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拒绝

　　顾青岚给徐春苗送了饭就走了，徐春苗心里却一直想着她的话。

　　反正她现在坐月子，也没其他事，她就在那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自己亏得慌。

　　徐春苗在顾家一向是最老实的，就算她能拿六个公分，在『妇』女里面数一数二，到了家里还是得听顾老太、许秀英的调遣，还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实在是她没底气，许秀英那边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人家都有三个儿子了，她就只有四个闺女。别说在家里头了，就是在外面她也抬不起头，只好拼命干活，显得自己还是有用的。自己四个女儿吃得少干得多，她不是不清楚，但是谁让她没儿子呢。大嫂就是仗着儿子多吃多拿，她也不敢说什么。

　　她总觉得要不是现在不兴休妻，顾老太早就撺掇明厚把她休了，再娶一个好给他们家生孙子。

　　但是现在不同了，徐春苗看了看还躺在床上吐泡泡的儿子，她现在有儿子了，儿子就是她的底气，其他不说，总得给儿子争些东西回来。

　　顾老太这人她是知道的，最看重孙子，这几天对她这么好都是因为她生了个儿子，但是她对其他几个也是一样的，徐春苗可不敢指望她会偏心自己儿子。

　　徐春苗越想越觉得顾青岚刚才的话说的对，顾家的收入都是被老两口抓在手里的，之前那十几年，等于就是她们帮着大房在养儿子啊！可不就是吃大亏了。

　　她儿子才这么点大，就算她以后还能生，那也是吃了十几年的亏了。

　　说句不好听的，顾家两个老的都已经五十几了，能活多久都不一定呢。

　　他们帮大房养大了几个儿子，等他们结婚起房子肯定也是公中出，到自家儿子半大小子最能吃的时候，或者要结婚了，老两口撒手没了，他们二房都要自己负责，岂不是当了冤大头！

　　徐春苗越想越伤心，只觉得十几年的委屈一起涌上来，她们二房这些年的委屈真是受够了！

　　她儿子不多，不是还有女儿吗！

　　她想起刚才顾青岚说要上学的事，她的孩子凭什么不能上学，她和明厚两个一天十四个公分，比家里哪一个都多，两家平时待遇一样，还是大房占他们便宜呢，更何况他们过得比大房差多了。

　　徐春苗越想越觉得应该让几个女儿都念书，不能让大房把好处都占了去！

　　再说四个女儿有一个出息了，那她也是赚了。有个当工人的姐姐，她儿子以后也有好处不是。

　　徐春苗心里定了主意，晚上顾明厚一回来看儿子，就被她拉住嘀咕起来。

　　当然她心里那些觉得大房占了他们便宜的话没说出来，顾家两个兄弟感情还是不错的，她可不想找骂。

　　顾明厚虽然也想要儿子，但是对女儿倒还是挺喜欢的。

　　他也不想重男轻女，但是现在这个环境吧，没有儿子就会被人说三道四，绝了后之类的话，实在是难听的很。而且在农村，也确实需要壮劳力，不然地里的那些活，女人也干不了。

　　听说要让顾青岚姐妹两个去上学，他一点也没犹豫，“那就去上吧，学费咱也不是出不起，再说青岚也能轻松些。”

　　在家里一切都是顾老太说了算，他就是想让女儿少干活也不可能，到了学校就好了，起码大半天时间是不用干活了。

　　虽然这些日子顾老太对她和颜悦『色』的，徐春苗心里还是有些怵她的，于是就和顾明厚说：“我现在坐月子也不方便，你去和妈说。”

　　顾明厚笑道：“行！我去说，你现在把咱儿子照顾好了，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了。”

　　等顾青岚晚饭后找她爸表示自己想念书时，还没怎么劝，顾明厚就同意了。

　　顾明厚想着这事肯定很容易的，谁知晚上和他妈一说，顾老太当场就表示不同意。

　　顾老太一边编草席一边说：“不行，家里没钱。”看都没看他一眼。

　　顾明厚愣了，去年队里年底结算，一个工三『毛』钱，他们家两个壮劳力，还有其他四个人也挣公分，家里还做其他副业，年底分了一百多块钱呢，怎么就没钱了呢？

　　但是他不敢反驳顾老太，家里的钱都在他妈手里，他也不可能去查顾老太的账，她非说没钱能怎么办？

　　顾明厚嗫嚅着说：“要不，我去和别人借点？”

　　顾老太说：“跟别人借不用还的？！你想明年饿肚子啊！丫头片子念什么书，她姑姑们不也没念书，还不是好好的嫁人了？”

　　顾明忠白天也被女儿缠着说要念书，这时候就出来支援顾明厚了，“妈，今年咱们家可是比去年好多了，荣诚不去上学还拿公分了，就他的份也够红梅他们去念书的了，大妹上次不是说镇上供销社招临时工吗？孩子们去念书，以后也能赶上机会不是，你要算术都不会，人家也不能要你。”

　　顾老太哼了一声，“你打量我老糊涂呢！供销社是你会算数就能去的吗？那都是有关系的，咱家有什么？念了也白念！”

　　她只想着让二孙子一个去上学，但是二儿子都开口了，她也不能直接就这么说，大孙子已经念了六年了，要是再让老大家的去上学，这儿子再老实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干脆大家都别去念了，反正孙子年纪小，等个几年也还可以去。

　　许秀英小声说：“这不是大姑在镇上呢吗？以后也能帮忙。”

　　顾老太瞪着眼说：“她能帮什么忙！她自己才去镇上几年，还帮忙呢，把她自己家里管好就不错了。”

　　顾家大女儿顾金桂，人如其名，长得和桂花一般灿烂漂亮，被镇上一个小干部家的儿子一见钟情，死活闹着要娶回家。那人家里不同意，但到底犟不过儿子，还是让他们两个结婚了。还给她找了个供销社的活。但是婆媳关系一直不怎么样，每次回来顾金桂就要抱怨一通。

　　所以顾老太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的面子也不是那么大，就算是能帮忙也就一两次，可不得留着等到以后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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