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边缘
魔尊亲眼看见烟仇被带入那个营帐，发出痛苦害怕的尖叫，嘴里暗骂一通，随后，进入君落宸的营帐内。
“打算怎么做？”
君落宸不屑于看魔尊，舞弄着手里的菩提。“静候。”
“那女人想好怎么处置了？”
“任由那些贵族玩去。”说得很无情很冰冷。
魔尊一抹浅笑走到君落宸所在书案面前，彻骨寒眸紧盯他手里的菩提，说道：“你还真有闲心。”
“现在又不打仗，做这些不行吗？”君落宸的话里充满了对魔尊的恶意。
魔尊倒是习惯了，对他的恶意丝毫不畏，“说说你的计划。”
君落宸发现他是要一直问个不停，眉间都皱出个川来了，烦躁地回道：“凌诀的精力法术全部放在了还魂台上，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要做出行动。以那个女人的实力绝对不是魔界轻而易举就能俘获的，她是凌诀的一个重要的棋子，安插在魔界士兵内部，能起个照应。或许他这一次要放手一搏，以卵击石，这一次是他最后的希望。”
“哦？所以你就要将计就计？”魔尊笑着说道。
“以魔界常年的作风来看，一定要俘获那些战败者，以作为奴隶。他们或许抓住了这一点。”
“那囚营里的神界中人的实力都很强。”魔尊拍手叫好。“你就不怕你会输吗？这样下去，魔界士兵可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帐内的气氛一度紧张冷凝，暗藏杀机。君落宸手里的动作停止，抬眸看向那张让他痛恶的脸庞，“倘若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让本座来。你关心的真的只是魔界吗？穆绝昶，这名字可真好听，为你夺得了三界又如何？你觉得你能束缚本座至死吗？”
“夺得了三界，本座就是三界之主，谁敢违抗本座？当然，除了你，再无他人。本座告诉你，你现在所拥有的全部都是本座施舍你的，倘若没了本座，你就会是那神秘人手中的一个傀儡。本座是魔尊，就算你的实力比本座强，本座也有法子让你坠入深渊，永生都无法逃离痛苦的阴霾。”魔尊拿过那颗菩提，细细揣摸，“‘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听着就可笑。本座劝你，忘掉不该有的记忆。”
针锋相对，丝毫不留情，君落宸不在意地说道：“三界之主，那本座就提前恭喜魔尊了。但是，别忘了，十年之后，三界就会另一个模样。不要触及本座的底线，本座都不确保会做出什么来。”
“哈哈哈，但愿你也不要触及本座的底线，可，你已经触犯了，本座也不确定本座会做出什么来。”魔尊丝毫不退让。看着面红耳赤的君落宸，魔尊戏谑地说道：“你的这副表情让本座想起来千年前你被囚于焚心殿的模样，那时你为何会囚在那里，需要本座告你吗？”不屑一顾地转身，不看他那恶狠狠的眼神，“情。堂堂一介魔界战神，就因为一个情执迷不悟，还妄想与那个女人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甚至要抛下身上所有的担子以及魔界人民的期望。你让寄托希望在你身上的人有多伤心？”
君落宸无言以对，只能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看着他。
“君落宸，本座敬你，放纵你，并不代表本座不管你。本座劝你，不该有的情不要有，情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胜过世间所有的痛。你本是三界最强，却堕入情海，可惜。本座希望你能够杜绝一切感情。”
“哼，本座不会重蹈覆辙。”
“哦？那就好。”魔尊将菩提的粉末还给了君落宸，当着他的面撒在地上。“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的要好。”
“滚！”君落宸忍无可忍，最终破口大骂。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出手。
魔尊冷冷地看着他，一抹邪恶微笑很快消失了，不屑一顾地甩袖而去，嗤笑道：“至于触犯本座的底线，本座会找你讨要的。”离开了暗藏杀机的营帐。
出去时，碰见了穆月夕。
看到魔尊冰冷面庞的穆月夕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声音打颤地说道：“爹、魔尊。”
拉出一个微笑，“月夕，初次到战场上有何感想？与本座分享分享。”
“他并没有让我上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一晃而过。”
魔尊深知君落宸是不可能让穆月夕上场的，那么他的预期很难达到，“跟本座回去。”
“爹爹……”
“嗯？”
“那个被带进去的女子是……”
“她活该。走吧。爹爹带你见一个人。”
“嗯。”
——
又过了几日。
