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抱歉手滑
一上午都在施工区和办公室打转的三人在饿得脱力之前终于得空在工厂外的小饭馆吃饭，这家是个专门做工人餐的小店，两荤两素一汤十五元，外面有一长排位置，因为过了饭点儿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
饿极了的三人放下安全帽就赶紧开吃，顾不得太多。
“晚上去老地方吧，我可以吃得下一头牛。”周源边扒着盘子里的饭边说，恨不能直接吞盘子。
“你先把这你盘子里的吃完再说吧，眼皮子浅。”许一言含糊不清道，虽不像周源那样饥不择食但也是风卷残云毫无形象可言，倒是卿殷只埋头吃饭，他真是第一次这样饿得连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吃饭时间。
等三人已渐缓过饿劲儿慢下速度，许一言摸出在工作服口袋里震个不停的手机看了看，脸上表情甚是精彩。
周源见她发笑，好奇问道：“怎么了？笑得这么瘆人？”
“上次我垫付的那八千块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就因为这八千咱俩节衣缩食了好几天，怎么了？”
“银利那边……没打算给我。”
周源噎住一副绝对是你开玩笑的表情，但看许一言一脸认真又心里打鼓：“不会吧！我还以为早就给你了的！”
许一言抿唇微笑，随即将手机聊天记录往上翻了些递给他看，“你慢慢往下翻。”
周源也顾不上吃饭了，接过来就一直拉着屏幕，还没看完就觉得有些好笑：“胆子这么大？朱总的意思还是说就是潘永贵的意思？”
“现在不好说。”
见卿殷一脸蒙逼，周源便把手机拿给他慢慢给他说，聊天记录可以追溯到一个多月前。
2020-04-02
潘永贵：［许工，你是帮我们和现场施工队解决问题早点投入生产］
许一言：［所以快点解决吧］
潘永贵：［我需要写报告的］
潘永贵：［抱拳］
2020-04-03
潘永贵：［许工，当时火切机有问题，导板我们也换了的，3000元是更换导板的人工费］
潘永贵：「图片」
许一言：［当时火切机有问题处理切割机柸头的，切割面不整齐，是敬工找别人帮忙换的，钱是我垫付的］
许一言：「图片」
许一言：「图片」
许一言：［加上这上面的5000一共8000，都是我私人给你们垫付的，你可以向当天的工作人员核实，另外，李敏从来都是微信收款并且需要备注］
许一言：［所以我不明白你现在发个支付宝收款截图是什么意思，且截图时间还是在前几天我让你们还钱的当天你们转头就把钱转给不是债主的“债主”了？］
潘永贵：［许工，我需要和公司沟通一下］
2020-04-25
潘永贵：［语音5s］（我知道许工你这是帮我们，但是这个事我这边没收到相关情况报告）
许一言：［所以到底怎么解决？］
潘永贵：［我们小企业都是要老板来拍板的］
潘永贵：［这也不是我自己掏腰包能填上的］
——
“他这什么意思？明里暗里说咱们两边啃？还拿这种话来恶心人！”
自掏腰包？
这话里话外都是当她是吃拿卡要的人了，许一言扔下勺子不想吃了，影响心情，“事情出了，我就问过李敏了，那个支付宝收款不是他的号。”
周源也是比较相信李敏的，毕竟合作过很久没必要为了这点钱扯谎，而且很容易被戳穿，如果两边一对质的话。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3000他们真的直接给了李敏，那另外5000就不打算还我们了？想模糊重点赖账？潘永贵昨天甚至说是我们设计的问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往设计上推了，用你的话说就是咱们见过的连铸机图纸比他们做过的连铸机配件还多，半吊子掉书袋搞花名堂。”周源郁闷地猛灌了两口汤，砸吧砸吧嘴有些想不通：“你说咱们天天被甲方各种刁难，怎么到了咱们自己当甲方还能被摆道？”
“设计是师父亲自把关的，我上次回去的时候也让他看了他也说没问题，所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能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两天不是他够勇就是我够废。”许一言轻笑了声，脸上表情极淡，“钱我要，名声也要。”
“怎么个要法？”卿殷看着她好奇道。
周源和许一言对视一眼，眼里双双闪过精光，看得卿殷直起鸡皮疙瘩，潘永贵是不是老狐狸有待商榷，但眼前这两位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既然是我们帮忙帮得不应该，那以后少一颗螺丝钉他们都得给我派人打飞的来现场解决。”周源眨巴眨巴眼，但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主意。”许一言点点头表示赞同。
卿殷心道银利的人应该很想骂娘，毕竟这么多家制造商只有他们家后期出的问题最多，别的厂家要么极度配合要么工作细致到连螺丝钉这种小配件都不会出错，只多不少。
——
仅隔一天，卿殷便亲身体会到为什么甲方可以是爸爸而乙方从来都只能当儿子甚至是——孙子。
【建北工作协调群】
12:05
明光机械杨凯：［许工这个数控排的时候是33，割出来可能斜了］
敬工许一言：［没事，我现场协调一下就行］
明光机械杨凯：［多谢许工了不然我们又得跑现场］
敬工许一言：［顺手的事］
明光机械杨凯：［许工，补的50个30的平垫圈也放在箱子里了，不过发货单上没注明］
敬工许一言：［多谢］
