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毒妇
“师傅!”
“哗哗……”
一池幽静绿荷,被突兀的水流波动声清扰,很快,一条在骄阳下泛着刺眼光芒的雪白巨蟒浮出水面,触及荷叶狂乱摆动,远远看去,它竟有七八丈长,满塘碧绿中,硕大身躯格外鲜明,身躯悠悠然弯曲游行,一举一动极为霸道,蛇头几乎不顾一切阻拦,哪怕眨眼间毁去无数娇花,也不曾因爱惜美好而稍稍偏离分毫。
离心站在岸边静静等待。
又一道水浪响起后,雪色无暇的巨蟒冲天而起,飞身上岸已幻化为俊逸青年,大手一挥,白色广袖翻飞,仰头大步向木屋,声音清冷:“何事?”
离心嘟嘟嘴,乖巧回应:“今早紫宸宫的帝后被帝君打了。”
正大步而行的男人倏然转身,一脸冰寒:“你说什么?”
毫无准备的离心吓得倒退了两步,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师傅后才吞吞口水继续说:“帝后被帝君打了,留了好些血。”
平素柔和无害的双眸刹那失温,隐隐跳跃着两道阴霾,没有难为小童儿,扭头几步走进木屋,来到桌案前,盯着某个卷轴抬手按向心口,难怪自晨起后一直心绪不宁,后来无辜心绞,呼吸沉重,险些凝滞,还当是天灵草没泡到位,原来是受了那女人影响,事情似乎越来越失控了。
最初她若有危险,他只会在梦魇中预知,现在不过是没了那股厌恶,无半点喜欢可言,就如此可怕,不敢想若哪日喜欢上了,而她又面临着死亡,那他是不是也会跟着心痛而死?
流血了……又闯了什么祸?
这个女人为何就不能学别家女子安安分分?非得时不时把天捅一下才舒心?
紫宸宫。
云栖梧高傲的站在正殿中,果然是要谈条件,大门都关上了,看来这白月湘是下定决心非救柳芯蝶和那怪人不可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倒是生死不惧,这个节骨眼上还面不改色,云栖梧,忽然有点喜欢你了。”坐在椅子上的穆涟依端着茶杯好笑的说道。
“哼,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落在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一副许多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态度。
怕?她有什么好怕的?从进宫那天起,上峰就只给了她两条路走,要么打败所有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要么一碗毒药下黄泉,死,她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即便是死,也休想来折辱她。
“帝后娘娘到!”
这回除了穆涟依和落玉娇与宫奴跪地恭迎外,云栖梧不再装模作样,下巴高抬,面无表情看向来人。
祝思云见状,诧异了下,后垂眸上台阶坐于凤椅内,以免吓着人,脸上蒙了一层金黄薄纱,没有怎么隆重打扮,穿得很是简便,边盯着那双带有戏谑的眼睛边也笑道:“都起来吧!”
“谢帝后娘娘!”落玉娇恭敬起身,后从宫女手中接过粉色纱裙道:“启禀王后,这便是那件宫裙,小三子,你可看清楚了,当真确定这就是你见过那套款式?”
小三子弯腰:“奴才确定!”
“呵呵呵!”大概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云栖梧玩味笑出声:“你们这算是私设公堂吗?即便白月湘你有这个权限审理本夫人,可也不该门窗紧闭,仅留一些贴身奴才吧?帝后娘娘,是不是该将宫门大开,让更多的人过来观赏观赏您的威风之举?”
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说,祝思云并不生气:“若真如此,你认为你的家人余生还能平安?”
云栖梧抿唇,笑容敛去,阴毒视线恨不得直接将那肉中刺当靶子活活射死,她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次是真的栽了,却不知道她们究竟都挖出了些什么,刚才粉裙明明已经从梅红房中搜出,可落玉娇却还在她寝殿不出来,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想找什么,难道那件事暴露了?
这不可能,否则不会说什么要她家人余生平安来做交换,更不会在此地审理她,既然这般,她就没反抗的余地,权衡了下利弊,不情不愿的跪地:“不知何事居然能让臣妾家人余生都不得安宁?”
“你还装,证据确凿,真是死性不改。”穆涟依骂完就指向后面被宫奴押制着的梅红道;“那日早晨蝶夫人在明夜湖畔看到雪歌和她贴身婢女沫儿在对岸走过,紧接着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宫女便鬼鬼祟祟的走出,就是梅红,因为她总是一身红装,因此才觉得可疑,还有那晚去让小三子给雪歌写信的粉衣蒙面人,也是梅红,而她一个小贱婢,又怎敢想着去谋害帝妃,还是当朝丞相之女,必是受你指使,怎么?要让我们现在对梅红动刑吗?”
早就吓得站不稳的梅红一听动刑,立马无神摇头:“夫人救奴婢!”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忽地眸光清明,挣脱开束缚,跪爬两步冲祝思云哀求道:“娘娘,奴婢也是没办法,夫人有令,奴婢不敢不从啊,是她让奴婢时刻监视着程帝妃动向的,还有落帝妃和穆夫人,她每日都要奴婢向她禀报你们的一切事宜,奴婢真的不敢不听呜呜呜。”
凄凄哀哀说完,就当众哆嗦着把袖子撩起。
“吸!”
