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叶冬知对上裴砚期待的目光,最终露出歉意的笑容,“多谢你的好意,裴公子。”
语罢,便跟着长安朝最前面的马车行去。
裴砚手中的缰绳无意识收紧了些,他看向叶冬知钻进了最前面的马车,这才收回目光,掩住眸中的失落。
甫自叶冬知一进马车才发现,邬涟所乘的马车与后面几辆马车大不相同,不仅宽敞,而且车中设施一应俱全。
车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闻起来凝神静气,令她陡然想起邬涟身上的味道,似乎也是这般。
自她进来,邬涟仍然端坐于其中,未将丝毫目光落在她身上。
车厢内两人都沉默着,叶冬知坐在车内,一时有些拘谨和不自在。
从空寂寺回京城的路着实算不上平整,一路颠簸,两侧的车帘被荡起弧度。
叶冬知靠在车壁上,精神有些不济,她扫了眼目不斜视的邬涟,才有些百无聊赖地撩开车帘,向外看去。
风从其间吹过来,令叶冬知混沌的脑子有了片刻的清明。
只是让叶冬知觉得很奇怪的是,原本一靠近邬涟时,脑子里的系统就会自己发出指令,可是今天两人同处于一个车厢许久,也未见系统有什么反应。
她尝试着在脑子里同系统联络,过了片刻之后,系统意外地回复了她。
【系统尚有漏洞,正在修复当中。】
也就是说,今天她不必对邬涟做出什么越矩的行动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叶冬知的心情变得很好,她侧身看着沿途的风景,嘴角无意识地轻轻翘了起来。
许是手一直持着书本,有些累了,邬涟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身侧的矮几上。
他扫过叶冬知的面庞,见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有些意外。
行了一段路,马车稍作停顿,众人拿出干粮将就一顿。
车身被人轻轻敲了敲,叶冬知掀开帘子,见裴砚拿着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里头应当是糕点一类。
果不其然,见她将视线投到他手中的油纸上时,裴砚腼腆地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油纸包递了过去,道:“这是在下与阿姐在江南游历时带回来的糕点,是当地的特产,在京城是极为少见的。”
“叶小姐,可要尝一尝?”
寺庙里的斋饭吃得叶冬知愁眉苦脸的,再加上她现在饥肠辘辘,略一思索,便接了下来。
“多谢。”
少年的手很修长,但是其上有明显的疤痕和茧子,看着应当是长期舞刀弄枪所造成的。
许是和面前女子白皙柔嫩的手对比得太过明显,裴砚将手中的手极快地缩了回去,视线落到她疑惑的神情上,以及那双水波粼粼的眸子,他不知怎的,脸突然有些燥热,解释道:
“在下年少时,曾师从于齐将军,故手上因此落下了许多伤疤。”
齐将军乃是与永定侯齐名的战神,只是近些年在战场上受了伤,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叶冬知听过这位齐将军的名号,于是她点点头,夸赞道:“你很厉害。”
此言一出,少年的脸顿时蹿上一抹红晕,再次对上她的视线时,竟然有些许的慌张。
好在这种慌张并未持续多久,裴砚听到裴碧的声音,才对着叶冬知笑道,“阿姐在唤我,我先走了。”
“嗯。”
叶冬知捧着糕点放下车帘,冷不丁听到身后的人问道:“你拿着什么?”
语气听起来比平日里更冷淡些。
叶冬知不明所以,只是拿给他看了看,回答道:“糕点。”
邬涟端坐在车内,身穿一身百草霜的袍衫,墨发被玉冠束起,几缕碎发垂在两鬓。
他眉眼冷淡,眸色如沉沉墨玉,盯着她看了两眼,突而道:“江南的糕点多半甜腻,不比京中糕点爽口。”
叶冬知睨了他一眼,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垂着头,默默地拆开糕点,小声道了句,“我就喜欢甜腻的。”
邬涟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默不作声饮下一口茶,长睫垂在眼下打出一片不悦的阴翳。
两人一时无言,车内只有叶冬知默默咀嚼的声音。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半,是以车内还算亮堂。
叶冬知坐在一侧的软垫之上,捧着糕点吃得很香。
她肤色本就极白,此时在邬涟所乘的马车内,更显得格格不入。
头习惯性地微微垂着,露出的半截脖颈在水青色的衣衫衬托之下,像半截水洗的莲藕,莹亮白嫩。
细密纤长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让她此时看起来少了几分娇媚,多了几分安静的乖巧。
邬涟手指划开一页书卷,目光却未落在书卷上,漫不经心朝着叶冬知所在的位置上看去。
她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不紧不慢地将白色糕点一点点含进口中,咀嚼之间,不时能看见那条粉嫩的舌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夜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邬涟垂眸压下眼中的情绪,无意识摩挲着指尖。
