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圈圈圆圆
“行了行了，拿到新书就别吵了。”班主任陆武在讲台上拿着三角板哐哐地敲。
“最吵的好像是他自己吧。”李子敬把头前倾着小声地跟前桌的曲颂吐槽。
曲颂靠着椅背，低头轻笑出声。
“你俩偷乐什么呢？”
曲颂的同桌许言言边说着，边一笔一划地往新书封面写下她美丽的名字。
“他说……”
“这学期我们初二（1）班来个新同学……啊，给大家介绍一下，”曲颂的话被讲台上的陆武打断，“进来吧。”
这时，一个把双肩包用单肩背着的男生从前门走了进来，松松垮垮地往讲台上一站，脑门儿仿佛刻了四个大字：吊儿郎当。
按照以往校霸男主的出场方式，他嘴里应该还要再嚼个泡泡糖。
“来，介绍一下自己吧。”陆武给他腾了讲台中间的位置。
讲台上的人往中间一站，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新班级的同学们，最终目光停留在曲颂身上。
他看着曲颂，嘴角上扬。
“我叫程枫，请多指教。”
曲颂毫不躲避，在长久的对视中发现，他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陆武在等着程枫继续往下讲，但这教室里长久的沉默已经证明，这位拽哥已经介绍完了。
“行，那之后大家再好好认识吧，”陆武依旧握着他的三角板，“程枫，你先过去跟陈煜一桌吧，正好那儿空着。”
陈煜表示十分乐意，一直对着程枫招手：“表哥！这儿！这儿！”
下课铃响了。
不少人过去围着陈煜和程枫的桌子。
“你们是两兄弟啊？”
“程枫，你之前在哪个学校？怎么没见过你呢？”
“你为什么转学呀？”
……
教室另一头，许言言戳戳曲颂的手臂：“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假期的时候，差点把篮球砸到你那男的吗？”
曲颂也在想同一件事，点点头，“是他。”
寒假的某一天，曲颂和许言言坐在公园的树荫下喝奶茶，正聊着，一个篮球从后边飞过来重重地落在曲颂脚边。
俩人受了惊吓，站起来寻找篮球来处，看到不远处穿着白色球衣的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就是程枫。
他慢慢悠悠走过来，曲颂以为是过来道歉的，没想到他只是路过曲颂，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跑向还在往前滚的球。
这就不得不慰问一下了。
“你什么意思啊？不觉得自己该道个歉吗？”曲颂对着程枫的背影喊道。
此时另一位白色球衣也过来了，“那个，不好意思啊，没伤到你们吧？”
曲颂看了他一眼不做声，又转向抱着球走过来的程枫，“喂，你是不是该道个歉？”
“我不叫喂。”
这段剧情好眼熟，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他叫楚雨荨，好土。
程枫抛了抛手里的篮球，似笑非笑，“我叫……‘不随便道歉’。”然后抱着球扬长而去。
剩下那位白色球衣一边点头哈腰跟曲颂说着对不起，一边往前追了去。
原来你叫程枫。
“新同学的情况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曲颂的思绪被气喘吁吁的李子敬打断。
“你是为了打听这点破事去跑了个马拉松吗？累成这样？”许言言对着他上下打量。
“不想听算了。”李子敬回瞪许言言一眼，佯装要走。
“听听听！”曲颂把他拉住了。
李子敬秒变笑脸坐回座位上，示意她俩凑过来，“虽然新同学一言不发在座位上趴着睡觉，但陈煜已经替他全招了。”
“他本来比我们大一届，爸妈在h城做生意，所以他之前一直在那边念书。不知道为什么转学回来了，成绩不太好所以留了一级。”李子敬顿了一下，“对了，陈煜是他表弟。”
“一点也不劲爆。”许言言把头转了回去。
“虽然好男不跟女斗，但我好想打她。”李子敬不爽。
“打吧，反正从小到大你也没赢过她。”曲颂也把头转了回去。
放学后，李子敬说留在学校打会儿篮球，曲颂和许言言就两个人自己去了公交站等车。
公交站台上挤满了人，但曲颂还是看见了比其他人高半截的程枫的头，程枫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扭头对上曲颂的目光。
曲颂这次没有刚才勇敢，迅速移开了视线。
789路公交车因为过载，像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停靠在站台边。
“为什么一个假期过去了，789还是这么挤啊！”许言言抱怨道。
“要不我们等下一趟？”曲颂双手勾着书包肩带。
“下一趟说不定更挤。来，你在前面，我带着你冲。”说着，许言言揪着曲颂的书包把她丢到人潮里。