纵然见过不少大小疤痕的穆涟依都不由惊诧,爹爹常年在军营,背上胸口无法抹去的刀疤十多处,却也没梅红身上的来得吓人。
祝思云同样被吓得不轻,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落玉娇就差没尖叫了,金枝玉叶,哪里见过这些?
只见两条伸出的纤细长臂上,全是无法想象又绝不能复原的痕迹,鲜红扭曲,像是硬生生将肉剔去,只剩一层皮包裹着两根骨架,和凸出可怖的筋脉。
云栖梧冷漠地瞪了旁边跪着之人一眼,轻蔑扬唇:“愚蠢的贱婢,你以为出卖本夫人,她们就能放过你?收起那可怜相吧,若不是你,本夫人又怎会轻易扳倒程雪歌?”
“呜呜呜奴婢没有办法,呜呜呜稍不满意就是一顿毒打,奴婢不光手臂上被她时常铁烙,奴婢的……的……”咬住下唇,也不怕有男人在场了,无奈的把衣襟狠狠拉开,露出已经失去了原有高耸的平坦胸膛:“奴婢不过是呜呜呜因为家父病重,偷拿了她一对钗子,她就将奴婢的……给割了,呜呜呜奴婢害怕,每天都很惶恐,又没人能给我们做主!”
祝思云伸手捂住嘴,画面太凶残,胃里一阵泛酸,并非是被恶心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干呕,太可怕了,幸好自己没穿越到梧桐居当宫女,否则不知道被折腾成什么样:“你当时可以找程帝妃和穆夫人。”
红梅含泪摇头:“当初程帝妃一心只知道玩乐,穆夫人痴迷武艺,呜呜呜,即便真的可以保全奴婢,却也不会要了梧夫人的命,那奴婢的家人就都得死呜呜呜,奴婢真的是迫于无奈,今天若不是看帝后娘娘您真的可以为我们做主,奴婢也是不敢说的呜呜呜。”
“呜呜呜娘娘救救我们的家人呜呜呜。”
一下子,梧桐居跟来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宫奴也都噗通噗通的跪爬了过去,争相指责。
“娘娘,我们的家人全都被安排到云知府的府邸当差了,呜呜呜,奴婢的哥哥,还有梅红的阿娘,全都在里面,梧夫人说只要我们敢出卖梧桐居,在她家当差的亲人就会被乱棍打死,还不准埋葬,给野狗……呜呜呜娘娘,奴婢不怕死,奴婢知道这些年帮着梧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肯定也活不成了,但请娘娘可以救出我们的家人。”一个宫女边说边砰砰砰的大力磕头。
穆涟依恶狠狠的指向云栖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肆意残害宫奴,还以家人要挟,云栖梧,你简直丧心病狂!”
仅有一个贴身宫女小秧还在坚持,毕竟是跟着陪嫁进宫的,自小一起长大,背叛主子这种事,良心不允许她退缩,于是乖乖跪在原地。
“哼,本夫人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我爹乃百姓父母官,又怎会真把他们家人怎样?”云栖梧深吸口气,认命的点头:“没错,程雪歌是我指使人迫害的,那个去庆诚殿通报的宫女也是我让人弄死的,这些人身上的伤也是我造成的,哦对了,早年还受不住罚死了三个宫女,并非自尽,是我打死的。”
见对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祝思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颤声问:“他们都和你一样,爹生娘养,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你为什么要成天的折磨这些尽心伺候你的人?”天呐,梧桐居看着虽说土气了点,可挺漂亮的一个居所,怎么内里如此黑暗?那些里面工作的人连畜牲的待遇都不如。
也难怪她能做出把一个男人折磨得没人样的凶残之事。
心理变态吧?
“奴才犯错,就该严惩,天经地义,本夫人有什么错?谁让他们是奴才呢?”
听到这话,小三子气得恨不得一拳狠揍过去,就是有这样不把他们当人的主儿存在,所以才会惹来怨声载道,总听说后宫的主子们动不动就虐打宫人,原来不是所有人,只有这么一个,雪歌也只为难过他,却并非是天性恶毒,终于是给他找到了这个把后宫搞得人心惶惶的恶毒妇人了。
祝思云并没信云栖梧的话,向那些还在抽泣的人道:“你们放心,等会本宫便会派人立刻去将你们的家人从云府接出,并好生照料,一生衣食无忧。”这是皇家亏欠他们的,因为后宫无人能真的扳倒云栖梧,所以都选择了沉默。
一听这话,全都疯了一样的磕头致谢:“谢谢帝后娘娘,大恩大德奴婢、奴才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生平不但可以得到解脱,还能凭一己之身造福家族。
“就算后宫无人能给你们做主,也可以直接去找陛下啊。”落玉娇不忍去看她们,将头硬生生偏开。
梅红摇头苦笑:“帝君又岂是奴婢们想见就能见到的?但凡娘娘们能想到的招,奴婢们都试了过了,那次就是奴婢带头试图去找帝君,结果因为陛下政务繁忙,不愿见奴婢,结果回去后,两条手臂就被烙成这样,以后就再没人想着反抗了,是,奴婢承认程帝妃一事是奴婢先挑起的,呜呜呜,呵呵,为何要这样?只想让夫人高兴,奴婢只想让她高兴,只有她高兴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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