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夕
很快好戏开场, 整个剧场静了下来,舞台上的红色幕布缓缓向两边拉开。
台上孔方元和林婉黎男的潇洒,女的娇柔, 两人一唱一吟, 一举手一抬足都释放着十足的魅力, 连贯优美的英语从他们的唇齿间流逸而出, 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视线。
王雅雅却是例外,她心神不定地思来想去, 借着打量舞台的空隙四处张望,想要知道动手的人藏身何处,毕竟一会儿要挨抢子的是她, 总归是很紧张的。
直到一声不明显的呼哨声响起, 她浑身微微一哆嗦, 旁边的齐玉生不动声色地朝她点头,接着,意外几乎发生在一瞬间。
“砰砰砰”有人用抢向前排的观众席位射击,毫无防备之下好些人中枪倒下,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剧院。
有人仓皇着跑到出口处试图打开观众席的大灯,可照明系统明显在剧目开场后被破坏殆尽,众人乱作一团,四散逃命,台上的演员也捂着耳朵瑟瑟躲在道具后面,林家夫人邵丽琴被流弹擦伤,而聂新元这边最为严重, 歹徒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的保镖在后一排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王雅雅已经扑在了他身上, 为他挡了好几抢。
王雅雅中抢的瞬间简直痛得发狂,那个该死的男人,不是说只是擦伤吗,为什么她会连中三抢,剧烈的疼痛灼烧着她的神智,她无力地从聂新元的身前滑落。
聂新元后知后觉地抱紧她,结果在她后背处摸到了满手黏稠的血,王雅雅果然是经过特训的,即使身受重伤,却还在聂新元怀里绽出了个虚弱苍白至极的笑,“聂公子,你上次救了我,这次,换我救你了,雅雅好开心。”
说完这句话她才放心地晕厥过去,聂新元脸色大变,连忙抱着人就往外跑,也顾不上自己岳父岳母一家了,就连台上的林婉黎他都没想起来,毕竟歹徒的抢并没有朝着台上开火。
他的保镖跟上来,动手的人已经逃之夭夭了,害怕再生变故,两个保镖连忙守在聂新元身边不敢再离开寸步。
大家伙一窝蜂地往外跑,街上的人很快知道剧院发生了抢击案,有人连忙跑去警察署报案,聂新元则抱着王雅雅上了车,嘴里急喘着:“快,去最近的医院!”
“嘭”地一声车门被狠狠甩上,聂新元关门的一瞬突然想起林家人,继而又把一个保镖赶下车,“阿大你去帮着林家安排处理一下后续事情,阿二陪着我去医院就行了。”
那个叫阿大的保镖还没应声就被推下车,车子在他面前扬长而去,他只能重回剧场帮着安顿林家众人。
林家人其实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受了惊吓,唯一一个受了轻伤的就是被流弹擦伤的邵丽琴,等抢声平息下来,林婉黎蹒跚着步子跑下来,她满脸泪水,眼睛里的惶恐还未散去,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你流血了?”
林婉黎看着邵丽琴肩膀上的血迹瞪大了眼睛,她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邵丽琴忍着疼安抚女儿:“婉黎,妈妈没事,只是擦伤而已,去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
林一雄和林澄海面色沉郁,严歌在一旁搀扶着婆婆,一行人快步随着人流往外面走去,旁边还有人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省,只有他的亲朋嚎哭着求人救命。
林家人走到一半正好和进来的阿大撞个正着,阿大连忙迎上去:“林先生,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尚华医院离这不远,先送夫人过去处理一下伤口再做打算。”
林一雄冲他略一点头表示谢意,而林婉黎这才想起了聂新元,于是急切地上前两步:“新元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阿大回道:“林小姐,我们少爷好好的,他没受伤,只是送伤者去医院了。”
林婉黎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可同时她心里又莫名涌出来了丝疑惑和怨怪,既然没有受伤,还有空送别人去医院,怎么就不先帮着照顾一下她的父母家人呢,反而只留下一个阿大帮忙,难道送人去医院非要他亲自去吗?阿大不是也可以吗?