慕容璃待在“囚笼”里一直被鬼琳琅盯着，很不自在，她也找不出什么话题和她聊，并套她的话。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闲的无聊，慕容璃靠近铜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容颜憔悴，歪头，看到那满是血痂的耳垂，慕容璃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有一根不知什么“弦”突然一下断了。低下双眸，又看了看包裹着绷带的断裂的手，她撑不住了。泪直打转，偏偏不往下流。
她快要站不稳了，鬼琳琅及时扶住了，放柔了声音，“小心。”
“谢谢。”她现在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看着时日，魔尊也要回来了。”
“嗯。”
“你不期待一下吗？”
“期待什么？早就绝望了，我对他还做什么期待？我等了他十年，我累了。”慕容璃已经默认了，但她还是无法接受。“原来我一直生活在骗局里，‘英明聪慧’的清涟长老被骗了将近二十年。”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本就不是同路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向冷静的慕容璃再也冷静不下去了，她积压那么多的痛，又如何让她冷静，“谁又真正的关心过我？我一声不啃，我难道就不痛了吗？为什么所有人的剑都指向我？我做错什么了？我慕容璃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全天下所有痛苦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是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吗？”慕容璃推开鬼琳琅，自己踉跄地在这间卧房里走，发疯似的寻找出口。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慕容璃跪在了地上，抱着头重复着“为什么”。她很痛，她的心，她的头，都很痛。
慕容璃的情绪很不稳定，鬼琳琅发现她的腹部又有了异样，鬼琳琅因此也猜想到了，她只要情绪过激，她腹部的魔气就会随之增加，她体内的法术会更混乱。
慌乱地跑到慕容璃身边，抱住她，安慰她，“稳定你的情绪，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慕容璃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的绝情术又犯了，像刀绞一样，像被撕裂一样，像要炸裂一样。她好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真的好痛，她真的好想去死。她眼神失去了焦点，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
冷汗早就浸湿了衣襟，打湿了慕容璃的发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她白得吓人。她抠着地板，使劲抠着，指尖上的痛已经不足以掩盖她心上的痛。喉间浓郁血腥不断，血块卡在喉咙里，黏稠得很难受，她的鼻腔被一股燥热的气充满，干得发疼。身体难以克制的痉挛，在鬼琳琅怀里颤抖。
“稳定你的情绪，有我在……”
一口血含在慕容璃嘴里，久久不能吐出来。
“吐出来，把血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不然你的宝宝就会有危险。”
唯一能够让她理智的恐怕只有她的孩子了，她把那口腥气浓厚的血吐了出来，又连续咳出了不少血。她攥着胸口的衣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能有想要死的念头，她不能。
过了不知道多久，喘息声渐渐减小，呼吸变得平缓，慕容璃几乎摊了下来，无力般的靠在了鬼琳琅的身上，无神地看着血淋淋的地面。
“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慕容璃靠着鬼琳琅哭了，无声般痛苦地哭了。
“不哭了，不哭了。”鬼琳琅尽量不加大她的痛苦，等到魔尊回来后，她一定会更痛苦地。鬼琳琅甚至没有办法想象她会是什么样的，她又该怎么做。
如今她连一个依靠也没有，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鬼神山就不好了，慕容璃现在压根没有办法冷静仔细思考。
“我……能去找……他吗？”哀求道。
“对不起。”鬼琳琅爱莫能助，她没有办法帮她。
若是花倾怜还在的话，看见慕容璃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心疼，她没有得到多少母爱。相反，鬼琳琅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母爱，都是花倾怜给的。
有过了好一会儿，慕容璃在鬼琳琅怀里睡着了。
