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
后来几天,杜一突然来医馆找我。
冷冰冰,目光透着冷漠的随从,万年面瘫脸。他一站在我床头,所有的漂亮女医师都自动消失了。
“亦亦。”
“呃?”
“你看时讯堂的大报了吗?”
“我现在只看民间的八卦版本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犹豫。
“尹勒大人把舆论压下去了……如果,我是说若整件事情是筹谋好久的,你只是突然间掺入最后一个环节……尹勒大人不能推算到每一个细节,他没有想到你会遭绑架受刑。他坚持一个人进入着火的龙首将军府邸内救人……”
“老实说我认为他这种行为冲动而愚蠢……是当时所有选择中最糟糕的一种——但是这能最大限度保证青莲郡主不杀你。亦亦,希望你能理解他。”
我点点头。
看来尹勒那天好出格,连随从都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评价……杜一的话的内容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也很能理解他。
康永五十九年仿佛弹指一挥间,我在甲级堂殿安安静静的研究y数程秘术的黑匣子,看着窗外的树从嫩绿变为深绿再到金黄,最后光秃秃的白茫茫一片纯净。然后又再次冒出新芽。
战事不断吃紧,南方之佬国已然攻下了海城、南城和麦城,接下来即将失去防守的便是西南部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兰城。佬国所到之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一不践踏着永朝国子民的骸骨,血流成海,哀鸿遍野……
那日我在京都城外看到有道士在唱:“星沉月朗,家在远方,何日梅花落,送我归乡……”我一瞬间伫立在那里。
我曾听过一句话,“其所不再于托辞而已。兵之所以常作,因人好战也。妇人不好战,而男好战,胜于好妇人也。”战争本质上是一场以万民之骸骨堆砌起来的一场虚幻罢了,发动战争的那些人怎会为此付出代价,最痛苦的代价无非是一座座城池里无辜家破人亡的子民。
我能做的就是在司军堂争分夺秒的去解数程秘术。
这一年朝堂上更是多事之秋,皇上病重,四阿哥雍亲王一派监国,尹勒极少待在甲级堂殿。
康永五十九年十月初十,佬国皇帝发动“雏菊前征”,下旨全力向永朝国的兰城进发。
康永五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三,兰城前三百里马坡关失守。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康永五十九年腊月初八,永朝国皇帝驾崩,四阿哥雍亲王在四王夺嫡中胜出,大昭天下。
康永六十年元月初一,新皇即位,史称雍光帝。
所有永朝国人民每户每家都听到新皇雍光帝口谕:
今日佬国列兵于永朝国南土之上,自海水之滨至兰城之关,一路上皆踏的是我大永朝国子民的骸骨,国土失地,奋起抗之,无数好男儿俱已先一步赴了黄泉,葬身阴司。
社稷受此大辱,永朝国断不会不战而降。举全国上下之力,集各方秘术之攻,皇族定要收复失地,还永朝国子民一片盛世安康。
常训诫皇族是社稷的尊严,皇族之尊便是社稷之尊,皇族与社稷一体。
倘若国破,皇族无一不殉国。
自那日而起,蔓延整个永朝国两年零三个月的怀柔政策正式结束,战争真真正正开始。
这个月起永朝国开始自民间与朝堂一同组建子民自卫师,为保护每位子民的生命。京都大街小巷随处是演习口号,甚至每个小孩都开始学习军事基本要领,市井中的闲话不再悲观怜悯,而是同仇敌忾。
元月初六,林宛音突然来找我,递给我一份尹勒的飞鸽传书。
元月的天空蔚蓝高远,有朵朵白云一圈一圈的盘旋。
我拆开尹勒的飞鸽传书,是一份皇帝给国祠司军堂的密旨信封。
愿国祠和司军堂于三月底完成y数程秘术之黑匣子的造化,亦或是提供与之同等威力和速度的数程秘术解开法子。
——雍光帝轩澈
这个纸函中还夹了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写了一行金篆书。
转给司军堂中工厂甲级堂殿研究傅员亦亦。
——国祠祠主
我收到这份纸函之后,林宛音便来告诉我,我现在是永朝国司军堂最核心堂殿最核心数程秘术最核心的研究傅员,和尹勒一起拥有掌管y数程秘术所有之权利。
我现在才知入驻尹勒的堂殿不仅得拥有进甲级堂殿的实力,还要有权利——就像林宛音一样,她是司军堂的监事使,尹堂主的心腹,而我拥有y数程秘术之权。
太监和宫女过来接我,检查了所有随身携带的东西。我那一天忍不住哼着歌,呲牙咧嘴的装作一脸不情愿去往尹勒的堂殿,段肯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笑话。
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挺显高大挺拔的,一脸的不屑,说话酸里酸气的。
哈哈哈,我明白y数程秘术在段肯心中的重要性不亚于他心爱的小窗窗宝座。可惜在y数程秘术上,我俩的造诣他还是甘拜下风。
他扒着窗口喊:“亦亦,你兴致很高啊!”