“婉黎,快过来,扶着妈妈。”
邵丽琴一眼就看出女儿的心思,婉黎刚在台上什么也没看见,可她刚在旁边看得清楚,那个舞国皇后王小姐是为了替聂新元挡抢才受伤的,所以聂新元送她去医院无可厚非。
婉黎在对事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在聂家保镖面前说出不得体的话来。
好在林婉黎当下最挂念的还是自己母亲的伤势,她没有多问,林家一行很快上车赶往尚华医院。
尚华医院急救室外,聂新元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发呆,出乎意料地,他被一个女人救了,要不是刚才扑在他身前的王雅雅,这会儿躺在里面进行急救的就是他了。
他试图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可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子弹朝他射来时扑到他身前的那副娇软身躯,那个叫王雅雅的女子,她一共中了三抢,好在送来的及时,伤口又都不在要害处,所以只是失血过多,有极大的可能能够抢救回来。
他现在心里满是庆幸,幸好她没有伤到要害,幸好他没有耽搁就送她来了医院,医生说再迟上一会儿,她失血到了警戒线,那就真的很危险了。
楼上聂新元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楼下林家众人陪着邵丽琴处理伤口,阿大见左右无事便上楼到聂新元身边跟他汇报情况。
聂新元心不在焉地听完他的汇报,只点点头:“林家没事就好,婉黎应该也是受了惊吓,你这几天帮我照看着林家那边。”
楼下邵丽琴处理完伤口,拦住要上楼去找聂新元的女儿,“婉黎,你先跟我回家,妈妈有话要跟你说,新元那里不用你担心,他自有分寸的。”
林婉黎闻言有些一头雾水的,她只是想去看看聂新元而已,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回到林家,邵丽琴才把刚才王雅雅为聂新元挡抢一事告诉女儿。
林婉黎愣愣的,她还穿着刚才表演时的那套华丽戏服,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斑驳狼狈,她看着自己母亲,喃喃道:“所以是那个叫王雅雅的女人救了新元一命?”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丢下林家送那样一个女人去医院了。
邵丽琴点头,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她更担心的是聂新元会不会跟那个王雅雅之间有私情,要不然一个女人怎么会那样奋不顾身为一个男人挡抢呢,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风尘场所出来的女子,手段不是她女儿这样的正经闺秀对付得了的,不过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一切还得等医院那边的消息。
如果那位王小姐运气差一点,能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不过王雅雅可没她想的那么背运,四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了,聂新元连忙站起身迎上走出来的主刀医生。
“医生,怎么样,王小姐她有没有事?”
他的语气急切而慌张,因为医生的面容有些严肃和遗憾。
“聂公子,王小姐体内的三颗子弹都取出来了,她的伤势虽重,可都不在要害,不过她腹部中的那抢有些麻烦,有极大的可能,她今后再也做不了母亲了,不过身中三抢,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做不了母亲是什么意思,聂新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终于脸色拉了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孩子,她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呢,她将来老了怎么办呢,而且造成这一切的缘由还是他。
王雅雅手术后第二天就醒了过来,看着在她病床前守着的聂新元,唇角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她终于觉得自己这几抢好歹没白挨,虽然这和她预想中的苦肉计不太一样,可效果却出奇的好。
而她也根本就没有丧失生育能力,主治医生早就被跟她接头的男人买通了,不过这一切聂新元并不知道,他只是不许任何人跟王雅雅说起她不会有孩子这件事,当务之急是让她先养好伤。
他小心翼翼地隐瞒着,叮嘱她要好好养伤,王雅雅自然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在他面前表现得一派纯然,还时不时让他去看望林婉黎,说林小姐当时一定也被吓得不轻。
至于以后的事,他们默契地都没有提,可显然地,王雅雅这次稳稳占了上风。
