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决
仔子与夜枭在一起相处了五天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噬心殿。
慕容璃看着他的样子，一看就是玩好了，问道：“仔子，你和夜枭去哪里了？都五天了。”
“他带我去了魔界的好多地方，我没有想到魔界既然也有那么多美的地方。”小孩子一回来，就有好多事情要分享，仔子也不例外，“还有一座好漂亮好漂亮的山，渐变的，很好看呢！”
“那是哪里？”
“嗯……”仔子歪头想了想，“听夜枭说，是鬼神山，里面还有一个老妖婆呢！”
慕容璃惊奇地看了看君落宸，后才和仔子说道：“你去哪里了吗？”
摇头，“没有。夜枭说那里太危险了。”
“那夜枭呢？”
“他说他有事，所以我就回来了，要不然我还不想回来呢！”童言无忌，倒也是真的，噬心殿的确不适合小孩子待。
慕容璃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不禁地想摸一摸腹部，但有君落宸在，也停下了抬手的动作。
仔子蹭了蹭慕容璃的腿，奶声奶气地说道：“璃长老，仔子也想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你想要一个吗？”
“嗯。但我想让夜枭帮我起一个。”
君落宸走过来，搂住慕容璃，拨逗仔子，“才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
仔子最见不得他了，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的叫人很难受，跳起咬他的腿，“你个大笨蛋，璃长老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笨蛋！”
君落宸像是想到什么，脑袋传过一阵刺痛，他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笨蛋”这一个词。
仔子见他没反应，越咬越起劲，喉间还发出猛兽的叫声。
君落宸把腿一抬，抓着仔子的后颈一把拽起，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崽子，信不信本座杀了你！”
仔子有的是办法，大眼珠马上就泛起了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慕容璃，“璃长老……”
慕容璃心想也好笑，扒开君落宸的手，从他手里夺回了仔子，柔声说道：“你喜欢夜枭啊？”
眼泪立马就收了回去，转变得太快，以至于慕容璃没有反应过来。奶气地说道：“嗯。我很喜欢夜枭，他人很温柔，而且也很好看。”气凶凶地眼神紧紧盯着君落宸，“比这个笨蛋看起来要好。璃长老，其实你更适合温柔点儿的男人。”怎么形容，仔子又不傻，能分得清场合，就是要故意气君落宸。
慕容璃朝君落宸的脸瞟了一下，可以看出他很生气，“你就不怕他真的把你宰了？”
“这不是有璃长老在嘛！他不敢。”当着君落宸面嘚瑟了几下。
慕容璃的一只手握住了君落宸的手，告诉他不要一般计较，君落宸也乖乖地忍着。慕容璃心想，她要是不在了，君落宸会不会虐待他，以她的了解，应该会，何不如就此把他托付给值得托付的人手上，自己离开也不能带上他。“哪天我要去谢谢夜枭。”
“璃长老，我可以带你去。”
“你都去过他住的地方了？”
“嗯。不然我怎么睡觉啊。”仔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璃长老，我困了。”
慕容璃放下他，“去休息吧。”
等到仔子离开了，君落宸没好气道：“你干嘛拦着，这个小兔崽子，没几天就蹬鼻子上脸了。”
“不说这个了，去鬼神山吗？”慕容璃这五天里跟君落宸说了鬼神山的事情，可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慕容璃问了碧城，说夜枭知道，这仔子一回来，倒是给了线索。
君落宸从一开始就有些犹豫，他捺不住慕容璃，他不想让慕容璃去冒险。慕容璃总是以她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进入鬼神山的每一步都能让人想起过去的事情来请求他。宴殿那次，魔尊想让他去鬼神山，一是看看他的过去，而是看看未来。他不知道魔尊到底捣什么鬼，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费劲千辛万苦淬炼君落宸，为的不就是磨灭他的记忆，干嘛还要让他去，好奇心驱使，君落宸想去。
