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庄周梦蝶
那个"秦夜沉"似乎突然间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沉重无比的头颅。原本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此刻却因醉酒而蒙上一层朦胧与迷惑，但其中仍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明。
就在这时，他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目光径直穿越层层迷雾，聚焦于正前方某一点。
那个"秦夜沉"缓缓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自己，并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我终于成功将你召唤至此。你便是来世的我啊！"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秦夜沉耳畔炸响，让他不禁浑身一颤。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和言论，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切或许并非幻觉或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说道：“这一世，我太自负了。其实我不过是在中都的时候对他略施援手，小恩小惠罢了。九霄却铭记了一生，我投之以木桃，他报我以琼瑶，这就是他，至纯至善的他。是我辜负了他，我对他的感情了解的太少，我对自己对他的感情觉醒的太晚。”
“秦夜沉”已经喝了太多的酒，仿佛用酒精自我惩罚和自我麻痹，但是他却清晰地像空中的虚影不断的说话：
“他曾经问过我，夜沉哥哥，你不做秦国太子，我也不做虞国太子了好不好？我们一起逃离，九州大陆总有我们能栖身的地方。远离纷争、远离战乱，太太平平地过这一生不好吗？我当时嘲笑过他的想法天真又懦弱，我说这世上没有人能逃离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他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总是一次次浇灭他的希冀。也一次次无视他的感情。更从来不曾正视过我自己的内心。我的一生都在追求‘天下大同，九州一统’。其实到现在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我的追求。但我却为它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你说的对，我这一生像一个笑话。”
“秦夜沉”笑得颓唐而苍白。
“我想，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得到九霄的谅解了吧……毕竟，是我亲手杀了他啊！当时的他，内心该有多么绝望啊！他最为珍爱的虞都，已经被秦军攻占；而曾经辉煌一时的虞国，如今也已不复存在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恨我呢？”说到这里，“秦夜沉”缓缓地低下了头，其语调也愈发低沉起来，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当中，无法自拔。
秦夜沉锐利的眼神钉在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他咬牙切齿道：“可气的是，直到此刻，九霄竟然还对你念念不忘，秦夜沉！然而，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思念！”
烂醉如泥的“秦夜沉”猛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他还记得我？你已经遇到他了？”他的眼神瞬间清明。
“是，我遇到他了。”秦夜沉回答道。
“太好了！我的祈愿生效了。”那个“秦夜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转眼又流露出黯然神伤来，他喃喃自语道：“我的九霄·····我既希望他记得我，又希望他能忘了我，彻底忘记那段可怕的回忆······”
他从那一瞬间地茫然中，转过头来，清醒无比地 说道：“我向天地神明祈求，愿以我此生性命为祭品，换得来生重新遇到虞九霄。既然你已经遇到他了，那么我也就可以安心了。请你替我好好爱他，这一世我来不及、做不到的事情，请你务必替我做到。”
“呵呵。”秦夜沉冷笑：“什么叫替你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在来世，你已经不存在了，你不过是一缕消散已久的幽魂罢了。”
“无妨。我知道了你已经遇到他这就足够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爱上他。我有多深的怨念，你就会有多深的爱意。
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是我的来世，尽管你不会有我的记忆。但是你会传承我对虞九霄的爱意。这就够了，足够了。”
那个“秦夜沉”似乎陷入了某种类似亢奋的癫狂之中，他艰难地说道：“我的时日无多了。我能把你困在这个梦境的时间也不多了。”
随着他这句话话音刚落。世界开始天旋地转，秦夜沉宛如被吸进了一个时空隧道，身体疯狂扭曲和旋转，时间在他面前飞速掠过。
他看到了秦国后面发生的事情：秦王一统天下，登上了人间帝王之位；短短三年，秦国太子殒，举国大丧，二皇子秦寒声被封为太子；第四年，秦王崩，太子秦寒声继位。世人都说，秦国国主和太子短命，是因为造的杀孽太多。
然而自九州大陆实现大一统后，诸侯间的战火便彻底熄灭，世间果真迎来了长久的安宁与太平岁月。在此期间，百姓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社会秩序井然有序，而经济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人们对秦王及秦国太子的功绩赞不绝口，将他们视为拯救苍生、带来福祉之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都能听到关于秦王如何智勇双全、平定天下；秦国太子怎样德才兼备、辅政有方的故事传说。这些佳话不仅流传于民间，更被载入史册，成为千古传颂的美谈。
人们纷纷以各种方式表达对他们的感激之情。或立碑刻文，铭记其功德；或建庙祭祀，祈求庇佑。而那些文人墨客，则挥毫泼墨，写下无数诗词歌赋，歌颂二人的丰功伟绩。一时间，整个九州都沉浸在对秦王和秦国太子的敬仰之中。
而虞国太子虞九霄，则成为了史书中的寥寥几笔。
时空再度扭曲，剧烈的震动和不安中，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回响：“替我好好爱他。”
一切归于平静。
秦夜沉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个梦，做的太深太沉，久到他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抬起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那里似乎残留了一点湿意，不知究竟是前世的秦夜沉还是自己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一时间难以分辨现实和梦境。在这一刻，他第一次理解了庄周梦蝶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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