进入八月,外地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上海,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和苏州河上的浮尸遍布既魔幻又现实,连绵的战事逼得更多人背井离乡,因为人口的急剧增多,在上海谋生变得更加困难。
很多人求助劳务公司,可上海的劳务公司大多分属帮派名下,即便帮人找到了工作,可工资的大头都被帮派克扣了去,拿实行额定薪资的人力车公司来说,每天的工资是4毛钱,可真正到工人手里的不过15毛钱,微薄的薪水养活一个人都难,更别说养活一家老小了。
所以大街小巷各种治安事件层出不穷,在这种乱象之中,帮派势力的调动布排就显得不是那么明显了。
八月的上海不仅天气燥热,人心也躁动不已,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平静的水面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不过最近临近七夕,南京路上的各家百货公司争奇斗艳地搞起了情景式布置,新安公司在沿路的玻璃橱窗里安置着一轮巨大的明月,牛郎织女隔着月亮遥遥远望,其他几家公司也不甘示弱,纷纷奇招迭出,把七夕这个传统情人节搞得有声有色。
即使是晚上,自带照明的橱窗依然向过路的行人贩卖着种种诱惑,现在社会上盛行着各种西方思潮,年轻人追求所谓的罗曼蒂克,商家也紧紧抓住了他们的心思,各种精美灵巧的礼物就在橱窗边闪闪发亮。
郁自安几次路过南京路难免注意到了百货公司橱窗里的布置,更何况“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标语条旗就在空中迎风招展着。
“七夕就要到了?”他问前面开车的司机。
司机啊了一声,随后连忙应声:“是啊郁先生,明天就是七夕了,最近南京路上各家百货公司都在搞活动,您看这来来往往热闹的。”
郁自安以往脑子里从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可跟沐颜结婚之后,他在这方面好像无师自通了,就像在美国那场婚礼一样,一切都是他自己找人打听布置起来的。
现在也一样,看着空中漂浮的七夕条旗,他陡然意识到应该给沐颜准备个七夕礼物的。
“车停在路边等我,我进去转转。”
郁自安说完迈着长腿下车走进最近的新安公司,沐颜喜欢珠宝首饰,尤其喜欢耳环耳饰,所以他进门直奔有名的珠宝专柜。
珠宝专柜只有零散几个人闲逛,这里的东西价格高昂,一般人等闲买不起的,所以店员基本都是一对一服务,郁自安刚跨进来,就有一位男店员笑着迎上来。
“带我看看你们店里的耳饰,最好别致漂亮一点的。”
“您跟我来,这边请。”
店员强压着兴奋在前面带路,在这样的奢侈品店待久了,他的眼力自然也锻炼出来了,这男人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这单生意要是成了,提成能顶他接下来几个月的工资。
将人带到一处耳饰专柜,“您随便看,这里的所有耳饰都是有专门的鉴定证书的,保证质量上乘,您看看这样式也很好看,您是要给家里太太买七夕礼物吗?这些都是顶顶好看的。”
郁自安看着橱柜里闪闪发亮的各色耳饰,只觉得快挑花了眼,最后多番比较下让店员拿出了一对很有设计感的耳环,这款耳环由铂金色的链条组成不规则的形状,正中间点缀了一颗淡紫色翡翠,链条交接处还搭配了小小的深紫色和浅蓝色宝石,枝梢部分发散开来,十分别致优雅。
选定之后没有过多犹豫,他立刻让店员包好付款离开。
目送着郁自安离开时的潇洒背影,店员手上拿着两千块的支票单笑得开怀,这一单生意就是两千块啊,赚了,赚大了。
旁边招待另一对母女的女店员都快眼红死了,她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她接待的这对母女看打扮也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可买个首饰要不要这么磨磨蹭蹭的,稍便宜的看不上,稍贵的又犹疑着嫌价太高,可真是难伺候死了。
“妈,那就是沐颜的丈夫,楚兴帮的郁先生。”
陈爱芳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女儿,沐媛媛朝她点头,没错,就连她当初也没想到,掌管着上海一大帮派的郁先生竟然这么年轻,这么俊美。
在她原本的预想中,郁自安应该是跟巨龙帮卢大虎差不多的,其貌不扬,虽然有人说他才二十几岁,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副人中龙凤的样子,听说两人还有个五岁的儿子,沐颜郁太太的位子坐得稳稳的,郁家连一个姨太太都没有。
可真是好事都让她占去了,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偶遇郁自安后,这对母女也没心思逛首饰店了,沐家家底本就不厚,她们也买不起太贵的首饰,便宜的又嫌不上档次,于是没过一会儿便离开了,走的时候心里还酸着郁自安出手大方,花了两千大洋就买了一对耳环。
白忙一场的女店员气得低声叱骂:“什么穷鬼还来装有钱人,真是晦气!”