别说，许言言不知道哪来的眼力和判断力，一个猛推带着曲颂抢到了第一排，后边跟着和她们一样，为了能挤上车把有序排队这一美德置之脑后的中学生们。
789的车门迟迟不打开，为了保住曲颂第一个上车的位置，许言言以一人之力像一堵城墙挡在人群和曲颂的中间。
“吱呀——”车门终于开了。
曲颂一只脚刚踏上车门台阶，后面的人群猛地一挤，顿时像个大浪袭来，她一个踉跄“扑通”跪在了台阶上。
涌动的人流因前方曲颂行的大礼停滞了三秒有余……
司机大叔也愣了一会儿，“后面的别挤了！一个一个上！”
也许是听了司机的话，也许是曲颂这一跪，大家都心想“算了算了”，总之，队伍突然变得秩序井然。
上了车依旧挤得难受，但曲颂现在更在意的是这公交车有没有洞可以让她钻进去，太丢人了，或者直接从车窗跳出去？
算了，跳出去摔一跤更丢人，还是把许言言暴揍一顿比较实际。
想着，看了看身边的许言言，这丫还在笑，要不是腾不开手，真想给她一拳。
“你再笑，就怪你，非要挤非要挤！”
“不笑了不笑了，我要下车了，回家好好揉揉膝盖哈。”
许言言打趣完溜下了车，曲颂隔着车窗对路边的许言言比了比拳头，目露凶光。
站在车厢内不远处的程枫看着这一幕，低头笑了。
终于到站了，曲颂下车后松了口气，总算逃离了尴尬。
怎么感觉背后有个黑影，转头一看——
“你刚刚也搭这趟车啊？”曲颂瞪圆了眼对程枫发问。
“对啊。”
曲颂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咒骂许言言一千遍，这下真的丢脸丢大了。
“你没…没看到吧？”曲颂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
“你是说你给司机下跪吗？”程枫故意逗她。
她算是知道谣言怎么来的了，“我没有给司机下跪，你不要乱说！”
看到程枫还在笑，她突然严肃，“反正你也还欠我一个道歉，这件事不许告诉班里的同学，咱俩就扯平了，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欠你道歉了？”
“你上次差点把球砸到我，忘了？”
“球是我朋友不小心扔的，他当时不是跟你道歉了吗？关我什么事？”
“但是你……”曲颂一时语塞，“行，算了。”
她不再搭理程枫，转头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发现后边有脚步声跟来。
“你干嘛跟着我？”曲颂回头。
“我回家啊。”
曲颂一边走着，时不时偏头看看后面的程枫，总觉得他要使什么坏。
过了两个路口，后头的人都安安静静的，曲颂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新同学嘛，应该也不会不友好的。
“诶！”正想着，新同学就开口了，“回家记得揉揉膝盖哦！”
曲颂转头正想破口大骂，但程枫已经一溜烟儿跑进了旁边的岔路里。
第二天到学校，曲颂第一件事就是揪着许言言发出警告：“你不许把昨天的事说出去听到没有！”
被她这么提起，许言言又开始忍不住笑：“当然不说，这么好笑我要一个人自己笑。”
曲颂给了她一个白眼，开始预习功课。
她本来还担心程枫会把这件事当成她的把柄，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忙得像朵交际花。
不是才转学回来吗，怎么这么多朋友，几乎每个课间都有别班的陌生面孔过来找他玩。这还没到一个月，连班上的男生都开始“枫哥枫哥”地喊。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放学后曲颂、许言言、李子敬说好一起去附近新开的炸鸡店吃晚餐。
“你们刚刚看到没，枫哥的三分球太绝了。”刚打完球赛的李子敬一口气灌了半瓶矿泉水后发出感叹。
“怎么你也开始叫他枫哥啊？”许言言表示不解。
“他本来就比我们大啊，而且上周末在网吧，他1v4击退了三中的几个二流子，不然我们的机子都要被抢走。”
“你去了网吧？我要告诉你妈。”曲颂抓住这个把柄，转头指着李子敬。
“别啊别啊，两位姐！”
别说李子敬本人，曲颂和许言言从小也最怕他妈。以前还住同一个职工宿舍大院的时候，没少听李子敬从对面传来的嗷嗷哭声，以至于她俩每次去他家都自发地站如松坐如钟，生怕一个不对劲就要和李子敬一起被骂。
“那这顿你请客。”曲颂套路成功。
“认识你们太倒霉了。”
“说什么呢你！”许言言抬手就要揪他耳朵，李子敬一个扭头向前跑去。
“诶嘿！打不到我！”
“李子敬你站住！”
“别跑！”
曲颂慢悠悠跟在后头，想起李子敬刚刚说的话。
一来就打架，1v4，有点凶残，听起来不是什么善茬。想到自己昨天跟他讲话这么冲，曲颂原地打了个寒颤。
“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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