“一边去,我一点都不想去呢。”
“而且你很期待和尹勒大人的重逢,跟他真正共事。”
我愣在那里。
我差点忘记虽然段肯对自己的感情一窍不通,但是在别人的八卦感情上他仿佛是情圣。他能透过错综复杂的情绪,看出感情的本质。我在过去两年深有体会。
我确实在期待和尹勒的重逢,跟他真正共事。
他说他爱我。
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总是记得他在烈火中对我说的话。
它们仿佛被火焰一起烙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多么希望你一直是京都太学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
“在那四个月的残酷审查里,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这世界太冷了,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太阳……”
“你那时候追我,我真的好开心……”
我没有说话,段肯拍了拍我的肩膀。
“亦亦,反正青莲郡主已经不在了,你们的误会已经弄清了,你就不如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啊,爱他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沉默了一会:“谢谢你。”
“我听腻了。”段肯不耐烦的回答。
“我要说的是:谢谢你——我的闺蜜之友。”
哈哈哈,我看到段肯瞪大的双眼,他马上就要过来打我了,我躲在林宛音的后边,一路嬉笑打闹的来到了尹勒的堂殿。
那几天心情很不错,我出了司军堂,去京都买新的漂亮衣服。我靠着顺天长街的门廊吹口哨,撞见于飞带一漂亮姑娘坐马车兜风。他看见我招手有点尴尬,不情不愿的让马夫把车停下来,探出头。
“搭顺风车?”
“不搭,我怎么敢打扰于公子去幽会呢?”
我看到他身边的姑娘身段窈窕,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我跟他打手势——女人缘依旧不错啊。
于飞显得有些不自在:“呃,我们是第一次出去玩,正好碰见你。”
他搂着的姑娘回头看我:“嗨,你长得很是好看。你芳名是何?”
“亦亦。”我朝着姑娘眨了眨眼睛,开玩笑说:“姑娘,下来跟我去幽会吧!别要于飞了。”
姑娘回头:“你这个朋友好不正经。女孩子怎么和女孩子幽会,她平时一贯如此吗?”
于飞哈哈大笑:“她在开玩笑。她是学数程秘术的,京都太学毕业的。”
他问我:“你和尹勒大人怎么样了?”
我耸肩:“挺好,就那样。”
于飞似乎有点诧异,但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明白,我们心知肚明,我们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互相倾诉心里话了。
那一瞬间我有点想左京了,我有点恍惚,仿佛趴在京都太学门口的小破茶馆里,和左京还有于飞扯废话,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天空还是蔚蓝不变,京都的街道还是如旧,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和他打声招呼,就要离开。
“亦亦”,他叫住了我,犹豫了片刻:“如果你和国祠祠主有接触,记得和他接触的时候,谨慎一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
我很惊讶。
“你知道国祠祠主?”
于飞突然很担忧的表情:“你竟然真的知道国祠祠主?亦亦,你别陷得太深了。”
我突然回过脑子,他是军机侍臣部的探子,怎会不知国祠祠主。且通过刚才的三言两语,他已经全然明白我现在在司军堂的阶层已经够得上和国祠祠主接触了。
……
我苦笑。
“亦亦,我不是很了解国祠祠主。他拥有着很大的权力,且心机深重,深不可测,防不胜防,你和他接触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好奇:“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我不晓得,很少有人真正见过他。”
阳光把街道和人影拉得很长,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于飞开口了:“我真的希望我们的友情还是如初。”
我回答:“当然了。”
那些他瞒着我的事,其实我真的并不是很在意。就算他利用了我,可我觉得,我们以前一起在湖边摘茶引子,一起听左京弹琴,他见我难过第一反应想找尹勒为我出头……这些——这些都是真心的。
我偷偷问他:“于飞,那是你放在心尖的第几个姑娘?”
“……数不清了。”
“你该找个人定下来了。”
风流探子挥挥手,没回头看我:“我还想再玩几年。”
就像我告诉于飞一样,我和尹勒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我甚至没有时间见他。林宛音告诉我,尹勒大人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司军堂。他具体在哪里我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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