郁自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跟沐家人打了个照面,沐颜之前跟他说过沐家的事情,可只是向他要了人手,具体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插手,他也随她去,反正后面有他给她兜底。
所以他只知道有这样一家人来了上海,却并不认识对方。
回家路上经过一家花店,他还专门下车去买了玫瑰花,这副阵仗看得司机咂舌不已,心想着他是不是也应该给孩儿他妈准备个惊喜,可这么一想,又觉得怪难为情的,都老夫老妻了。
沐颜完全不知道郁自安给自己准备了惊喜,她这会儿还在化妆品公司忙活呢,因为防晒霜在上海的火爆,陆续有外地的化妆代理公司来她们公司进货,她的美颜牌防晒霜算是已经打出了名声。
光是货款就已经积攒了二十来万了,为了保险,她在中央银行办了张储蓄存款折,折子内页还贴着郁自安一张黑白照片。
没错,这些钱都是她准备给郁自安的,他帮派下的赌场,码头和舞厅生意虽好,但还远远担负不了他最近好几笔大额支出,所以她公司账上只留下了些周转资金,其余的全在要给他的这张存折上了。
傍晚天将将黑的时候,沐颜从公司走出来,后面跟着罗二和唐酒,唐酒现在学会了开车,一般沐颜出门他兼着司机和保镖的身份。
车子就停靠在公司门口,沐颜刚准备上车就听见对面传来几声喇叭响声,视线看过去,原来那里不知何时也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窗缓缓落下来,驾驶位上赫然坐着郁自安,他穿着一件宝蓝色衬衫,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对着沐颜这边喊了声“过来!”
沐颜看到他的一瞬间绽开了笑脸,她回身对着罗二和唐酒吩咐:“你们俩开车回去吧,今天不用你们了。”
说完便脚步雀跃地上了对面那辆黑色轿车,罗二啧啧两声,碰了碰唐酒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媳妇了,看看郁先生这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怎么样,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几个?”
唐酒拍开他的手,肃着脸一言不发上了车,罗二连忙打开车门坐进去,他但凡迟一会儿唐酒这小子绝对就开车跑了,上次他就嘴贱了几句,结果硬生生一个人从公司走回家去,好好的一双鞋都给走废了。
对面车上沐颜轻快地坐到副驾驶上,关上车门托腮打量郁自安,虽然心里欢喜嘴上却不饶人:“这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我们家郁先生竟然来接我下班了?”
郁自安嘴角勾着,转头示意沐颜看向后座。
沐颜回头看过去,后座上放着一大束玫瑰花,她探出身子将花束拿过来抱在怀里,开心道:“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还送花给我啊?”
郁自安凑过去摸摸她的头发,感叹道:“明天就是七夕了,你还真是比我都迟钝啊。”
“七夕?”沐颜后知后觉地算算日子,好像确实是到七夕了,不过郁自安可不像是会过七夕的人啊。
瞧她这话说的,郁自安看她一眼,难不成在她心里他就永远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
“仔细看看。”
沐颜疑惑:“看什么?”
“花。”郁自安言简意赅。
搞什么?奇奇怪怪的。
沐颜仔细看了看手里娇艳的玫瑰花,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啊,难不成是里面藏了东西?这样想着,她拨开花瓣,结果就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上面还绑着同色的蝴蝶结。
“七夕礼物?”
