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王婆今年三十又八，因贪财势利为人诟病。不过因从小家穷，深知世态炎凉，心中倒一直存有三分善念。也是自己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直以来多少行些不大不小的善事，想着将来死了，到了下面也能少些钩舌剜鼻之痛。
这日，街上如往常场般喧闹。王婆带着一个十五六的丫鬟，在闲逛。想着去味华轩买些糕点来尝尝。
说起这王婆有些生气，虽说味华轩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起的。但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派去的人赶出来，这太不给她王婆面子了。虽说她王婆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好歹在这块地盘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倒要去亲自会一会。
路过集市，一群人围在某一处不知在干什么。
王婆来了兴趣，便说：“元宝，你去看看发了什么。”兴趣归兴趣，到底是还有要事，不想为没有的事分了神。
元宝领了吩咐，她身材娇小，像一条抹了油的鱼钻入人群。这也是王婆看中她，一直没舍得卖出去留在身边的原因，办事从来都不需要费心。
没一会儿，元宝又从人群钻出来，来到王婆身边：“主子，是一个姑娘在卖身葬父。”
“哦。”王婆语气冷淡，这种是她见多了。小姑娘哭哭啼啼一言不语，面比花娇。没一会儿，肯定就有哪家的公子哥来出手相救，用不着自己出手，还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前途。
“元宝，走吧，你记着以后王婆我要是树倒猢狲散，你走投无路你也可以学学那姑娘。没准就碰到一个哦公子哥，再勾引勾引，没准还能当个妾氏。”
“吃水不忘挖井人，到时候再来接济接济我。”王婆打趣道。“也不知道，就这么个儿事，有什么好看的！”
元宝默默地听着不说话，闷的像块木头。
趁着王婆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围观的人新鲜的劲儿已经过去了，散了大半，留下几个后来的人在围着女子打量。
王婆带着元宝真准备离开，却听那女子唱到：“自幼本是城中孤，无父无母又无兄。幸的养父来相救，免入青楼误终生。由此相依到至今，无奈天公难做美。遭得贼人来家中，养父为护小女命。拼死抵抗不相从，官兵迟迟来相救，到底已是难回天。养父伤重不能言，散尽家财求医治。无奈命数终归天。生前小女未尽恩，死后不能轻相待。念在小女实可怜，借由银两来葬父。患难之恩难相报，做牛做马只言轻。”
围观的寥寥数人皆叹了口气，他们不是有钱家的子弟，爱莫能助。
女子歌声并不动人，甚至有些曲不成调，故事也与其他女子大同小异。却听的王婆热泪盈眶，一旁元宝也心生疑惑，前面还在打趣的王婆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来，这王婆的经历与这女子有十二分相似，直不过王婆面丑无人来买。最后自己的养父下葬时连个棺材都没有只能草草的埋了，日后虽然发达了，尸首早已化为白骨，尽管大修坟墓，终不能弥补当日的遗憾。
王婆走上前，泪眼婆娑。见到卖身女子，面容普通，与自己的境遇又相似了几分。顿时心中后悔刚才同元宝的打趣。此时，内心留有的三分善念已经变为十分。
“孩子，不想你的命竟然这么苦。”王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远清见到来人，体型中等，面容普通。只是右眼处有块暗红的胎记，面积不小，显得整张脸有些丑陋。远清明白这就是江无卿所说的王婆了。
远清顺势抽泣了几下，眼中的泪水说来就来。
“都，都是命啊，”说着也学王婆用衣服擦了眼角的泪。刚才心中的担心已近去了大半，王婆这事十拿九稳了，江无卿没有她。
“孩子，你叫什么？”王婆扶着跪在地上的远清站起来。
“阿清，”
“没有姓吗？”
“养父说，父母抛弃我是他们的不对，但自己不能忘了本，不让随他姓。我哪肯，就干脆不要了姓。”这点江无卿没有提到。
“你养父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女子，不愿辜负了养父。我的养父也是，只不过我没同你一样，我还是随了本家的姓。”王婆心中遗憾。
远清没有像到自己误打误撞碰对了，便握住王婆的手，哭得更加伤心欲绝。
“原来，姐姐你与我是同道中人。”远清一时不知道喊什么，大娘？妈妈？婆婆？出口就成了姐姐。
“唉，什么姐姐啊，都四十了能做你的妈妈了。”不过王婆眼中写满了喜悦。
“可看起来不像。”原本还想改口的远清立马没了这个打算，继续硬着头皮说。“姐姐，既然与我是同道中人，可否帮我一把，我自然是替姐姐当牛做马也是愿意的。”
“我怎么会不帮了，一时伤感忘了罢了，你只管随我回去，领了银两再来葬你爹爹。有我在会照顾你好好的。”王婆心中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弥补了当年遗憾。
一时间，王婆忘了自己还要去味华轩的事，一旁的元宝也没打算提醒。
远清领了银子，辞了王婆。说第二日再来。
晚上，王婆意识清醒，面无表情，早已经从远清的故事里走了出来。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到白天，对远清的承诺。一下子气坐了起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王婆啊，王婆。你这是吃了蒙汗药，还是被猪油蒙了心。买了人就买了人。给什么承诺，已经有了个活人元宝，还白养个人干什么。她领了银子，也没有派人跟随，也不知道是不是个骗子！”
到了下半夜，王婆才碎碎念地睡去，梦里也全是远清第二天没有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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