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在一番解释之后,两位秩序维护者无语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女人。他们一边微微摇头一边深呼吸,对视一眼后确认了对方的想法。
这个家伙还是少发善心比较好。当她想要帮助人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
罪魁祸首毫无自觉地和气鼓鼓的黑猫互动着,甚至在用一种奇怪的调子认真地和猫说话。
“你不用费劲和它讲话,它只是我的使魔,不是真正的生物,没办法‘听懂’的。”黑猫跳上她的病床,蹲坐在手边,“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安室透并不打算完全听从这位来历不明的使魔说的话,事实上他对于景擅自把它带进这间病房都有些意见。
“它是一路跟到这里的,只不过我刚好在门口看到了。”诸伏景光仿佛读心般看出了他的顾虑,“但是我同意小泉小姐的观点,纱月应该尽早离开这里。”
他知道的,他当然知道。安室透沉默地闭上眼。黑桐纱月作为组织成员不应该长久地停留在有警察背景的专用病房里。他不久前才勉强打消了贝尔摩德对他的怀疑,这份成果来之不易。
但她现在的状况绝对不适合直接回家休养。
“我明白了。我安排一间普通的单人病房,那样的话你们想要制作结界也不会有阻碍。”他决定放手一搏,“纱月,贝尔摩德之前的做法不仅仅是为了试探我,更是想引你入虎穴,一石二鸟,她一定会密切关注你的近况。”
“加上她已经知道今晚我在纱月旁边,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这种事故。除非,那个被代行者打伤的就是纱月本人。”诸伏景光补充道,“我们很难对她隐瞒你的伤势。”
黑猫不耐烦地舔了舔爪子:“各位的警察故事讲完了吗,现在也不早了。”
“那就拜托你了,安室先生。”黑桐纱月平静地接受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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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众人来到新病房,黑猫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做了两个瑜伽似的,一前一后的拉伸动作。
“为什么要盯着我,使魔可不会做结界哦。”它直勾勾地盯着黑桐纱月。
[魔术使用901d100=71成功]
“block”黑桐纱月食指一划,空气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无形的波动扩散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个简易的结界就这么制作完成。
“让您见笑了,我实在不算是擅长这类魔术。”她放下手,“现在可以请您说说您的计划吗?”
“咳咳。”黑猫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那么长话短说。我希望你可以在合适的时候解除我的隐身。”
“合适的时候?”
“没错,隐身有时候也能观察到不少细节。今天你们的冲突中,我就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的地方。”它顿了顿,“关于这位代行者的身份。”
这个话题显然更让三人感兴趣。
“刚才,我听到你,不对,是你,叫了这位代行者的名字对吧。”它先是看向安室透,摇摇头之后转向了诸伏景光,“你们应该是互换了身份。”
诸伏景光耸耸肩:“你发现了啊。”
“嗯,当然。别怪我浇冷水,代行者多半也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不约而同地皱起眉毛,现在才意识到情况远比想象要糟糕。黑桐纱月则垂下眼睛,她还是太小看对手了。
“那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指出这一点呢……”他这才回想起教堂中女子真诚而又了然的目光中,或许还夹杂着些许轻蔑。这究竟是为什么,而她又会不会告诉贝尔摩德?
黑猫听到他的回答愣住了,瞪着眼睛望向黑桐纱月,在她的眼中找到了同样的困惑。
“她……?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她是女性?”
