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

　　若菜抱着陆生带来的相册就不撒手了，还想让陆生把照片送去相馆，加洗备份一本在家里。

　　陆生开了会吃完饭过来找自己妈，坐在边上看照片里的加奈，第一页挺着大肚子裹成球的加奈。可能是忙，可能是没心情，可能是没人帮忙拍照，加奈孕期的照片就这一张，还看不清脸，但是陆生就是喜欢这张，这是他没见过的加奈。

　　若菜看陆生停在这里就没往往后翻了，瞅了瞅，说：“那边冬天也这么冷吗，穿得这么多，是不是生病了？看这肚子起码七八个月了，加奈身边有人照顾吗？”

　　陆生愣了下，手指在加奈的肚子上划了划，坐直了，摇摇头：“没人照顾，她身边没别人。从到那边开始，一直都是一个人。”

　　若菜点头表示了解，再看那张照片时眼里多了几分心疼：“这么年轻，很辛苦呢。加奈真是个好孩子。”

　　陆生忽然就开口说：“妈妈，我想娶她。”

　　若菜倒不讶异，笑笑拍拍儿子的肩膀：“什么时候把他们带回来吧，家里都会准备好的，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陆生垂眼：“嗯。”

　　若菜看了看，问：“怎么了？和加奈不顺利吗？”

　　“没有，挺顺利的。就是……”陆生抿唇，“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诶？”

　　陆生也就十三岁之前内向胆小一点，这些年别提多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了，若菜只隐约知道前几年他为情所困颓唐了一段时间，具体缘由却是不清楚的，现在看到儿子对自己的青梅竹马，一个普通人类，说出“配不上”这种话，若菜着实吃了一惊。

　　“妈妈，加奈真的很好，好的不得了。”陆生低着头，显得有些委屈，“我不够好，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我怕我配不上她，跟我在一起会让她受了委屈。”

　　“居然会说这种话……”若菜下巴一扬，“那你觉得她应该跟更好的人在一起，你想让她离开你吗？”

　　“不是！”陆生立刻抬头出声，他张了张嘴，慢慢握紧拳，“……我会对她好的，比谁都好，好得她不想找别人……”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妈妈你看，我就这么自私，明明可以让她多一点选择，偏要把人看得死死的，不给其他人任何机会。可是再怎么样，我还是觉得我可以让她幸福，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明明伤害了她，错过那么多时间，她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是这么糟糕的人……加奈会喜欢这样的我吗？”他喃喃着，“她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我呢？”

　　若菜抬头看看天空，好一会儿，一巴掌猛地拍在陆生背上，“加油吧陆生！再成熟一点！妈妈支持你哟！”

　　他母亲永远这么乐观。陆生笑了。

　　“您当时也很辛苦吧。”陆生看着母亲，“父亲离开之后，带着我很辛苦吧。”

　　父亲过世时陆生才五岁，正是懵懂的年纪，他小时候淘得很，天天领着一帮小妖怪到处恶作剧，虽然个个都护着他，但也免不了刮擦磕伤的，若菜是个乐天派的主，但是心再大，也会在给他上药的时候说教两句。

　　“还好啦，你也挺懂事的。而且家里这么多人帮忙，我都没做什么事。倒是你，问这种问题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爷爷比他爱玩，家里男丁不少但顶多算兄长叔伯，父亲的角色一直是缺失的，可是即便如此，若菜也认为陆生不应该会为这种事情伤神，因为奴良组成员众多，他始终是在满满的关爱中长大成人的，生活也无忧，比一般的单亲家庭好了不知多少。

　　陆生听到若菜的话，只说自己不委屈，便没出声说别的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对了，今天我找了找我们家的相册，发现好多有意思的东西，你和加奈有不少合照呢。说起来，你们从幼稚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吧？”

　　若菜说着拿出一张加奈和陆生幼稚园时候的合照，又把手里的手工相册翻到安世戴着小黄帽上学的那一页，放在旁边对比。三个背着小书包戴着帽子的小人儿一并排，若菜就乐得直眯眼：“哎哟，安世和妈妈长得真像，鼻子和嘴巴跟加奈一模一样。”

　　陆生看了眼，也笑了。他最喜欢安世的嘴巴，很小巧，颜色也很漂亮，唇珠的弧度尤其漂亮完美，笑起来跟加奈很像。

　　若菜笑眯眯地看着讨人喜欢的孩子，忽然咦了一声：“是错觉吗？总觉得眼睛很像陆生啊。”

　　安世是双眼皮，眼睛的颜色比加奈的浅一点，又比人类陆生的深一点，对着镜头笑起来，大眼睛弯起的弧度稍显狭长。

　　陆生伸手挡住安世下半张脸，孩子眼里盛满的笑意溢出来，光影下闪烁明亮，加上眼角的弧度，这眼显得有些妖冶。

　　啊，不是很像加奈呢。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了？孩子也不可能和父母长得完全一样的不是吗？

