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童【14】
几人商量完后，符徵将储藏室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详细说了下。
“今晚发生了好多事情啊。”文景龙感叹道：“事情发生到这里，大概快要结束了吧？”
周幸点点头，“差不多，每个副本都有他所对应的故事线，鬼童这个本还算简单，一开始就可以接触到boss，让事情简单了不少。”
女孩子天生比较敏感，容易共情，姜于橙在听到有关章之云的事情后一改活泼的样子，呆呆地站在一旁沉默着，替死去的伙伴感到悲伤，喃喃道：“怎么会有李威这种人，他死了一点儿也不亏，只是之云死的也太而且还变成那种可怕的东西。”
文景龙出声安慰，“虽然事实已经变成这样，但她也算报仇了不是吗？”
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外面的夜色逐渐褪去，天空渐次浮白，森林里不再像晚上一样充满危险，阳光从云中透出，仿佛可以杀死一切祟物。
“白天应该不会出现异常了。”文景龙抻了下懒腰，“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下吧。”
这几天几乎都是日夜颠倒，他们也只能在白天休息，现在要保证有足够提体力应付晚上会出现的意外情况。
但为了保守起见，以免发生昨天那种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们决定除了姜于橙之外，他们轮岗，时刻保持有人清醒。
简单的早饭过后，除了周幸之外，其他人都各自找了个自认为舒服的地方，补觉去了。
白天还好，不像晚上那样难捱，他们几人就周幸昨天休息的还不错，几乎没干什么消耗体力的工作，他自告奋勇担任了第一个轮班的人。
现在时间还早，他决定趁着没有其他人打搅，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
打开医院的通信道,周幸耳机里就传出来院长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成这样，怎么治？！我们要耗费多少好东西才能给他拉回来？！是不是符徵那个小兔崽子干的！！”
周幸将通信器拿的远些，才开口道：“医者父母心，你这小老头儿怎么开始疼这疼那的了？”
张启正气的鼻子发出一声闷哼。
“好了，来谈点大人该谈的正事呗\"
“什么事？”张启正的语气跟着认真了几分。
周幸还在想章之云的事情，在他的认知里玩家消失等同于在系统中被踢出，这个人的数据是再也不会出现在在系统中了。可是，章之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意外呢？
他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院长说了下，打算从他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没想到张启正听完也感到惊奇，他虽然在系统中待了很久，但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你的意思是，在游戏中消失的玩家，不仅拥有了阈值能力，而且又重新回到副本中去了？”张启正的口气坚定，“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语气里带着百分百的笃定。
可事实就摆在他面前，章之云确实回来了。
张启正继续解释道：“玩家虽然是在一定契机下被指挥脑召唤后来到这里的，但他也只能将这些人的思维数据化后传输进来，这东西就像是基因一样，我们系统里的人跟外面的人在数据组上有本质的区别，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凌驾于系统之上的法则。”
张启正的声音沉重，“这种法则谁也改变不了，就算是指挥脑也不可以。”
“可章之云的确是复活了。”周幸疑惑道：“难道这又是系统出现的一次bug？”看起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系统运行了数万年也没有出现过bug，但最近却接二连三的出现。符徵的出现，章之云的复活，周幸感觉眼前时间仿佛被谁覆上了一层掩人耳目的面纱，原本清晰的一切全都变得看不真切。
他突然一下子对系统感到陌生起来。
张启正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原因，只好跟周幸说，“等我有空问下技术部门吧，这件事太邪乎了，光靠咱们想也想不明白。”
“嗯，麻烦您了。”周幸又想起来另一件事，“还有一件事，章之云临走时似乎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情况，她一直在重复危险，盯之类的词汇，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一会儿你把她的个人信息发我下吧，我让档案管理处的小王留心下，如果她能送到咱们院，就能通过她了解的多一些情况。”张启正又想起来一件事，“还有那个冲进来乱打一通的小子，我总觉得他身上也有很多秘密没搞清楚。”
“什么？”周幸这些天对符徵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的，看见他总会不自觉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他经常警告自己不要去想关于符徵的一切，便也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启正却吞吞吐吐的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踟蹰开口，语气里带着些听八卦的兴奋调，“他真是你男朋友啊？”
周幸被他问的哭笑不得，话题转的太快，他有些接不住，纠正道：“是前男友。”他催促张启正说正事，“他怎么了，你怀疑他也有问题？”
