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今早，陆卿卿比以往起得晚了许多。
其实，陆卿卿迷糊着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如往常差不了多少的时间，不同的是，从睁眼望着头顶素色的床帘，陆卿卿便反常地直直愣愣地看了许久，完全没有半点要下床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预感了今日注定不会轻松平凡，陆卿卿在挣扎了许久后毅然地翻了个身
——继续闭上双眼。
……
“咚咚咚——”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那声音且有越发重的趋势。陆卿卿皱眉，本来已经渐渐酝酿出二次的睡意现下已经消散了大片。
“——谁？”
“卿卿……”
慕耽？
又是一阵敲门声。
陆卿卿睁开了眼，彻底清醒过来。
不知他如此急着敲门的意图，无奈地起身去给他开门。
陆卿卿起身下床，随手拿起屏风上的一间藏青色披风披在肩上，迈步朝门外走去。
一开门，慕耽再欲敲击木门的手愣在半空，一身暗蓝色的骑装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精神
腰间别一枚精致翠玉，又显清朗贵气。
反观陆卿卿，强烈对比之下，到让陆卿卿显有一丝邋遢“落魄”之感……
慕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对陆卿卿这身打扮有些意外。
“还未起床？”
陆卿卿轻“嗯”了一声。
“那你快些去换衣裳吧，我等你。”说着便递给陆卿卿一个包裹。
深绿色的包裹硬塞到陆卿卿手里，手里布料的感触让陆卿卿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
“我给你准备的骑装啊，快些去换上吧……”
骑装？
陆卿卿又抬眼看向慕耽今日的这身俊朗非凡的装扮。
“你给我骑装做什么？”
“你忘了么？”慕耽看上去神色中有些疑惑，而陆卿卿却不知他这疑惑从何而来。
“不是说好了，今日去骑马的吗？”
慕耽提起“骑马”，陆卿卿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昨日应下的与那傅家小姐的约。
“我……”陆卿卿想说，是你应下的人家，我可没有吱声。
“我去做什么？我又不会骑马……”
自己不外乎是那傅家小姐说的文绉绉的“弱女子”，与他们这些善武的“豪杰”哪有什么共通之处。
陆卿卿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不通情理的心理活动。
“我教你便是啊……”
说着便催促地推着陆卿卿往屋内走，然后帮她将房门关上。
——“你不必急着，我慢慢等着你便是。”
被推进门的陆卿卿，发懵地望着手里的包裹。包裹被慕耽夹着拿了一路，还有些许温度，包裹外围绣着几枚弯叶，让陆卿卿联想到了慕耽的眉毛……
片刻，陆卿卿才拿着包裹进了屏风内，换好后，又用丫鬟早已准备的水洗漱了一番。
梳妆台前——
陆卿卿将往常披在肩上的秀发变成一个辫子，尾部用半截碎玉做点缀的发带绑住，轻轻待在肩上。
陆卿卿不喜施粉黛，平日里都是梳过头发便罢，今日到还特意描了眉……
清秀眉间，是说不出的绝然出尘。
再开门时，慕耽这回到是靠着敲守在门口，看起来异常的……“乖巧”。
陆卿卿一开门，慕耽便察觉了。
抬眼望向陆卿卿的那一刻，慕耽有片刻地停滞，随后便是挪到了陆卿卿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的目光。
陆卿卿看着慕耽一直看着自己，呆呆地咧开嘴，笑得像个……什么一样……
“不是要去骑马？”
被陆卿卿这么一问，慕耽好似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便是去牵她的手。
软软的五指被慕耽捏在手里，慕耽微微低头看着身旁的人——
暗青色的骑装大显英气之余，被她穿出了几分书卷气，慕耽捏着她的手，身子凑着她近近的。
“我先说，我不通什么骑马之术，若是扫了你的兴……莫不要怪我……”
语罢半晌未听到回音，陆卿卿侧身抬眼看向慕耽，只见他笑脸盈盈地慢慢弯下身子，愈发凑近自己——
“你好漂亮……”