明光机械杨凯：［酷］
12:32
银利机械潘永贵：［许工，帮忙安排卸一下货吧］
银利机械潘永贵：［俩司机给我催过很多电话了］
——
与此同时，银利机械朱总办公室里传来毫不遮掩的骂声。
“我跟你说了就走程序把钱还给她不就没这回事儿了吗？这可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车耽误半天都快赶上欠许一言那边的钱了！半个小时前还能回复明光机械的消息到你这儿连个屁都没有，你动过脑子想想吗？”
潘永贵半低着头站在朱总面前，仍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上个月现场传回来的各种情况，他只觉得敬工的人是屁放不出来都要大惊小怪的一群人。一会儿说配件不齐一会儿说尺寸不合，反正就是这里解决了那里又出问题，每次出现场人工费运费一堆又一堆，在他看来纯粹就是设计的问题。
而且上次许一言垫付之后估计她给忘了，过了许久才来走程序，他便一直推诿，想着也给他们找点麻烦试试，年轻就是年轻硬生生拖了一个月后，见许一言没再说什么便以为她已经将这事儿给过了。
可没想到却是踢到了个铁板，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以为你不提电缆的事儿他们就不提了？人家在另一个大群摆道理都差点摆到我脸上来了，你耍无赖就别怪人家给你来一套硬的，人家是甲方是饭碗，有你这么砸自己饭碗的吗？”
“……”
——
依旧无法联系上许一言并且被迟迟不能卸货的司机夺命连环call弄得烦躁无比的潘永贵恨得直咬牙：“你等下，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卿殷看着周源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数着数，五个数都还没数完便响了起来。
“周工，你们现场什么情况啊？能安排一下司机卸货吗？已经等很久了。”潘永贵在电话另一头笑着，可是语气却是生硬得很。
“这个事我不清楚，您不是在群里问许工了吗？”
“我打不通她电话。”
“哦……我想起来了，她今天没带充电器。”
“……”
“等她回去充上电了你肯定能联系上她了。”
“……”
“潘总啊，我又不是太阳能发电机兼无线传送电源，你联系不上她我肯定也一样啊，我又没在施工区，不能跟你说了我还得看看是不是图的问题，不然你们银利那边尺寸和数量不对不知道得多埋怨我呢？你说是吧？”
“……”
——
潘永贵：［转账800000］
潘永贵：［许工，已经各方核实好了，垫付款的确是8000，是财务小王那边信息搞错了，那是另外一个工地的］
许一言仍是过了好久才回消息，这回倒不是她故意的，只是她去土建那边看进度的时候把手机给落下了。
许一言：［不好意思啊我才充到电］
许一言：［弄清楚了就好啊，不过你这转账没有备注我不敢收啊，不然到时候我说不清楚的］
许一言：［已退回转账800000］
潘永贵闭了闭眼，认命又转了一遍。
潘永贵：［转账800000（银利机械人工费垫付款）］
许一言：［已收款800000］
潘永贵：［许工能安排一下卸货吗？司机已经等很久了］
许一言：［瞧瞧这手机没电多耽误事儿啊，我马上去］
潘永贵此时真是不得不为这出双簧拍手叫绝啊，敬工这群人果然都是牛鬼蛇神，那个金刚雨是个小心眼子，闫清石又是个死心眼儿，这周源恨不得再多长个心眼子，更别提这为首的许一言，更是集小心眼儿死心眼儿多心眼儿于一身！
以后他可是得绕着这几位走，这心得多大啊跟这几位逆着来！
——
许一言：“兄弟我来了！”
严希：“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许一言：“我马上就回a市了！开开开！今儿个高兴！这把我carry！”
上次的教训历历在目，无双这把没再拿上路而是选了个中路。
［别清我线］
许一言：“中路大舞台，没钱你就来。”
许一言：“你死了我帮你推塔吃两个兵收个过路费这不正常吗？”
［……］
行吧，他不和女人计较！
一波小团战后，许一言唤着辅助：“卿殷过来拿蓝。”
诸葛亮：［我拿buff谢谢！］
“双你先去拿对面的我马上来。”卿殷这波控得漂亮又是满血没蓝的状态，许一言便给了他一个蓝。
许一言看着小地图上诸葛亮真的往敌方蓝区过去了，她三段位移努力往敌方蓝区赶，赶到围墙根儿上一个惩戒带走了无双打了半天的蓝buff。
［？］
“抱歉，手滑。”
［全队］偷猪必必必死（李白）：信信我说打个匹配你有必要给我偷得一个猪都不剩吗？
［全队］一言九个鼎（韩信）：白白你id太招人恨，我只是想试验一下会不会成真。
［全队］无双（诸葛亮）：韩信在打暴君。
没有任何意外地，惩戒处于cd的韩信丢了一个龙，且丧了命。
［全队］偷猪必必必死（李白）：信信，成真了吗？
［全队］一言九个鼎（韩信）：看你战绩太难看送你了。
全队频道有多大方的野王组队麦里就有多愤恨：“小兔崽子！”
［抱歉，手滑］
“我以为我就够记仇了，没想到啊双哥你也不遑多让啊！”
［小意思］
卿殷在麦上笑，“你不是比他大九岁吗？还跟个小孩儿计较！”
“谁让他上次拿话噎我！”
许一言一想起无双上次说的“你有我哥联系方式吗没有我给你”就想把这小兔崽子给活生生撕了，嘴硬头铁还拉仇恨！
［嗯］
［我哥微信是yjsndy0715］
“小兔崽子你以为我不敢加吗？”
［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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