郁自安矜持地点头。
沐颜心里那个高兴啊,她最喜欢收礼物了,而且这包装一看就是珠宝首饰,抽开绑着的蝴蝶结,打开盒子,一对闪闪亮亮精致美丽的耳环映入眼帘,真真是处处都在她的审美点上,瞧瞧这铂金色的链条,淡紫色的翡翠,星星点点的水钻和宝石,简直不要太美丽了。
“郁自安,你还真是长进不少啊。”
这礼物简直是送到她心上了,沐颜凑过去就在他侧脸是啧啧啧亲了好几口,郁自安压抑着笑意指责她的感谢没有诚意。
沐颜娇嗔着瞪他一眼:“你还真想在大街上看看我对你的诚意?脸呢?你个老流氓。”
“这怎么还带骂人的,夫人您这可就过了啊。”
沐颜随口回他:“打是亲骂是爱,你看我多爱你啊。”
郁自安闻言一笑,心想她这小脑袋瓜里歪理还不少。
“走,请你看电影。”
“哟,这可了不得,合着您是给我准备了一连串的惊喜啊,这可真是够给面儿的。”
“那可不,自己夫人不得自己宠着嘛,这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偶尔用用敬称还怪好玩的。
“对了你是直接过来接我的吗?儿子呢?还在家里?”沐颜都到电影院门口了才想起嘟嘟还在家里。
郁自安揽过她买票进电影院,大好时光干嘛提起那个胖子,人家一个人在家舒服着呢,没人管着,想吃什么厨房里就做什么,舒服惬意死了。
他下午其实是先回了一趟家的,当时走到前门的时候问了一声“夫人在家吗?”结果门房的人说沐颜不在,只有小少爷在家,郁自安当即就没准备进屋,只在门口窗户底下看了看儿子。
嘿,他儿子躺在沙发上摇头晃脑的,旁边的留声机里还放着音乐,茶几上放着一碟炸好的肉丸子,人家就拿肉丸子当零食吃,边听着音乐晃晃脑袋,时不时再吃个丸子喝口果汁,那个舒服哟,跟别人家里养着的老太爷一样。
郁自安定的是影院包厢,电影还未开场,来往的人流络绎不绝,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剧场突然暗了下来,这是一部叫做《爱在天涯》的美国片子,看到最后,大屏幕上的男女主交缠翻滚在一起,沐颜才知道影院为什么会选在七夕之际放映这部片子。
尺度真的忒大了些,就连她和郁自安这样的真夫妻看到最后都忍不住起了点反应,两人电影还没看完,衣服就皱巴得不成样子,沐颜眼睛水汪汪的,领口处红红点点的痕迹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几乎除了最后一步,两人该做的都做了。
郁自安裤子处撑起的痕迹有些明显,沐颜看着他偷笑,被他一把捉进怀里揉来揉去,两人几乎是最后一批走出影院的。
看完电影出来还不到晚上八点,郁自安正好带着沐颜去了上次谭勇带他吃过的那家川菜馆。
嘟嘟在家很不高兴了,他指挥着厨房帮佣做了一大桌子菜呢,虽然大多都是他爱吃的,可好歹算是孝顺了,还惦记着自己亲爹亲妈呢。
不过显然人家那俩可没惦记他,他小小的人儿就坐在餐桌旁边,狠狠地给自己小碗里夹菜吃,自己很可怜自己,这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这么多菜呢,不吃该浪费了。
厨房的帮佣年纪五十多了,做饭很有一手,家里有个和嘟嘟差不多大的小孙子,所以就看着嘟嘟很慈爱了,她觉得主家这孩子也是挺有趣,一边给自己嘴里塞饭一边还在背诗,不知道做的什么妖。
“少爷,您这是在背什么呢?吃饭可不能这样的,当心卡着喉咙。”
嘟嘟跪坐在椅子上回道:“窝在背诗,悯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要好好吃饭的,这么多菜呢,真是可惜了。”
帮佣就笑,这孩子可真会作怪,郁家的饭菜吃不完的基本会捡着干净的让她们这些帮佣打包回去的,里面有肉有菜的,油水大着呢,哪里会浪费。
嘟嘟吃完饭就在客厅里玩小汽车,还时不时盯着客厅的摆钟,从七点盯到八点,然后就看着指针一圈圈地转动,厨房的帮佣收拾完了就劝他:“小少爷,您是不是该去休息了,时间不早了,先生和夫人可能有事在外面吃饭了。”
沐颜和郁自安可不正在川菜馆吃得火辣呢,她和嘟嘟口味一样,偏咸偏辣一些,这家店主打的川菜吃进嘴里那叫一个鲜香麻辣,这会儿忙着饱口福呢。
而且礼尚往来,郁自安今天给她安排了这么一连串的七夕惊喜,她席间将那张存折轻飘飘放在他面前,一副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豪爽模样,“拿着花吧,看你最近怪不容易的。”
郁自安拿起存折打开一看,扉页上是他的名字他的照片,再往后一翻,呵,好家伙,二十三万七千六百元整。
他一下就笑了,手里拿着那张存折很有些惊喜,“看来我今天这一出没白整,夫人您这把可要亏大了呢。”
沐颜看着他很有些小得意,以往都是郁自安给她钱,这可是头一回角色颠倒过来,别说这滋味还挺不错的,“没什么的,你以后伺候好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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