“是啊,她是女性,自称真琴(makoto)。”每多说出一个字,诸伏景光心中的迟疑就加重一分。
浅色的窗帘隔绝了月光,而人工的白炽灯光只让其笼罩的空间更添虚假的不安。黑桐纱月缓慢地将视线从安室透移向诸伏景光,语调平稳地说:“makoto先生应当是一名男性,我认为自己并没有看错。”
“makoto(诚)作为男性的名字,也不算少见吧。”黑猫接上她的话,“你们多半是被他的伪装迷惑了,就是那身奇怪的黑色布料。”
安室透开始回想贝尔摩德的描述,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明说代行者的性别,或许是巧合,但也促成了这个性别误区。可在自己的眼中,那团黑影毫无疑问是一名女性,就连那低哑而轻柔的嗓音也被自己下意识地认作了女声。
而对于诸伏景光来说,makoto谦逊而文雅的语调让他对于自己潜意识的判断坚信不疑。
这就是魔术,比起直白的扭曲,更倾向于诱导与欺骗。
“那么,这位诚先生的名字与性别又指向什么有用的情报?”安室透问道。
黑猫挠挠鼻尖:“我和黑桐小姐,恰巧都认识一位叫做诚的男生,名字叫上原诚,是我的同班同学。”
黑桐纱月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印记,若有所思。傍晚她见到的上原诚,礼貌而害羞,胆小到不愿谈论关于鬼怪的话题,对小泉红子的爱慕难以掩饰。这与他们刚才遇到的,凶狠到令人战栗的存在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么就由我来整理一下情报吧。首先,小泉小姐最近被一位疑似魔术水平高超的人跟踪,连家中的结界都被击穿。其次,这位叫上原诚的同学非常在意小泉小姐,声称自己是幽灵事件的第一受害者,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再次,我们遭遇了一名来自教会,实力强劲的代行者,名字叫做诚,并且认出了小泉小姐的声音。”黑桐纱月将情报一条一条列出。
“迹部景吾委托你调查的幽灵事件现在看来就是你的好意之作了,纱月。”安室透挑了挑眉,语气中除了好笑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诸伏景光听了也短促地轻笑一声。
都是因为你们这帮警察过于纵容她,像我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才会受害啦!
小泉红子的精神锁在使魔里暗暗抱怨,完全不认为自己给学校里的男生送下了药的巧克力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我们要解答两个问题。第一,你们所说的上原诚是否就是跟踪小泉小姐的跟踪狂,他又是否是教会的代行者。第二,会场内加剧人精神压力的魔术究竟是谁做的。对于第二个问题,我倒是能给出一些信息。”诸伏景光回想起诚的言行,“在飞进会场之前,他曾经说过‘有老鼠在搞破坏呢’,而在战斗结束之后,起码在我看来,他并没有对会场内的术式做出任何行为。”
在几次魔术上的失败后,他的遣词造句也谨慎小心起来。
“还有一个问题,纱月,他有没有认出你?”安室透想起黑影追着纱月进攻的模样,担忧继续蔓延。
黑桐纱月迟疑片刻后回答:“我们都没有使用魔术就被袭击了,即使他认出来,那也只是作为帝丹高中教师的我。”
安室透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起码这与他启动纱月体内装置的意图吻合。他继续说道:“也许从一开始就都是他搞的鬼?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但是为什么?”
房间陷入沉默,这个简单的问题在他们心中回荡。
如果一切假设成立,撇去组织的背景,作为代行者和小泉红子爱慕者的上原诚,为什么要在幽灵事件上撒谎,又为什么要布置加重精神压力的术式?
“我们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来调查,后天学院祭就要正式开始了。”黑桐纱月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缠满绷带的腿,“只可惜我似乎没办法亲自前往。”
真痛啊。躯体的反馈不似内心的思绪,她没法掩盖或逃避。强烈的感觉一直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而她的神情却依旧放松而乐观。也许自己摆出痛苦的表情才是正确而符合常理的做法,但是那样的话……
但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定会担心的。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前所未有的思路拦住了她愁眉苦脸的打算。
“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们会在白天调查的。”安室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碰到伤处,顺便掏出手机,似乎是在用短信安排着什么。
诸伏景光则将病床慢慢摇下,又帮纱月掖好被角。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纱月的生命陷入危机了。几年前,当他在那间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找到静静等待死亡的黑桐纱月时,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叫她维持活下去的信念,不如说,他不知该如何说服她生命有存在的意义。
她真的改变了很多。
看着她微微抖动的眉心和紧绷的下颌,他就知道,她脸上的微笑只是面具。
疼的话就说出来。
他用唇语无声地说道。
黑桐纱月终于吸着鼻子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抿起嘴摇了摇头。
诸伏景光满意地弯起嘴角,一手抄起黑猫,在点头示意之后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安室透和黑桐纱月。
“那么明天就期待您的好消息了。”她看着安排完毕的金发男人,脸上神色依旧凝重且沉郁,连原本阳光的面容都灰暗一片。
“嗯。”
“安室先生。”她特地在姓氏上加了重音,“工作顺利。”一边说着,她用拇指和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弧度,延长了微笑。
又一次被她安慰了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降谷零露出了一个只属于安室透的灿烂笑容,热烈而温柔。
“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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