鬼琳琅把她横抱到床上，细细给她处理好伤口后，停顿了一下。手小心翼翼地放到慕容璃的腹部，她感受到了强大的生命在她体内活动，那是她身上唯一温暖的地方。鬼琳琅竟有些心软了。
孩子的血脉又纯正又杂乱，他融合了两位强大战神的血脉，拥有着比起父母更强大的力量，对母体的消耗十分严重，以慕容璃的身体，没有法力的维持是不可能将他孕育出来的，将来到了生产的那一刻，她恐怕会因此丧命。
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除掉她腹中的胎儿，同样，危害也十分巨大，况且她还要接受一个难以接受的现实。鬼琳琅什么都做不了。此时此刻的她，也是万分纠结。
——
“夜澜澈，我看看你做的。”夜枭手里已经捏好了一个小人，摆到夜澜澈面前，“这是我做的。”
夜澜澈是夜枭给仔子取得名字，之前也给他想了很多，姓也不同，拗不过仔子，他想要和夜枭一个姓，夜枭便碎了他，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但仔子还是比较习惯仔子这个名字。
夜澜澈手里捏了一只小狼，看着四不像的，但他偏偏要说是狼，不过做得还不错。
“等它干了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嗯。夜枭，你捏的是谁啊？我看着像是一个姑娘。”
“是一个姑娘。”
“那是谁？”
“……咱们上色吧，上完再说。”夜枭跳过这个话题。
仔子也没多想，便拿起颜料涂抹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仔子的眼睛都酸的不行了，才涂完，抱怨道：“早知道不捏小狼了，那些小地方可把我涂的累坏了。”
“哈哈哈，我这才难呢！我还要给小人画脸呢！”
仔子凑到夜枭身边，蹭着夜枭的胳膊，嗅着夜枭身体的味道，这种味道仔子总觉得心安，“哇，好漂亮。夜枭你画得是谁啊？长头发，金光闪闪的发饰，红衣服，这张脸……嗯……没有璃长老好看……”
“画的是……一个女生。战神她能算是三界第一美女了，她怎么能比得上战神。”
“一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仔子抬头望着夜枭，看出他的眼眸中有着一丝悲伤，可仔子不知道是什么，童言无忌也算，心直口快也算，“该不会是你心爱的女子吧？”
夜枭不说话了，摩挲着上色后的陶泥人，心里莫名的难受。
察言观色，仔子也有所进步，“夜枭，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是我自己的不对。”夜枭手一用劲，那个泥人便变得“狰狞”了。知道自己失态了，朝仔子抱歉地笑道：“对不起啊。天色也不早了，你想吃什么？”
“肉！”
“行吧，我给你做。”
夜枭出去很久才带回来一些鱼肉和猪肉。自从仔子跟上夜枭以后，食欲越来越大，才短短的不到半月，明显的长大了，不仅仅是身体还有能力。本来就很穷，他还要养活这么一个仔子，属实有些难度，但他不忍于心抛弃他，毕竟是慕容璃跪下来求他的。
好一阵忙活后，丰盛的菜肴出锅了，他们在小屋外摆桌用膳，还能看看周围的风景，每日这样也挺好，就他们两人，过着田园一般的生活。
但现在看这些场景也没有仔子刚来时看见美了，鬼神山已经坍塌覆灭，这里就好像失去了母亲一般。再也看不见散发着迷人紫色的渐变神山。
“夜枭，你知道璃长老现在怎么样了吗？”仔子的饭渣还挂在嘴上，一副渴望知道的表情。
“不知道。我都不能进魔界殿群，也不能见到鬼神山的老妪，我就无从得知了。”
“啊？那璃长老多会儿会来看我啊？”仔子有些沮丧。
“一定会来看你的。”夜枭就此转移话题，“好吃吗？”
“好吃！”
细细想后，往下的日子也不能这么枯燥的过，“澜澈，以后我教你法术武功如何？以后你就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好啊！”仔子皱皱眉，又说道：“我的寿命是不是很短啊？最多只有几十年。”
“是只有几十年。”
仔子知道夜枭是彼岸花化成的，因此也有了疑惑，“那夜枭你为什么能活那么久？我也想活那么久。”
“我？我是由魔界司仪变出来的，寿命和一般的魔差不多，可你不是。活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想陪着你。”仔子真挚的眼神。
“陪我？”夜枭也懵了。
仔子用力点头，“嗯。”
“为什么啊？”
仔子解释：“你看你，身边也没一个人，就一个人待着，要不是我来了，你要多孤独啊？其实这一点你和那个笨蛋还挺像的。有了我，你就不孤单了。”
夜枭笑道：“我早就到了该娶媳妇的年岁了，我若是觉得孤独，娶一个姑娘回来就可以了。”
“切。我看你就是不想娶媳妇。还有你这个小木屋，除了我没人和你挤。”
“你这是反客为主了？我大不了买一做宅邸。”
“去哪儿买啊？除了魔界殿群那里有，周围的地方全是小木屋，就是比你的大点儿。”
“我大不了可以自己建。”
“那我跟你一起建，我还想看看你未来的媳妇。”仔子一下子就歪了。
“哈哈哈，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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