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终于释怀了

　　翌日，清晨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率先被这铃声唤醒的人，是敦贺莲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他圈在怀里的女人，她睡得很不安，蹙着眉，面色疲惫，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角

　　“叮－铃－铃．．．”扰人的铃声还在持续，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

　　敦贺莲没有惊醒奈绪，动作极轻的起身，见奈绪的手死死握着自己的衣角，他没把衣服从她手中抽出来，只是抬手解开了衣服的扣子，然后把衣服脱了下来，抬手为她拉了拉被子，他赤着上身，下床去了客厅

　　一直在响着的是奈绪的手机，他找到手机，按亮屏幕，来电显示是妹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小腹微凸，略显圆润的粉发女人，他手掌穿过头发，按下了接听键：“你好，我是敦贺莲，你是奈奈酱吧？”他刚起床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是、是的，莲、莲大人。”尽管不久前见过真人，也知道他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姐夫，但是奈奈对他的崇拜并没有随着这个认知而变淡，反而是加深了，和他说话开头总会激动的磕磕巴巴的

　　“别紧张，你找奈绪有什么事吗？”对于奈奈面对自己总是反应过度的样子，他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记得之前奈绪还为了这事不开心来着，说自己的妹妹更喜欢他，一副气不过的样子，他为了这个，可是吃了两天的蛋炒饭

　　“嗨、嗨．．．，是这样的，今天是要去娜娜的家乡开演唱会的日子，姐姐说过会来的，可现在一直没见到姐姐来和我们会合，所以我才打电话来问一下。”情绪缓和下来了，奈奈也能正常的回话了

　　“是么，抱歉，奈绪恐怕无法和你们同行了。”敦贺莲歉然的说道，现在无论是奈绪的身体还是心理都无法支撑她参加这次的演唱会

　　“咦？”奈奈疑惑的咦了一声，为什么不能来了？慢着，一大早为什么姐姐的电话会是莲大人接的？难道，他们昨天．．．，脑中的猜测让奈奈的脸突然爆红了起来

　　“她身体有些不适，真是抱歉！”

　　“没、没关系，下次再一起去。”果然，奈奈的脸更红了

　　“阿八，怎么样？奈绪什么时候过来？”娜娜走过来询问

　　看着奈奈握着手机，脸红的不行的样子，她不解的挑了挑眉，“你怎么了？脸很红哦。”

　　握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奈奈小脸掩不住激动的说：“啊——娜娜，姐姐和莲大人他他他，他们．．．，呀——怎么办？”

　　看着激动到不行的奈奈，娜娜眉头一抽：“完全没明白你在说什么，好好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奈绪什么时候来？”

　　“咳咳．．．，姐姐不会过来了，刚才我打电话给姐姐，接电话的人是莲大人，说了姐姐身体不适，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了。”

　　听奈奈这么说，不是未经人事的天真女孩的娜娜也明白了状况，她咬牙破口大骂，“那个混蛋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吧！”她的感觉果然没错，那个总是面上笑的人畜无害得男人，内里其实就是一个满肚子黑水的家伙，明知道今天奈绪要和他们一起出行，昨天竟然还对奈绪．．．那个可恶的男人！

　　伪装的再好，前几天见面的时候，她也察觉出了他对奈绪的占有欲，他绝对是故意不让奈绪和他们同行的，——岂可修！！！

　　娜娜气得已经在心里暗戳戳的扎起了敦贺莲的小人了！

　　就这样，在娜娜气的心里冒火，奈奈兴奋不已，真一情绪不明，奈绪失约的情况下，几人踏上了返回娜娜家乡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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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奈绪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敦贺莲洗漱好，换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他看了看床上一直没有醒的奈绪，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了一吻，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出去买早餐了

　　在他出门不久，躺在床上的奈绪长长的羽睫轻颤了几下，然后，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不甚清醒的眼睛里还带着迷茫，不是熟悉的床，也不是熟悉的房间，她身体微动想坐起来，可刚牵动身体，身上酸软无力又带些疼痛的感觉便传遍了神经，让她的神智开始清明了，对了，这是久远的卧房，而昨天她．．．

　　毫无预知被告知的身世，深受打击后主动发起的纠缠，初次尝欢的疼痛

　　男人粗重的喘息，滴落的汗水，肌肤相贴的灼热和温暖．．．最后脑海里的记忆只有狂乱和被人紧紧抱住的束缚感

　　奈绪的眼眸微深，她抬眼环顾了一圈房间，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她忍着身体的酸痛，用手半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了她穿着黑色男士衬衫的上身，因为斜着身子的原因，微开的领口，让她半边的白皙肩头，显露在了空气里，白皙的肌肤上，印着几枚鲜红的烙印，她眼帘微垂，抬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从床上下来

　　“啪”脚一落地，她刚想站起来，就觉得浑身无力的往下坠去，坐倒在了地上

　　‘这无力的感觉’她皱眉，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她没有再摔倒，适应了这种无力感，回房拿了自己的睡衣，她抬脚往盥洗室走去