一想起因为慕容璃的生死而与魔尊作下的交易就来气，再过几日，他可能就不会待在噬心殿了。几个月可能习惯了慕容璃在身边，想到自己要离开几天，身边没有慕容璃的日子，顿时就有些不舍了，不知道是因为在一个榻上睡久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许久才开口，“本座可以去，你不能。”还是那句话。
“我也要去。”
“不行。你没听碧城说那里有多危险？干嘛非得寻死？”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真的想去。”
君落宸霎时就不自在了，“谁关心你了？你，不能去。”
慕容璃猜透了君落宸，引着他往沟里跳，“去鬼神山凶多吉少，去的时间又很长，那这噬心殿岂不就是我一人了？你就不怕我被男人夺了去？”
“……”君落宸拗不过她，要是真的像她所说的一样，那可真不行，他的女人岂有被其他男人夺去的道理，“但你得时时刻刻跟紧本座，拉紧本座的手。”
“嗯。”不知怎的，二人的关系发展得愈加暧昧，君落宸倒像是忘了对慕容璃的恨。
很早就想问了，君落宸现在才开口，“最近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老是拒绝本座？”
虽然之前是君落宸强迫的，慕容璃没有办法反抗，但从那一次后，君落宸反倒更在意慕容璃愿不愿意，可能是那日慕容璃说了什么话吧，但慕容璃记不起来了，“没发生什么。”
“是不想和本座做吗？”
其实慕容璃本身就不想，他这么一问，要让她如何回答。
“好，不做。”君落宸暗自生着闷气，“你休息吧。”大步流星地走出卧房，回到书房，坐在那里压制自己的欲望。
慕容璃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望着广阔的天花，眼前浮现出了许多画面，君落宸的脸，幻想魔尊的样子，却是与清衡长老相似的脸，慕容璃晃了晃头，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他怎么可能会是他。翻身趴起，慕容璃看到床头的柜子，她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只记得有那么一次，他拿出了一个膏体，很凉很滑，它还能催情，那一次很疼。
起身走到那个矮柜前，她的手放在上面迟迟不动，内心焦灼着，到底看不看，这是他的柜子，擅自打开不好。那只手反反复复地放上挪开，想看又不想看的，最后还是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药瓶，都做了不同的标记，也不知道他用这么多药干嘛。这一层没什么可看的，就看了下一层，她看见了一个药膏，很精致，拿起来一看，慕容璃知道它，它是杏林长老的，让慕容璃没想到的是，他既然还保存着，那就说明他还是在意的。
这层明明只有一个药膏，慕容璃拉起来却有些沉重，手放进去揣摸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暗格，手指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一个方形的物体掉到了慕容璃手上。微微一惊，差点儿就没拿稳。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金色的方形的小盒子，上面篆刻的花纹很美，也很精细，就连任何的小细节都雕刻的那么美。
心想：这应该对他很重要。
摩挲犹豫着，还是打开了。咔嚓一声，金制的盒子打开了，看见里面的东西，慕容璃的心一颤，手也跟着发抖。
轻轻捻起，是一个带着流苏的玲珑骰子，里面镶嵌着红豆，外面一层有明显的刻痕。睫毛的光影衬在了慕容璃的脸上，它在乱晃，浓密纤细的睫毛上挂上了晨起的露水，顺着它滴了下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是她以寻得他位置为由所赠予他的，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那么给了他，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这个骰子。
如今一看，慕容璃的情绪很激动，将它放了回去，恢复原样，跑了出去，找君落宸。
猜到他只能去书房，慕容璃径直跑了过去。却因房里的声音呆住了。
不可描述的声音，慕容璃停下了脚步，待在书房外不敢进去。
直到那个声音结束了，慕容璃才缓缓进去。
君落宸略显慌张，但表现得还很镇定。看见她泪眼汪汪的，随意整理了留下的东西。“你不是休息了吗？”
慕容璃知道他在干嘛，这五天他一直被自己拒绝，每一次都是他欲望之盛的时候，她知道他一直这么弄下去不好，但也不能和他发生关系。
