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紫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却又好似没有道理。
“你说她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回到卓府后,樱十八挠头问道,“我总觉得她还有所隐瞒。”
“说这种话,就说明你心里面已经相信了她。”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樱十八,“你已经上当了。”
樱十八哑然。
“我先前的猜测全部以现实和平凡为基础。”公子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可她却表现得好似一个为了自己的容貌不惜一切的疯子,所以全部正常的推测她都可以打破。”他笑起来,“真聪明啊,这位白紫姑娘。”
“你是在说她假装?”樱十八道,“可是……”
“可是她所说的也的确有可能是真相,对不对?”公子笑问。
樱十八叹道:“不错,正是如此。”
“这世上的女人都将自己的脸看得很重,但真正会为了自己的脸杀人的有几个?”公子反驳道,“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为了自己的脸而杀人的大家闺秀?”
樱十八默然片刻,苦笑道:“你说的不错。”
公子笑得意味深长:“我看你是被她那张脸迷惑了,以为她当真为了那般美貌什么都能做出来。”
“那样的容貌的确值得很多女人付出一切。”樱十八道,“不是么?”
“你真不了解女人。”公子冷笑道。
樱十八一噎,气道:“想必你很了解?”
公子淡然道:“不多,恰好比你强一点。”
如果任由对话这样下去,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被噎得连白眼都翻起来,樱十八这样想着,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她说要带着我们去看证据,你为何不许我去?”
公子似笑非笑道:“你想去?今日去了,她是犯案者这件事便是坐实了,你若是想要知道真相,就最好不要这样做。”
樱十八思索片刻,忽然抚掌而笑:“不错,不错,我何必着急?只要有薛前辈在,我便一点都不用麻烦。”
“若是你能请动前辈,自管去无妨。”公子丢下这么一句话,大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若是能请动……”樱十八想起薛竟的黑脸和自己唱出口的那两句戏文,不由胸中一阵闷堵。
得罪了薛竟,他现在后悔极了——看薛竟是怎么对付卓立卿的!就因为他不肯遵医嘱,薛竟几乎用苦药把卓立卿灌死了!
他设想了一下薛竟可能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太可怕了。
因此,当薛竟看到樱十八时,他发觉,这年轻人似乎恭谨得有些过分。
薛竟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有事?”
樱十八笑道:“有事。”
薛竟脸上显出怀疑的神色:“何事?”
“大事。”樱十八道。
薛竟直勾勾盯着他瞧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一甩手,砰然摔上了门,随即门内便响起了脚步声——他竟不想搭理樱十八了。
樱十八只好苦笑道:“前辈,晚辈不过是想求前辈去给白家人瞧一瞧病罢了。”门内的脚步声一停,樱十八忙趁热打铁:“前辈不是很想知道他们一家得了什么病么?”
薛竟自门内道:“我是很想知道不错。”
“那么前辈趁此机会正大光明前往一观有何不可?”樱十八道,“这岂非是个很好的机会?”
门内销声片刻,脚步声忽然又重又响,薛竟奔至门口,用力拉开门,怒吼道:“老子这张脸能正大光明吗?啊?啊?!”
樱十八对上那张黑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薛竟说的半点不错,顶着这样一张脸,他的确是没法子正大光明进白府的,要知道,给他下药的正是白府的老夫人。
薛竟用力拍着门板:“你以为老子不想去吗?”
樱十八原本诚挚恳切的目光退缩了,他又开始挠头。
见樱十八如此烦恼,薛竟冷笑道:“请我来此的多半就是白家,那日若不是我沉不住气夜探了一番,如今叫他家人跪着求我去都可!”
这显然还是为中毒的事情气不平,然而樱十八一时却也想不出好法子来劝,他苦笑着道:“前辈可以以医治为代价,向白老夫人换解药?”
薛竟大怒:“混账!我怎会做这种事?”
樱十八道:“那么前辈……易容前往如何?”他想起卓立卿曾经易容成刺客容貌,一路上没让小鬼和九州风雷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薛竟闻言倒是两眼一亮:“你这小子倒也不全傻,还能出一个半个的好主意!”他大敞了房门,大步地走出来,向外面飞奔而去。
樱十八诧异道:“前辈这是要去哪里?”他不记得那刺客住在另外的客房——据哪个小童说,他现在是个花匠?
“自然是去找那个九州风雷!”薛竟大声道。
樱十八莫名其妙,见薛竟满面喜色,也只好一头雾水地跟上。
他实在不明白,易容为什么要找九州风雷,难道九州风雷也很会易容么?
九州风雷是不会易容的,他天生有一双不能用来做细活,却分外粗壮有力的手臂。
刺客此时正与九州风雷相对而坐,他们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两个大碗,还有两只大翁,刺客身后站着苏肃,而九州风雷的身后却站着薛兰。
这是个十分古怪的组合。
至少樱十八看见了,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瞪圆了眼睛,目光在四个人身上来回游移,“你们竟在这里赏花饮酒?”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薛竟要来找九州风雷了,因为九州风雷虽然自己不会易容,却跟一个很会易容的人坐在一起。
公子在一旁看着这几人,手里百无聊赖地捻着衣领上的绒毛:“赏花未必,饮酒倒是有的。”
樱十八斜睨公子:“你是否早就料到我会来此?”
公子微笑道:“除了易容改面之外,你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让薛前辈出门么?”
樱十八叹道:“我就只讨厌你这一点。”
对峙的刺客与九州风雷忽然同时伸出手,不去碰那大碗,却分别操起大翁,手一台,脖一仰,就要把酒全都倒进自己的口中。
樱十八看出来了,这不是赏花饮酒,而是在赌赛。
“他们赌什么?”好奇的樱十八完全忘了薛竟和易容之事。
“我如何知道?”公子笑道,“似乎是薛兰姑娘提出来的。”
樱十八脸色古怪:“苏肃我倒不奇怪,只是这位薛兰姑娘怎么会跟另外这两人搅在一起?”
公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两道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蹿往刺客与九州风雷的方向。
“砰砰”两声响,还没倒出多少的酒瓮被那两道黑影击个正着,登时碎裂成片,内中酒浆哗啦啦洒下来,浇了举翁两人一头一脸。
“哎呀!”薛兰一声惊叫,便向后退去,却脚力不及,险些也被连累。
然而也只是险些罢了。
苏肃的移形换步功夫比从前更快了几分,他飞快地闪身在薛兰身边,一手揽住美人纤腰,一手挡在她与飞溅的酒液之间,向一旁退去。
他退得很快,但若不是为了从此灾厄之下救出薛兰,他原本可以退得更快,比这一退快十倍。
尘埃落定,薛兰无事,苏肃湿了一边袖子。
刺客和九州风雷不知是被那酒浇得懵了还是早已喝醉,两人湿淋淋对望半日,忽然同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忍俊不禁道:“这场戏好看得紧。”
樱十八却笑不出来,他看着那个丢铜钱砸酒瓮的人,脸上几乎滴下苦汁子来:“你瞧瞧薛前辈的脸色,可不比这场戏好看的多?”
公子毫不在乎:“那是你的麻烦,与我何干?”
樱十八默默哀叹。
苏肃放下高举的手臂,冷脸望向薛竟:“前辈。”
薛竟的目光从低头的薛兰身上一扫而过,慢慢也凝在苏肃脸上。
相较于他此时的脸色,刚中毒时的那点青黑简直不值一提。
他狠狠地瞪着苏肃:“你这登徒子,打算轻薄人家姑娘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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