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而后，陆卿卿猛然一顿，脸上涌上一股热气……
“你说什么呢……”
柔柔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娇羞。陆卿卿以为他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责怪地嗔了他一眼，却见他又一次凑近自己……
“我怎么会扫兴，骑马又不是我的兴致所在……”
“嗯？”陆卿卿不解地看向他，骑马不是兴致所在，那什么是？
陆卿卿看着慕耽，像是在等他答案，却在他炙热的注视下，像是恍然间明白了他真正的“兴致所在”……
脸上又是一片烧红，忙催了他快走。
从陆卿卿住的屋子走到前门，慕耽一直牵着陆卿卿手，腻歪得不行。
而陆卿卿见这一路少有人便也随他去了。只是快到大门口才挣扎着让他松手。
手里的温软抽走了，慕耽心里自然是不甘愿……只是，顾及着陆卿卿一个女孩家的名声，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掂得清的。
两人一出门，便碰上了正好来找慕耽的傅黔。
傅黔脸上在看到慕耽一刻便露出的笑容在见到旁边的陆卿卿时有片刻的收敛。
再细细打量陆卿卿这一身装扮，傅黔心里顿然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女子之间最怕比较……
她昨日见眼前女子坐在慕耽身边，便有一丝危机感，而后又仔细观察，见这女子一副柔柔弱弱的娇女子的模样，便庆幸，她与慕耽不是一类人。
可今日，她只是换了一身打扮，便轻易驾驭了女子少有的“英气”……
英气中带有些许文雅气质，自己的“不拘小节”与她一比到显得“粗鄙”。
傅黔心中暗想，面上却依然维持着原装。
“慕公子——”
傅黔出声唤了慕耽，片刻后才疑惑道，“这位陆姑娘也要与我们一同去吗？”
慕耽还未开口，陆卿卿到是主动接下来话茬，“叨扰了——”
……
陆卿卿这样一说，傅黔也只得笑着接受，“哪里的话，只是陆小姐身子娇柔，骑马之术却是很易受伤的……”
“无妨，我会护她周全的……”
慕耽语罢，陆卿卿便看到傅黔之前还挂在脸上的开怀的笑猛然顿住——
“噢，噢，那便好……”
一番不怎么的寒暄后，三人便准备上马车去马场。
傅黔也是乘马车来的，慕耽自然也是准备了马车。
傅黔原以为慕耽会与自己同乘，现下虽多了陆卿卿，但三人一起也勉强……谁知慕耽西先扶着陆卿卿上了马车后，自己也纵身跳上了马车，全然没有与傅黔同坐的意思。
傅黔带有期待的原本看向慕耽目光凝住，神情中有一丝尴尬，只是一瞬，便没有再想，掀开帘子也独自上了马车。
三人到马场的时候已过了己时，傅黔先一步下了马车，吩咐了马场门口的人去做准备。
三人先是一同到马厩去选马。
进了马厩，傅黔便走向了进门第一间的那匹枣红色骏马，亲密地拍了拍，马儿显得极为乖巧，似是与傅黔极为熟悉。
“慕公子……唔，唉，我直接叫你慕耽可好……”傅黔语气轻朗。
慕耽挑着马匹的目光没有波动，应声道，“随意。”
傅黔听罢，看上起有些许开心，“慕耽，这里的马儿你随意挑选吧……”说着若有所思地望向枣红马旁边的那黑色骏马匹马，眼中有灵光闪过，随即向慕耽介绍道，“这匹马叫黑树，可日行千里……”
慕耽随着看过去，“嗯，确实是好马……这匹马也可以选？”
“当然……”傅黔的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傅黔看着慕耽眼里的欣赏，脸上难掩笑意，片刻后似乎才想起陆卿卿来，“噢，对了，还有陆姑娘，往里面走的马都是比较温顺的，陆姑娘应该可以骑……”
“不必了……”慕耽出声为陆卿卿拒绝了。
“陆姑娘不骑马吗？”傅黔有些意外，以为陆卿卿并不打算骑，故而慕耽不想为她挑选，“若是陆姑娘不骑马，马场西面有一个凉亭，陆姑娘可以到里面去休息……”
傅黔话音刚落，枣红马便嘶鸣了一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傅黔笑着走过去，“你怎的等不及了”说着便打开了门，去牵马儿，“我这就带你出来……”
“我先去外面等你——”傅黔的话显然是冲着慕耽说的。
冲慕耽说完，傅黔摸了摸马儿，冲其说了一声：“走吧，红叶——”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卿卿在听到傅黔唤那匹马的名字的时候，轻轻皱眉——