昨夜,她也是用舌尖轻轻舔舐过他的指间,像是妖精无声又暧昧的勾引。
心中没由来升起一阵烦闷,他放下书卷,车内明明凉爽怡人,可他的指尖依旧隐隐发烫,就像是一块烙印一般,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她曾对他做过的荒唐事。
叶冬知不知道邬涟心中的腹诽,她吃到一半,忽然感觉到有些噎,于是便放下糕点,看向邬涟身侧的矮几。
上面正巧摆放着一套茶具,茶壶中隐隐冒着升腾的热气。
叶冬知急于喝水缓解不适,并未注意到那么多,她看了一眼邬涟,对方正看着手中的书卷,并未注意到她。
她伸手倒了一杯茶,便急慌慌地喝了一口,霎时间,茶水烫的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茶水灌进喉咙里,叶冬知不适地咳嗽了几声,一张芙蓉面染上了绯色,就连莹白的耳朵也被烫红了。
邬涟不紧不慢地将视线落到她的面上,见她一双水眸含着水雾,平白添了几分脆弱。
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方才心中的郁结此时也消散殆尽,他垂下长睫,盖住眸中神色,自喉咙中极为短促溢出一声低沉的笑意。
“呵。”
叶冬知自是没有错过这声笑,她红着脸,眼眸中水雾尚未退散,斜睨了一眼邬涟便收回了眼神。
真是仙人面却长了一副黑心肠子。
吃过干粮,稍作整顿,众人便继续上路,沿着这条路再行驶约一个时辰,大约便能远远看见京城的城门了。
马车行驶到一段下坡的路段,路面颠簸,加之马车空间实在有限,叶冬知便使劲控制着自己不向邬涟的方向靠去。
车身陡然颠簸了一下,叶冬知刚刚放松片刻,整个身子向着邬涟的方向倾倒而去,正正好好伏倒在邬涟的膝上。
叶冬知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对上邬涟沉沉的眼,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意味。
邬涟不语,也未动作,只是垂下眼眸落到她的身上。
她伏在他的膝上,手指无意识地局促地抓紧了他的衣角,眼中神色有些茫然,又带着些许懊恼。
他不动声色地抿下一口茶水,仿佛是在等待她将要开口的话。
就好像早已经料到她不会放过两人独处的机会,他倒是想看看,这次,自她口中出来的又是怎样的令人害臊的言语。
让邬涟意外的是,叶冬知反应过来之后,便也只在他的膝上停留了片刻,之后马上直起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并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
手指不紧不慢敲打着杯壁,邬涟敛眸压下眸中神色。
马车徐徐行驶,叶冬知靠在车壁上小憩了一会,再次醒来时,已经快要到侯府门口。
下了车,叶冬知带着阿蔷正要进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叶冬知。”
她转头,见着邬雯正站在马车边,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邬雯心气高,已经习惯了不向人低头。之情在老夫人的马车上时,她本是有意让叶冬知上来挤挤的,但她一看见裴砚对着叶冬知献殷勤,心中就生出一阵怨气和嫉妒来。
她知道,自己对裴砚算是一见钟情了,试问哪个少女处于危难之中,会不对解救自己的少年郎动心呢?
何况,裴砚本就相貌出众,待人又热情温和。
但是那股嫉妒过后,又回想起当初叶冬知还带着她躲避山匪,她便心中又生起一点愧疚来。
于是,她匆匆从叶冬知身边走过,极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叶冬知一愣,望见她疾步向府内走去的身影,抿了抿唇。
近日,边关战事捷报频传,圣上龙颜大悦,便赏赐了许多的东西到侯府。
玉笙居的书房中,窗户开着,洒进来些许光晕。
邬涟着了一身青褐的常服,衣料之上隐隐浮有暗纹,同色腰封束于其上,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腰身。
墨青正站在窗棂处,抖着一身鹅黄的绒毛,正低头啄着邬涟手中的鸟食。
甚是乖觉。
他凝眉看了一会,伸出手去抚摸墨青头顶的羽毛。
手感顺滑细腻,有如女子娇嫩的肌肤。
手上动作微微滞了一下,他忽地失了兴趣,将窗户合上,墨青不明所以,隔着窗户不满地叫着。
长安推开门,手中拿着一封信笺。
“公子,侯爷的信。”
邬涟轻轻颔首,伸出手接过信件,才不疾不徐地拆开封泥,展信阅读。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忽地一沉,对着长安挥挥手,示意长安退下。
信中除了提及边关战事,再有便是关于叶冬知的事。
他垂了眸,想起她勾人的眼,娇艳的唇,还有皙白的脖颈,以及那些不堪入耳却又令人躁动不安的淫词浪语,心中生了些烦躁。
再有三月,义父便会回京,届时举行大婚,她会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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