“我是刚才想到的。”他将自己心中猜测说给周幸，“他跟章之云似乎都是系统的意外，是打破常规的存在。”
院长说的没错，一开始周幸因为符徵的出现，情绪有些上头，只想他自己的事情了，没有多线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符徵这个bug，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周幸沉思片刻，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有一瞬间，他感觉一直生存的世界变得陌生，变得一点儿也不认识了。
“这样吧。”仅仅靠他们两个想也想不出来接过，张启正提议道：“我有空去技术部门探探口风，你这边也想办法套点他的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周幸赞同他提议，也只能这样办了。
402那一对儿姐妹花很久没有见到周幸了，他又让院长拿着通讯器去住院部，跟他们闲扯了一会儿才挂断了。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属于属于自己的避难所，npc康复中心就是属于周幸的避难所，跟院长聊完后让周幸混乱的脑子有些清明。
这么长时间不下副本，在这个本里待的这几天居然让他挺累的，周幸往后一靠，枕着双手倒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看着吊灯发呆。
符徵身上又有什么秘密呢？
周幸一开始以为他是回来找自己的，不得不承认这几天重新跟相处他的心态也有所变化，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直坚信，这人或许，大概，是回来找自己的。
但院长的提醒却让他不得不从幻想中醒过来，符徵回来的目的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太可笑了，周幸忍不住嘲笑没有原则的自己，只有杀币才会记吃不记打吧，被骗过一次还能第二次上当。
想到这里，周幸又不免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思绪逐渐飘远，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野外一处洞穴内。
周幸将整个身体蜷缩进身边人的怀里，努力在他怀里寻找一丝温暖。
符徵兑换的照明工具整个洞穴照的如同白昼，他伸手摸了下怀里的周幸，在他耳边呢喃，“乖乖，等副本结束后，你跟我走吧。”
他说出去后自己有办法给周幸找个合适的身体，这样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他也不再受指挥脑的控制，一遍一遍去经历副本中残酷的事情。
周幸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符徵，对他的话也丝毫不怀疑，听在心里都是打着转跳舞一般的开心，于是他从怀里探出头，乖顺的在那人下颌轻吻了，冲符徵撒娇，“好，给我找个帅点的。”
\"好，找个跟你一样漂亮的。\"
“我还要你一直都爱我一个人。”
“好，一直都爱你一个人。”
“还有”他的话被符徵堵在嘴里，阻止了他喋喋不休，用行动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满足。
他们当时是在逃亡，周幸与符徵的事情让指挥脑很愤怒，副本里的npc们不再听命于周幸，全都变成了指挥脑用来追捕他们的工具。
周幸再有能力也寡不敌众，况且他还担心符徵的安全，只好带着他逃避追击，寻找出去的办法。
这是符徵在系统里的最后一个副本，只要能顺利通关，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周幸打算在那时附在符徵的身体数据上，跟他一起，去那个自由的世界。
周幸回忆起来才发觉自己到底多天真，系统之人，怎么可能会出去呢？是他自己一叶障目，所以看不见符徵温柔下的凶狠与算计。
他这个副本说难确实很难，鬼怪的等级是其他副本不可比拟的，机制也复杂很多，但说简单却也很简单，不外乎是拿下boss。
但这么多人，周幸跟他们所有人第一时间接触了，而识破他这种伪装小把戏的，只有符徵一人，也仅有符徵而已。
符徵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强者，周幸也只是他强者道路上的垫脚石。
到最后，周幸跟符徵找到了副本阵眼，他动用近乎全身的阈值能力抢阵眼打开，当黑色大门在两人眼前打开时，周幸兴奋回头告诉符徵，“开了！我们要快走，不然父亲大人就发”
刀刃入肉的第一个感触并不是疼痛，是清晰的感觉到异物入侵但无动于衷的麻木，麻木过后才是剧痛，周幸觉得五脏六肺被同时捅了数刀，这些锋利到刀刃搅烂了他的内脏，搅碎了他的一池真心。
耳朵已经听不真切外界的声音了，但对符徵的话却听得真切。
他说，“像你这样的人，还想跟我一起走？”
“你对我来说跟那些怪物没什么区别。”
“杀掉你，就是我最后的战利品。”
视线的最后，是符徵一步步走向黑色大门，一点点走出自己的世界。
周幸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他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匍匐在地上，纵然这样，仍是向着符徵的方向，伸出手，妄想可以抓住他，“不，不要”。
不要走，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无尽的黑暗中。
“不要什么？”记忆里熟悉到让人发颤声音从他耳边炸起，犹如夏日里一道闷雷一般恐怖诡谲。
周幸被前来换班的符徵惊醒，记忆中那些让他颤栗与害怕的身影跟眼前的人缓缓重合。
他彻底清醒，从不真切的梦中，从对这个人不应再存在的幻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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