——黑树、红叶……
傅黔今日格外高兴，掩饰着的少女心事，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少有的柔和。
终于等到慕耽出来，傅黔难掩笑意，慕耽果然选了那匹唤作“黑树”的黑色骏马。
傅黔之前没有说明的是，“黑树”和“红叶”是一对，还曾经上过战场，一起并肩作战过。他们能够互相感知对方的危险，并且为之奋不顾身，两匹马之间的默契，不是一般马可以比的……
傅黔从心里泛出的粉色笑意在看到“黑树”身上坐着的陆卿卿时，彻底凝固。
陆卿卿坐在马上有些不安，慕耽一边牵着马儿，一边笑脸盈盈地安抚她。
“慕耽——”
突兀的喊声打断了慕耽对陆卿卿的温声安抚。
马上马下的两人看向声音的来源——傅黔。
“陆姑娘可以再选一匹马的，马厩里……”
“不用麻烦了，她正好不会骑马，我正好可以教她，她与我共用一匹便是。”傅黔的话被慕耽打断。
“多谢好马了，我们先过去了……”说着慕耽没有再关注傅黔那边，而是牵着陆卿卿往马场中央走。
傅黔听着慕耽的话语时的僵硬渐渐恢复，看着远走的两人，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不过是教骑马而已，也不能说明什么。
可是……
一开始慕耽只是牵着“黑树”，不一会儿便翻身上马，坐到了陆卿卿身后。
慕耽的双手从陆卿卿的腰间穿过，握着陆卿卿的手去握住缰绳。
慢慢驶远。
傅黔越骑着马，越觉着心不在焉，下意识地注意着远方二人的身影。
直到看到慕耽翻身上马，在远处以一直亲密的方式搂着陆卿卿时，傅黔只觉着从掌心透出一股凉，随即是心口，难掩的一团炽热……
像是怒，又像是……
妒。
“黑树”和“红叶”是一对，它们是一同生死杀敌过的眷侣情人，她有意为慕耽介绍“黑树”，知道慕耽是懂马之人，一定会选“黑树”……
他们一黑一红，共通奔驰在无边原野……
可是，心中美妙所想，竟与现实相差甚远。
渐渐的，慕耽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傅黔的视线内。
傅黔四处张望，皆不见二人。
孤男寡女，之前两人的身影在傅黔脑海闪现，一直闪得傅黔变妒为怒，他们去哪儿了？
莫名的心慌、不甘，下意识的，傅黔想起“红叶”与“黑树”之间能互通危险的默契……
五指紧握，重重地击在“红叶”身上。
傅黔是习武之人，又用了重力……
一拳落下，“红叶”发出撕心地长吼，前蹄猛地抬起，傅黔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稳住没有被摔下去。
而另一边，渐渐走远的慕耽，搂着陆卿卿，思绪渐渐飘远，只是静静地贴着陆卿卿，心里渐渐躁动。
唇瓣渐渐凑到陆卿卿耳边，想要“动口。”
身下的“黑树”却如同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猛地失控……
慕耽将陆卿卿护在怀里，奈何怎么都无法安抚“黑树”，两人在马背上剧烈的颠簸，“黑树”发疯似的急奔，就在将被“黑树”摔落之际，慕耽先一步将半个身子弯下马背，接着抱着陆卿卿往地上一扑，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陆卿卿被慕耽护着，摔到了慕耽的身上，慕耽右手臂护着陆卿卿的头，一上一下的重压，直接断了骨头。
慕耽有着骑马的经验，跌落时自然是护着头部，没有受重伤，只是着地的背部从脖颈开始挫伤了大片，血迹渗出，脖子手臂，全是血淋淋……
陆卿卿从马儿突然颠簸和坠马的惊吓中稍微恢复过来，挣扎着从压着的慕耽身上离开，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在见到他从脖子后流出的大块血后，只觉着双手冰凉，脸色慢慢失去血色。
“慕、慕耽……”
听着陆卿卿颤抖的声音，慕耽用另一只手将陆卿卿慢慢搂在怀里，断了的骨头轻微地交错摩擦着，慕耽在陆卿卿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咬住牙齿
——“卿卿不怕啊，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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