　　面对着盥洗室镜中的自己，奈绪嘴角带出了一缕自嘲的弧度，无论是小松奈绪，还是温婧，她都是一样的差劲和糟糕，逃兵一个！

　　奈绪自厌般的抬手掩面，‘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太差劲了！’

　　“咚、咚，奈绪你在里面吗？”

　　久远！奈绪转头

　　“嗨，我在。”

　　声音虽然细弱，但是外面的敦贺莲依然听见了，他松了口气，刚才没在卧房里看到她，他的心可是狠跳了一下，一大早的，这样的惊吓他的心脏可承受不起

　　“我买了早餐，一会儿出来吃，好吗？”

　　“．．．嗯。”

　　“那我等着你。”

　　听到外面久远走开的脚步声，奈绪闭了闭眼，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洗漱了一下，换上了自己的睡衣，她走出了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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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莲，今天不禁迟到了，工作也不在状态，你在担心什么？”看着刚结束采访的敦贺莲，社幸一关心的问

　　今天的莲真的很不对劲，虽然笑的还是绅士的样子，但他却看出了莲有些不在状态中，感觉像是在牵挂着什么一样，而且他今天竟然迟到了！！！

　　抚了抚额，敦贺莲道歉：“抱歉，社先生。”这样下去不行呢，要尽快投入工作，才能早点结束回去

　　想了想，社幸一猜测道：“是小松出了什么事吗？”据他的了解，能扰乱莲至此的，恐怕也只有小松了

　　“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敦贺莲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社幸一也不再追问了，把一瓶水递给了他

　　敦贺莲谢过他后，接过水喝了一口，社先生确实没猜错，他是在担心着奈绪，早上的她看上去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对于他为她推了预定好的行程这件事，也表示了不介怀，可在他问到要怎么处理和家人之间的问题时，她的神情就变得不自然了，对他的这个问题也是沉默以对，最后以催促他出来工作，逃开了那个话题，这种想逃避的态度可不妙，不早点摆脱那种状态的话，她就没办法回到以前了，他想要看到的是她真正的笑容，而不是那种逞强的笑容！

　　怎么面对家人，奈绪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就现在，稍微．．．让我逃避一下吧！’躺在床上，浑身没有干劲的奈绪，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闭上双眼，她又陷入了沉睡，这次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心情沉重又释然的梦

　　‘这里．．．是哪里？’清楚知道自己正处于梦中的奈绪，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建筑，茫然无措

　　此时的她似乎正处于一间病院的走廊里，来往的护士和病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看着悬挂在走廊尽头的超大液晶屏幕，还有移动着清扫垃圾的智能机器，这些高科技陌生又熟悉，这是上一世作为温婧时她所生活的世界，处处透着现代化和人工智能

　　“三楼２７号房的病人又犯病了。”一个年长的护士对身边的小护士说

　　“你说的是那位李女士？”小护士不确定的问

　　见年长的护士点头，小护士又语带好奇地问：“我听人说她是因为承受不住自己女儿去世的打击才会疯的？”

　　“与其说是承受不住女儿去世的打击才疯的，不如说是被自己的愧疚和谴责逼疯的才对。”年长的护士语气悠长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小护士不解

　　“你知道她的女儿是谁吗？”

　　小护士摇头

　　“就是那个被誉为天才的服装设计师温婧。”

　　小护士一惊，“是她，她设计的衣服都很有范儿，给人一种高雅的感觉，以前很多明星和大人物都请她设计过衣服，现在还有很多人记得她呢，只是可惜年纪轻轻就．．．，没想到她的妈妈竟然是那位李女士，欸？不对啊，我以前看过她的专访，她说过她没有妈妈，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啊。”最后小护士疑惑了

　　“所以才说那位李女士是被内心的谴责给逼疯的，在温婧七岁的时候，她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啊！没想到那么耀眼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身世，不过，微姨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小护士惋惜了一下后又好奇问道

　　“在病院里工作久了的人，对这件事都不陌生，每次看到那位李女士，总让人觉得悲哀。”

　　“为什么？”

　　“因为她每次犯病都会手握一张照片，嘴里喃喃念叨着“婧婧”这个名字，见人就问她的婧婧怎么不来看她？还说做了很多好吃的要给婧婧吃，我们也曾试过找人假装她女儿来安抚她，可都没有用，等一会儿，你亲眼看到了，就知道那种感觉了。”

　　奈绪猛然转头看向从自己面前经过又交谈远去的两位女护士，她们说的那个人，是．．．，心头震荡，奈绪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她们

　　跟着她们来到了三楼的２７号病房，奈绪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拉着护士追问婧婧在哪儿的苍老妇人，眼眸骇然瞠大，即使面容不再年轻，皱纹横生，她还是认出了这是她身为温婧时的母亲，李素洁

　　“婧婧怎么不来？婧婧什么时候来？我想见婧婧，我想她了。”

　　“您放心，她会来的，我们已经找到她了，她很快就来了。”年长的护士熟练地安抚她

　　“这是婧婧，看清楚了，你们别再弄错人了，上一次你们就找错人了。”她拿出了一张照片给护士看

　　奈绪愣愣的转眼看去，那是她的照片，是她大学毕业时和奶奶的合照

　　“嗯，看清楚了，这次我们不会弄错了。”年长的护士点头

　　“婧婧没来，婧婧不会来了，她不会来了，因为我不要她了，她不会来了，不会来了，不会来了．．．不会来了！！！”本来还有些开心的李素洁，突然低语了起来，一直重复着她不会来了这句话，最后声音蓦地高昂了起来，开始变得狂躁

