，还是被拒绝，殷月时都打算给孩子走关系了，再度传来消息，小瑾去堵02班导师，不仅堵到了还获得导师的认可。
至今记得，他去岁与隔壁上校感慨这些事时，上校听魔幻故事般的表情，据说当晚就要把自家逃课的雌崽赶出去，并从那之后，隔三差五便带着雌崽来伯爵府拜访，美名其曰增进邻里感情。
一天假终究是太短，顾瑜还得抽时间找材料给辛伽尼导师交份报告，殷月时行程里也排满了会议，两虫只一起下了会儿棋，就去各忙各的了。
走在廊下，一抹粉紫悠然飘下，顾瑜偏头，让这瓣梧桐花叶只能遗憾擦过肩头，然就是这一偏头，让他停下了步伐。
好美的脸。
好雄伟的身段。
好一个惊鸿一瞥。
没等他琢磨出那点熟悉的味道哪儿来的，就见那美雌子抬手，略带嫌弃地在肩上屈指一弹，一叶花瓣就这样像弹某种身体组织一般被弹飞。
顾瑜：“……”
是他啊，那名声不太行的老乡。
这三年，在顾瑜有意关注下，也知道了京辞这虫有多不着调，惊世骇俗的事上总能找到他名字。
光看着他，顾瑜就想笑，对面在树下等得不耐地京辞也发现了顾瑜，眼眸懒洋洋斜睨过去，“顾小瑜看到我了，也不过来给前辈打声招呼？”
奇怪地，顾瑜从他话里听出几分咬牙切齿，可是天地可证，他根本没招惹他啊，一年总共都遇不到两次，所以京辞话里的忿忿应该是他听错了吧？
“京辞。”顾瑜同样熟稔地喊道，“你也在啊，好巧。”
“能不巧吗？瑜公子回来了，我京某可不得在门外候着？”京辞哼笑，殷月时那个副官叫他稍等时，他就知道顾瑜肯定是回来了，也只有这厮能让他享受这种待遇。
顾瑜闻言挑眉，自三年前起，他们从来都是直接呼名道姓，今天京辞这声“瑜公子”还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久等了，”不比京某阴阳怪气，顾瑜大度极了，他低头从领口中勾出怀表，表链在指尖绕了一圈，抬眸道：“半小时后时雌父有个会议，你现在赶紧去吧。”
彬彬有礼的模样非常顺眼，京辞望着顾瑜，脑回路九转十八弯，忽然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真乖，我缺个虫崽，考虑好什么时候……”
怀表不偏不倚往他脑门上砸，京辞精准接住，“真险啊。”拿下来一看，目光毒辣地鉴别出这怀表的价值不菲。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扔你的，”顾瑜突然懊恼，“它是我最中意的工艺品，你能还给我吗？”
态度诚恳得让虫完全想不到刚刚面不改色扔怀表的虫是他，京辞有充分理由怀疑顾瑜是硬的行不通所以来软的。
但他还是依言将怀表物归原主了，见顾瑜重新将怀表挂回脖子，微不可察笑笑，插着兜便悠悠然走过。
工艺品合该与工艺品相衬。
“来了正好，我刚想着找你。”殷月时见京辞进来，从光脑中调出一份资料，严肃道：“比莉雅港口出现了星盗，还是几年前脱离普厄乌雅的圣教党，他们突然出现在帝国恐怕有所图谋，我要你去把他们揪出来……”
这事京辞都不知道，他看着资料中标着圣教党的旗帜，舌尖寸寸舔舐过牙床，丧家之犬还敢回来？呵，“我会找出他们，不过，他们要是不配合呢？”
“先斩、后奏。”
“好啊。”狮鹫满意地露出了獠牙。
“喔！是顾瑜！”
“顾瑜学长！”
返回西塞罗，顾瑜在路上被几位陌同学认出，不禁拉了拉毡帽，对几位雌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几位一级生暗自激动，见顾瑜回应他们了更是兴奋得连连点头，大着胆子挨近，“听说学长要去参加四星级任务了。我们来给学长，嗯……加油！”
近距离面对顾瑜，几位雌子只觉得一阵心跳加速，真的有虫好看得像假的一样，啊不，是他们丑得太真实了，不自觉屏住呼吸，静静欣赏这鼎鼎有名的画中虫。
然而美貌只是这位顾学长最低调的优点，几位雌子眼底闪过一抹狂热，所有虫都知道顾学长没有社交账号，星网却传遍了他的事迹——一个国民度非常之高的雄子。
第一，他被军部的力捧。
三年前关注顾瑜的还只有第三军和第七军这两个与纪追元帅生前交好的军团，后来，这位雄子一次次在军部各大军官身边出现，一次次被带往战场一线，一次次破例加入后勤，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让各大军团不得不注意到他。
最著名的是半年前的一次后勤护送任务，因为物资运输路线在部队大后方，这个任务就仅由一名军官带几位军校志愿者参加，顾瑜便是其中之一。
不料途中遇到极端恶劣天气和小星盗骚扰，眼看要就要被迫折损物资撤离，顾瑜硬是逆水行舟，临阵组织队伍利用极端天气，在没有一枪一弹的情况下击溃星盗，自此一战成名。
军团有立场，士兵却没有，纪追元帅当年的传说依旧在军部流传，崇拜他的虫数不胜数，作为他的雄崽，顾瑜来到军部，回家一词比初来乍到一词要切合得多。
元帅的雄崽继承了他的意志，这是一个让元帅粉丝感到振奋的消息，只可惜顾瑜雄子对机甲操作一窍不通，注定不能驾驭战场，不然……第一军团是不是还能回到当年的模样？
其次，殷议长曾公开表示过，要让顾瑜来继承他的衣钵。
他还是议院的熟面孔，多次跟随议长出席重要场合。
光环多到让虫叹为观止。
唯一不好就是太低调了，不论网友炒的有多火热，除官网外都找不到他的消息，离谱的是，神秘也成了众虫对他趋之若鹜的一个理由。
就比如西塞罗这一届的新生，哪个不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顾学长？
反正西塞罗招生办是笑死了。
“谢谢你们。”见几位学弟如此，顾瑜失笑，不经意的一个秋波就让虫脑补出一部迷情校园，
“不、不客气。”比顾瑜高出一个头的雌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顾瑜背过身后忽然蹲下，捂着脸低声惊呼，顾瑜那声音要是在耳边响起，那身段要是压上来……咳咳咳，可恶，脑子里的低俗剧情快给他退下！
雌子激动得触角从头顶冒出，狗尾巴草似的一顿胡乱飞舞。
三年来，当初的一级01班在西塞罗也是彻底出名，从一级开始就在不停地挑战高级生，学风极其凶残，他们魔鬼级的训练模式，耀眼的综合素质令全校侧目，全方位卷起全校“严苛”风气，让全西塞罗师生叫苦不迭。
顾瑜不意外学弟会知道自己接下四星任务，毕竟这在学校官网就能搜到，自从被校友摸出在食堂用餐的规律后，顾瑜对自己名声是什么个情况心里也有数。
说得谦虚点，虫见虫爱罢了。
现在，他得去找某位让他胃疼的导师详细聊聊这个所谓的四星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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