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桂花落


念如初缓缓摇头,掩去了眼底思绪对她露出微笑,“没有,只是大约有些心烦意乱。”

        “心烦吗?”禾朵叶细长的眉无声轻拢,似在想着什么,“姐姐是否在忧心今晚献舞的事?”

        念如初顿了顿,随即仍只是摇头,“没有。”

        “姐姐可要镇定些才好,不过是那定国王府,便像是外人说的,我们怎可能入了那王爷的法眼?想必也只要舞毕就可回来了。”

        禾朵叶显得很轻松,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可于念如初所见,却只是愈发的烦闷。

        她还尚且所思天真,又怎可能会知道,自己已同花琉月达成了一致,是决计要在今晚便让凤祁冉将她看中,留在王府之中的。

        为了纠正自己上一世的命运,念如初不得不这样做。

        “哎呀,姐姐们还在担忧些什么?快些来看外头,丹桂都开了,路上都落满,当真是漂亮极了……”

        晨樱在旁笑着拉过了她们二人的手,指着掀起的帘幕外,沿途的高大丹桂树正飘落如飞蝶般带着香气的花朵。

        念如初向外望去,见了天际的晨光已将都城照亮,莹莹闪闪。

        上一世也曾在这般的景色里笑着期待,可如今思及了凤祁冉,对她而言便像是坠入冰窖般寒意满身。

        彼时,定国王府。

        后院宴客的大厅里已开始陈设各式的酒筹、桌案,茜素红的绸缎高高悬挂在屋檐上,布置出热闹欢喜的景象。

        白云舒正晃着两条细细的腿,眯着眼睛坐在府里小溪旁的岩石上。

        身旁立着是她的婢女,但这小主子的脾气她们谁人都不敢劝,纵然已到了该去更衣会客的时候,她也还是中衣在身,披着件宽大的袍子我行我素。

        小溪里的水是从王府后面的云溪里迁流过来的,水质清澈,其下还可见红色,墨色的小鲤鱼游动。

        白云舒看着那鱼儿欢快的模样,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生气的嘟了嘴,随手便拽起身旁的一株草,丢入到水中。

        水纹轻轻散开,鱼儿随即受惊,尾巴轻甩溅起一抹水花,快速的逃离了。

        “哼!”白云舒明媚的眸子微微上扬。

        “怎么了,谁又惹到你了?”身后,一抹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一如沉稳却不带着平素令人退散的威严。

        婢女慌忙跪下身来,深深拜下,“王爷。”

        凤祁冉缓步走向了白云舒,一袭重紫色的流金软袍覆身,宽阔的肩膀上绣着貔貅张口吞噬云彩的模样,俨然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场。

        他到了白云舒的身后,宽袖之下的大掌温和,指节修长白皙,抚上白云舒头顶的发丝,“好似不太开心?”

        白云舒却依旧嘟着小嘴,满面写着不悦。

        倘若换做任何其他人,敢用这般的态度对待凤祁冉,怕早是人头落地,但白云舒终究是他的女儿。

        “我不喜这些鱼。”白云舒伸手指着清澈的水面,“为什么它们能那么自在,那么舒适?”

        凤祁冉随着她的小手看去,狭长幽邃的眸隐隐含笑,“你觉得不自由吗?”

        白云舒扭过身子来,抬起双臂抱住了凤祁冉,靠到了他的肩头撒娇,“爹爹,我不喜宴会!吵吵嚷嚷的,那些首饰也好沉,倦极了。”

        凤祁冉宽袖轻拢,覆过她纤细的肩。

        十一岁的小女孩,对他而言就像是撒娇的小狐狸一般。

        “不喜欢就不戴,”他轻揽过她的腰将她整个身子揽抱过来,“但是宴会还是要参加。”

        “……哼。”白云舒抵着他的肩窝轻轻的表示不悦。

        “我会让膳房多做些你爱吃的点心,晚些你就坐在我旁边吃点心便好,乏倦了便去休息。”

        凤祁冉虽是用哄骗的语言在说着话,可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意味。

        “好嘛,要是今晚的节目还好看的话……”白云舒赖在他的怀中,甩了甩跣着的双足,“爹爹抱我回房里!”

        “好。你回去便乖乖更衣梳洗。”

        身旁的婢女一听总算是大舒一口气,慌忙提了白云舒脱在一旁的鞋,跟上了凤祁冉的脚步。

        在这个王府里,能制的住这个小主子的,也只有凤祁冉一人了。

        送了白云舒回到所住的别院,凤祁冉抚了抚宽袖上微皱的痕迹,缓步出了院门。

        院子里栽种的金桂已经开满了枝头,微风拂过便能落下一片灿烂,沁人心脾。

        他看着一朵细小的桂花轻轻落至肩头,足下轻顿,侧目看去,眼底的神色好似突的变了遥远,如思虑万千。

        “王爷。”随行的婢女悄声的提醒,外面前来道贺送礼的人已然满了正厅,也是容不得他有这般的闲情来静看花落。

        凤祁冉随即收回了思绪,抬手拂下肩头落花,缓步向前而去。

        王府西南角的偏院。

        舞伶们的马车在偏门停下,随即众人便在那名小侍卫长的带领下入了偏院去。

        虽只是供给府外的人偶尔停留休整的地方,却仍然楼阁精致,透出几分皇室的威严同气派。

        院子里也载满了相思树,郁郁葱葱的尚未干枯凋谢。

        踏入王府的刹那,念如初突的感觉到像是有什么无声的攥紧了她的心,令她几乎疼的要欠下身来。

        她有些痴然的看着眼前的建筑物,透过那畔的小道出去,那条长廊便是能通往这个王府任何地方的巧妙回廊。

        听不清身旁的舞伶们在说着什么,她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便走向了前去,尤是那条长廊,她记得太清楚了,上一世在这个地方,她还不止一次的来过。

        她曾为了争宠,就在这最偏僻的小院里,将府中尚美人的风寒药更换成了能令她全身风振发作的草汁……

        在指尖触上回廊的立柱时,突听一声凶狠尖锐的嗓音,“放肆!谁允你触碰王府内的东西?”

        念如初微怔,抬眼便见了回廊那畔过来的人,正是这王府内统管侍女的秋月姑姑。

        那是名四十多岁的妇人,却肤色白净,着装得体,一身窄袖的苏青裤衫,长发整洁的挽在脑后,面上隐隐可见些许皱纹,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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