　　“快快快，镇定剂。”年长的护士催着被吓住了的小护士

　　在年长护士的镇定指挥下，李素洁被注射了镇定剂，情绪不在狂躁的她，年迈的脸上忽然滑落了两行清泪，“对不起，婧婧，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她举着那张照片，浑浊的眼里满是痛苦

　　“婧婧没来啊！”

　　看到这一切，奈绪抬手紧捣住自己的唇，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下，‘怎么会．．．怎么会．．．’她的心里痛极了，却不明白在痛什么

　　平静下来的李素洁开始沉沉睡去，奈绪看着她的睡颜，耳边传来小护士的讶声，“这些是什么？”

　　“那些是李女士刻下的她女儿的名字。”

　　奈绪闻言看去，只见满满的一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刻下了“婧婧”这两个字，泪水再次滑落

　　一阵风起，她随风而起，来到了一座墓园，泪眼朦胧间，她看到一个驼着背拄着拐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的老人，从她透明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然后来到了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

　　顺着心里不知名的牵引感，奈绪来到了老人的身边，那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爷爷

　　她看了看墓碑，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面容

　　老者对着墓碑絮絮叨叨：“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又来看你了，你也别嫌我烦，医生说了我也没有多少活头了，很快就能下去和你赔罪了，呵，你瞧，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好使了，都快十年了，你该早就投胎去了，投胎了也好啊，记得投个好胎，别再遇上我们这样的父母了，咳咳咳．．．”

　　“咳咳，人啊，老了就喜欢去回忆，一回忆吧，自己的良心就越不安，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和你奶奶，其实后来我有想去找你的，可又觉得自己没脸见你，那个时候，你已经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了，在你之前的人生里一点责任也没尽到的我，有什么脸和资格，在你功成名就的时候，说是你的爸爸，就这样，怀着羞愧又拉不下脸来的无聊自尊，直到你离开，咳咳咳，都没有对你说一句，你真的很棒，现在只能对着埋着你的冰冷土地，说一堆的后悔，你也听不见了。”老者就这样坐在了墓碑前

　　“或许真的有报应这一说，你看，我们年轻的时候做事混账荒唐，只顾自己，现在年老了，你妈妈她因为你疯了，我也马上就要因病而死了，咳咳，不知道你看到我们现在这样，是会哭呢？还是冷笑着说，活该呢？咳咳咳呵．．．因为不了解，就连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我都猜不出来。”老者苦笑

　　“不管你是什么反应，我都看不到了，这几年来，你小时候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了，记得你最喜欢坐在我肩膀上笑的灿烂的样子，还有你生日的时候，最喜欢吃我给你做的鸡蛋面，我今天也给你做了一碗，不知道还是不是你记忆里的味道，多希望你能再尝尝它，小婧。”老者说着摸索着身边的食盒，然后打开了盖子，从里面端出了一碗鸡蛋面颤巍巍的放在了墓碑前

　　奈绪已经知道这位老者是谁了，也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墓碑是属于谁的，已经干了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她伸手想执起筷子，吃一口那碗鸡蛋面，手却从筷子上穿了过去，难过的看着那碗面和自己的手，奈绪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啊？一切．．．都太晚了．．．，晚到就算她想说一句原谅，都做不到了！

　　一直以来她或许就是想看到父母后悔来找她的样子，然后面对后悔的父母她会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所以才会在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后，无法接受

　　人生最痛一字，莫过于晚，悔悟太晚，领悟太晚，知道太晚

　　奈绪就这样在梦里看着他们的生活，却又触及不到，然后知道了很多她来不及知道的事

　　“奈绪、奈绪、奈绪．．．，醒醒。”敦贺莲焦急地唤着明明睡着却泪流不止的奈绪，做噩梦了吗？

　　奈绪被唤醒，湿润的眼睛失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了？做噩梦了？”一回来，就看到奈绪这样，敦贺莲可是被吓到了

　　奈绪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起身扑进他怀里，抱着他，放声痛哭，“哇啊啊．．．．”她哭得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在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难过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来没做过和那个世界有关的梦，这次，虽然不知道是自己的臆想，还是老天爷的有意成全，但是奈绪已经认定了那些都是发生在上一世她死后的事，这让她的心情既沉重又茫然，在最深处又有着一丝释然

　　敦贺莲拍抚着她的背脊，“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一直不见她哭，现在她哭出来，他反而安心了

　　“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将她紧抱在怀里，他许诺，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所以，永远待在他身边吧，想哭的时候，他会为她敞开怀抱，这里会是她安心的避风港

　　奈绪紧抓住他身后的衣服，哭的放肆，仿佛是要把过去所有的压抑都释放出来一样

　　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往往要到你不再追逐的时候，才姗姗来迟，但所幸，对小松奈绪而言，一切还没晚到让她绝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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