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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许于屋内缓缓将木门打开,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些许思量,在见了念如初时。

        “姑娘早了些时候。”

        念如初无声弯唇,露出一抹轻柔却难测笑意,“反正宋先生已在候着如初,不是吗?”

        宋知许扶于门沿上的大掌微顿,随即面上覆于浅笑,侧过了身子将她让进了屋内,“姑娘没有猜错,宋某已候着姑娘多时。”

        步入了屋内,迎面而来是淡淡的草药香气,念如初回忆起了上一世,便曾偶尔的于他身上,嗅闻到过这种沁人的气味。

        她未再追究,只在宋知许将房门阖上时,抬手轻轻的将宽大的帽檐抬起,露出了自己脂粉未施的清丽面容,乌黑明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宋先生是否在两难?”

        当宋知许转头时,便听到她平柔的嗓音问出这句,当即便有些讶异。

        “宋先生尚不知如初的身份,亦不知如初何处得来的情报,可王爷那畔,却又催着宋先生将如初带往,”念如初低缓的说着,复而轻顿,笑意愈显,“如初猜的可对?”

        “……姑娘当真厉害,宋某甘拜下风。”

        宋知许现下也难免发觉自己陷入怪圈之内,情势灼人,自是无法再如凤祁冉那般对待任何的人事物,皆能掌握于胸。

        他眼底的那一抹浅笑转为细微无奈,旋即摇了摇头,越过念如初的身旁,步至了窗旁的桌案。

        “不过姑娘大可放心,今日宋某邀姑娘前来一见,倒绝非恶意,更不是为了将姑娘捉拿,送至王爷的面前。”

        念如初立于原处,只是回过头来看向他的方向。

        一抹细碎的乌发自鬓角上无声落下,轻浮于她颈间那圈细细的绒毛上,显然是脑后的簪子因方才戴着帽子而有些松脱。

        她轻轻抬手,触向脑后的乌发,一边看着宋知许,黑眸微扬,“宋先生好似很相信如初。”

        宋知许正伸手触向桌案上倒扣着的白瓷杯,面上的神色有些看的不甚清晰,嗓音倒是一如的平静,“上一次姑娘来去匆匆,都未能有机会同姑娘细细的品茶。”

        念如初看着他,片刻竟觉得心头先前那些重压着令她喘不过气来的东西,皆无声的如同潮水褪去,消散无踪。

        周遭寂静,唯独烛光微微晃动,以及瓷壶内温热的水倾泻流入瓷杯之内,发出敲击着杯沿的声响。

        她握住了发间已有松脱的桃木簪,缓缓将之自乌发上摘脱,一头流瀑般的乌丝便缓然散落,于她的肩上,摇曳于腰后。

        宋知许有些讶异的看向了她。

        她的唇瓣沁出浅笑,盈盈如三月春水般明媚,“不慎……将发簪松脱,不知宋先生,可会介意?”

        “自然……不会。”宋知许读到她眼底并非那般冰冷同抗拒,神色便也显得缓和起来。

        她遂款款步向了案旁,落了座,将瓷杯执于了白净的双手之中。

        宋知许见的这双手全不似其他的舞伶同闺秀那般琳琅满目,唯独肤色柔白,愈显得生动可人。

        “宋先生为何不追问如初,消息的来源?”

        茶杯执于掌心微微的晃荡,念如初看着茶叶漂浮,缓然开口。

        “只要讯息是真,宋某对此倒并不感兴趣。”

        “宋先生果真是聪明人,如初那日便知道,同宋先生的交易将会很顺利。”

        她将茶杯送至樱粉色的唇边,轻啜一口,愈觉回味甘甜,沁人心脾,柳眉微扬,“果真叫那日匆匆饮茶,愈加的清新顺口。”

        “姑娘欢喜便好。”

        宋知许的手掌缓缓的覆在瓷壶上,五指微曲好似握住了些什么,随即才开了口道,“只是品茶最讲究便是水温同火候,若是欠了便苦口,若是过了,自也会毁了其中甘甜。”

        念如初听他说着平缓,心中却已然一动。

        这才是他今日,寻她前来的目的!

        他是为了告诫她,隐瞒她身份不得长久,前往面见凤祁冉的事已是迫在眉睫,他纵然是凤祁冉最信任的谋臣,终究也不过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不过是提前給自己做好了解释。

        了悟这些,她于心底无声一笑,抬手将茶杯缓缓的搁于案上,宽袖轻拢,明眸不瞬的看向了他,“是,宋先生的话,如初记得了。”

        “只不过纵然是水温过了,毁了茶中的甘甜,却谁都无法证明这并非因祸得福的事情?若能因此而品得了另一种滋味,不更是一桩美谈?”

        她的坦然,令宋知许有些惊愕。

        “姑娘当真要一试?”

        念如初扬起细长的眉,对他浅笑盈盈,“有何不可?”

        “……姑娘可知其中利害?若无法寻得合适的脱身之法……”宋知许有些怀疑,快速的忖思着,却仍猜不透她的心思。

        但念如初在他说完担忧之前,出声打断了他,“狡兔三窟同背水一战,如初有时候倒是更欣赏后者。”

        她将宽袖轻轻拢回,徐徐的立起了身来,于屋内缓踱,“如初知道宋先生的忧虑同算计,不过这笔交易既是如初立的,自然便会由如初一人承担。”

        “宋先生要做的,仍只是先前如初所说的那样,”她返身,明亮的眸子落至了他的面上“宋先生只要替如初解围,这样便足够了。”

        宋知许看着她,修长的眉终是忍不住无声一蹙,尽管飞速消失不见,却仍落于了她的眼底。

        “只怕宋某,并非能有这般的能耐,替姑娘数次解围。”

        “无妨,如初相信宋先生定能办到,毕竟此事更需得是先发制人,宋先生只需把握时机,照如初所言行事便可。”

        她好似胸有成竹的模样,烛光照映之下,侧颊的肤色却微微偏淡了些,甚至是有些苍白的,“届时,如初自然也会向王爷解释来龙去脉,便会还给宋先生一个清白,自然,也可保宋先生的平安。”

        她说着话,嗓音却不自觉的微微有些沙哑着,如若不是那立领的沙衫尚能遮挡住殷往纱布之外的血色,宋知许必然也会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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