走到她身边，用没有碰过东西的手擦拭她的泪，“谁欺负你了？”
慕容璃紧紧抱住他，沉默不语。
他很高大健硕，修长的身材，还有坚实的后背，他比慕容璃高上一个多头，体型也比慕容璃大上好多，从君落宸背面看，完全看不见慕容璃的身影。他有力量，谁都知道，但唯有慕容璃体会得更深切。
“不开心？”
摇头，蹭着他的胸膛。
“想要什么？”
声音很小，有着一丝哭腔，“要你。”
“要本座什么？”
“一起休息。”
“好。”
——
夜枭从来都没像现在一样清醒，仔子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自己难道就想一辈子待在穆月夕身边吗？他很犹豫。他喜欢穆月夕已经很久了，从她长大开始，但他依然恪守本分，不逾越。
当他看见穆月夕为了君落宸这个男人，为了那虚荣心，因此而加害慕容璃，想要致她于死地，不惜女子名节而做出沦丧的事情。让夜枭的心渐渐死了。
他已经五天没有回到穆月夕身边了。
他这一次去的是魔界大殿，他要见的是魔尊。
魔尊仅仅一个身影，就具有强大的压迫感，但夜枭并不胆怯。
“拜见魔尊。”行着该行的礼，说着该说的话。
“找本座何事？”
魔尊转过身来，那双狭长的眼睛眯起看着夜枭，说不出的压迫。
夜枭这才抬头，与魔尊对视了一番，而后视线飘忽，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穆月夕，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有冷漠。
穆月夕反倒很开心，笑着说道：“他既然回来了，那我该走了。”越过夜枭，“走吧，夜枭。”
刚走几步，穆月夕就发现了不对劲，转过身惊奇地看着夜枭的背影，“怎、怎么不动啊？”
魔尊缓缓说道：“他不是本座派人找来的，是他自己来的。”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有话要说。本座说得对吗？夜枭。”血眸凝视着他。“月夕，你也留下。”
穆月夕走到魔尊身边，不惑地看着夜枭，“夜枭，你是有什么事吗？”
“是，夜枭的确有一件事要与魔尊说，既然公主也在，那我就不拖延了。”夜枭毕恭毕敬。
魔尊饶有趣味地看着夜枭，“说。”
“我不想再当公主的侍卫了。”
“那你想当什么？”
“什么都不当。只是不想当公主的侍卫了，我想休息一下。”
“只是想休息？”
穆月夕第一个就不同意，“不行，夜枭，你不能离开。”
魔尊说道：“为什么不当了？”
“我这几日去了我的故乡，甚是思念，便想去那里陪着我的亲人。”
“难道穆月夕不是吗？”
“她是魔尊的女儿，她不是。”
“你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本座很难信服。”
“希望魔尊能够应允。公主以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凡事不能太依靠于我，况且她已经是一个女子，这样的确不太好。况且，夜枭的心思不能一直放在公主身上，夜枭也有感情，也有想追求的事物，不仅限于此。”
他话里的意思穆月夕都听出来了，魔尊又怎么听不出来，“所以，你意已决？”
“我意已决。”
“那么你想好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了吗？”魔尊接着说道：“不在穆月夕身边待，可以来本座身边。”
夜枭惭愧一笑，“夜枭不值得魔尊重用。魔尊想要的是忠诚的人，就像司仪那样，可夜枭不是，夜枭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彼岸花。”
“回到鬼神山？这是你的想法吗？”魔尊说道。
“夜枭的家在那里，对夜枭好的人也在那里。”
魔尊心有些不安了，“好。本座放你离去。从此以后，不得踏入魔界殿群半步，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谢魔尊，告辞。”夜枭没有一丝留念，无情般的走了。
穆月夕这时慌了，拽着魔尊的胳膊说道：“爹爹，你怎么让他走了啊？那我可怎么办啊？”
“本座可比你更了解夜枭。他要做的谁也拦不住，既然他想离开，就让他离开，本座不需要这样的人。无用之才。”
“爹爹，不能让他走。”
“本座也没有办法。至于你，月夕，以后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来找本座，不值得。”说完，转身，孑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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