　　陆生默不作声，纳豆过来说牛鬼在找他，他立刻起身走了，留下若菜继续看相册，他听着母亲时不时感慨安世真乖、长的真可爱、真想亲眼看看，前行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说是要去两三天，陆生再回来却是一周后了，安世的生日没问到，加奈的生日倒是快到了，陆生已经想好要给她送什么，又去套话问加奈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去高知一趟吗？”加奈偏着脑袋说了声，“小秋说去年的生日没能跟我一起过，这次她学做菜了，想给我露一手。弥叶也邀请我们去烧烤吃西瓜。”

　　“好，这算一个。”陆生点点头，“还有别的要求吗？”

　　加奈想了下，没了。她不缺什么东西，25岁的生日也没什么好过的，她都没放心上，但是都提起来了，过一下也没什么，礼物的话倒是真不想要了，比起物质的，更想和家人朋友一起庆生。

　　加奈答陆生话的时候正在做水果沙拉，答完时做好了，想放进冰箱冰一下，被陆生见着了，从她那里接过来，没让她放，又递了自己手里的杯子给她：“分一半放冰箱给安世，你别吃冰的。生理期就这几天吧，注意一点。”

　　加奈生理期不会特别不适，但是第一天会疼，偶尔疼得厉害，一整天都恹恹的，让陆生发现了，快到日子就给她准备热水，让她注意保暖。照理说的确是要到时间了，加奈拿着那杯温热的红糖水小口喝着，脸上泛着红晕，看陆生把沙拉分成两份。抿着唇笑了。

　　夜里陆生搂着加奈睡觉，温热干燥的手掌放在加奈肚子上温着，睡得极安稳。加奈听着他呼吸均匀平缓了，又躺了一会儿，翻身面朝他，他的手就滑到了加奈的后腰。

　　陆生梦里觉着有人戳他胸口，闭着眼笑了声，把手臂紧了紧，才睁眼看着加奈问：“怎么了？睡不着？”

　　加奈只挠他的肉，不说话，陆生把床头的小夜灯开了，她一抬头，眼里就印着碎碎的灯光，猫似的撩人。

　　陆生心里一动，立马翻身啃了口加奈的脖子。睡裙是新买的，真丝的白色吊带裙，手感滑腻，两人稍微闹一下，裙子就滑上去了，陆生从下摆探到加奈腰上，又到后背胡乱摸了两把，加奈由着他，还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加奈腰上敏感，陆生的手按着加奈的脊椎，用手指关节一路刮下来，到尾椎的时候使了点劲，加奈便浑身一颤，喊了他一声。

　　陆生在加奈颈项锁骨那块儿吻得带劲，正要冲着嘴唇寻过去，加奈却抬手抵在了他胸口，拦住他的动作，十分认真地说：“困了，我要睡了。”

　　……？？

　　陆生眯起眼，手下施了力去揉她的腰，加奈一边笑一边躲：“快拿开啦！”

　　陆生看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抓住她的手臂：“不要了？”

　　“不要。”

　　“真不要了？”

　　“不要。”加奈斩钉截铁，“我要睡了。”

　　睡得好好的，被她闹醒了，以为是求欢，结果这家伙把人闹到欲/火焚身了，居然说不要了？陆生咬牙切齿，末了，终是顺着她，把人放开，自己翻身平躺在一边大口喘气。

　　加奈躺在陆生身侧，有点好奇地看着陆生，他现在是妖化的样子，银色的额发有些散乱，正拧着眉难耐地调整呼吸，察觉到她的视线，陆生偏头拿眼角挑了她一眼：“不是说困了？还不闭眼睡觉，还看，真不怕我吃了你？”

　　陆生不算重欲的人，或者说是耐得住欲望的人，从不在房事上勉强加奈，就算两边都动着情，他也是照顾加奈的多，不敢孟浪。加奈把他的性子摸得门清，这会儿对上他暗红色的眼瞳，看着他被暖黄的灯光镀了层金的发，知道眼前的是个妖怪，但听这妖怪说出这种话，她也觉得不怕，真不怕，不仅不怕，还大胆地往陆生那边又挪了挪。

　　陆生就怕离加奈近了自己忍不住做什么禽/兽之举，还在想着去冲个冷水澡，都快睡到边上去了，这边加奈却贴上来了，逼得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挡住，磨着后槽牙虎着脸警告：“想好好睡觉就别招惹我。”

　　加奈听了他的话，身子没再往前凑，只在被中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摸过去，扯住他一点衣角，诚恳道：“你这样……睡得着啊？”

　　所以说是怪谁啊！陆生深呼吸正准备跟她好好来一次精神交流，却觉得加奈的手按到了他胯骨上，他腿间的物件就猛地一跳。

　　到底怎么个意思？说着不要又三番两次地撩拨，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饶是对爱人百般依顺的陆生也受不住了，他闭了闭眼，都要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才无奈地开口：“别管我了，不是说不要么，你睡你的，我去洗个澡。”

　　待在这里等欲望消下去是没戏了，陆生说着就要掀被起身。

　　“我是不要呀，”加奈扯了他衣角，小声道，“但是也许可以……帮你……用手……什么的……”

　　到底脸皮薄，加奈只说了几个词，就往下缩，叫被子遮住她大半红透的脸，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都只有气音了，闷在被里，但是却叫感官敏锐的妖怪少爷听了个清楚。

　　陆生就定住了。在孤零零去浴室冲凉和由加奈帮他降火的选项中，陆生只纠结了一秒就选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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