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古川久弥沙有些恶劣地笑了笑,“啊呀,多谢提醒,我今天也没给松田上药呢。”

        降谷零撂下手中的手机,走到她面前,脸色有些沉,却是含着笑的:“故意气我?”

        古川久弥沙非常无辜地耸耸肩:“这是事实。”

        降谷零一把拽过她,“那先给我上。”

        一直到把她拖回房间,降谷零都没有放开她,他的手像是黏在了她的手臂上一样。

        古川久弥沙看了看十分反常地粘人的降谷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任他拉进房间。

        “药呢?”

        降谷零翻出医务室开的药膏,还是全新的,没有启封。

        古川久弥沙从他手上接过药膏,在他眼皮子底下开了封,然后挤了一点在指间,抬起了头。

        见他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突然一笑:“看着我干嘛?脱啊!”

        降谷零收回眼神,神色如常地解开衣扣,躺到了床上。

        古川久弥沙坐到了床边,将指尖的药膏抹到了他脊背的淤青上,轻轻化开。

        冰冰凉凉的膏体敷在降谷零的皮肤上,随着体温融化渗入体内,药效逐渐开始发作。

        古川久弥沙坐在他身边,一抹一抹地给他上着药,状似十分随意地开了口。

        “你今天的蛋糕在哪里买的?”

        降谷零侧了侧头,“波洛带回来的,没有去你说的那几家店里……抱歉,现在非常时期,等以后补给你。”

        古川久弥沙摇摇头,“我不在意这个,”她复又道,“蛋糕的包装呢?”

        “店里常有的包装,小梓小姐帮忙包的。”

        降谷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撑起身:“蛋糕包装有问题?”

        但他早在店里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包装的缎带和纸盒检查过一遍——他并不托大,但是现在市面上绝大部分的窃听与定位装置,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不怪你没发现,那确实是非常反常识的一种窃听装置,就在包装缎带的夹层里。”

        市面上普通的窃听器,由于多多少少需要内置电路装置,是不可能装在那么柔软的布料里的。

        就算真的勉强在夹层里装了,只要有心人轻轻一摸,也会发现不同寻常的硬度。

        如果不是古川久弥沙早先见过这种东西,又有系统的提醒,她也不会发现异常。

        “缎……”降谷零刚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头脑一晕,撑起的身体“砰”地摔回了床上。

        “你……”

        古川久弥沙看着他的样子,没有分毫惊讶,只是淡淡道:“你确实很了解我的手段,我如果要给人下药,不会只放在一个食物中,那样太容易规避了。”

        降谷零的眼前已经一阵阵地发黑,肢体无力,浑身瘫软,只能勉力回头去看她。

        她还是淡定从容地坐在那里,一下一下地,继续给他的伤口抹着药膏。

        “所以你只喝了红茶,蛋糕却只象征性动了一口——虽然我没有看到,但那一口大概也被你吐出来了吧?”

        降谷零咬牙,强撑着头脑去思考:“……是药膏,但是怎么可能……”

        她将另一种药下在了他的药膏中……但怎么可能?那支药膏是他看着她开封的,没有任何做手脚的余地……

        古川久弥沙摇摇头,“你很了解我,却还不够了解我。”

        只要她想,她可以让系统在任何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物混在任何东西里。

        降谷零不说话了。

        “你看见我给秀一使了眼色,之后秀一没有吃蛋糕,所以你也照做了。”

        古川久弥沙的语调仍旧十分平淡,“其实本来更保险的方法,是红茶与蛋糕都不碰,但出于对我手段的忌惮与谨慎,你采取了和他相同的选择——毕竟我也可能将药下在其他地方,然后将解药放在红茶里,对不对?”

        也多亏了降谷零的多心,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她抹完了降谷零背上的全部伤口,收起了药膏,放到了他床头。

        “放心,我下的药不会影响药膏本来的药效,之后你还可以用它。”

        她抽出纸巾,将指尖上残余的药膏擦去:“琴酒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那个窃听器就是他装的。但是我已经处理掉了,窃听器上的定位装置也没有定位到安全屋的真实方位,你们是安全的。”

        降谷零开始昏沉的脑中突然意识到,她说的是,“你们”——并不包括她自己。

        “药效只有3个小时,这3个小时内我会保证整栋房子里所有人的安全。等你们醒来后,你记得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为难秀一,是我逼他的。”

        她给降谷零拉来被子,盖在身上,温暖刹那间包裹了他,给他本便昏昏欲睡的头脑更添一层睡意。

        “明天开始你可以放心地离开组织了——贝尔摩德的事情我已经解决,通过工藤新一那个小鬼,具体的计划,你可以去问他,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对了,他没有吃蛋糕,但这个小鬼现在应该发现不了你们的不正常,等他发现……也晚了。”

        降谷零喘了口气:“……你今天带他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是,也不是。”古川久弥沙模棱两可地答了一句,并不打算和他详细解释一切。

        “哀酱制完解药后,他们两人可以成为你们的秘密武器。”

        毕竟没有什么比两个活生生的受害者切实站在眼前,更能取信于人的了。

        “你也记得提醒松田,一旦对于组织的行动全盘开启,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只是他,还有高木、佐藤、目暮警官……身边所有的人。”她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我毕竟能力有限,保不下那么多人。”

        这几天她的积分如流水一样往外花出去,除了打底死遁和保命的分数,几乎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之前工藤新一又给她加了二十几点,还不至于捉襟见肘。

        “我也在这栋房子里装了警报器,一旦有任何追踪或者监控设备进入,会自动发出警报并且切断传输路线,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你们可以把它当做真正的安全屋。”

        说着她像是想了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秀一晚点会把你们想要的资料带回来,有了那份实验资料,你们可以开始准备动手了,”她顿了顿,“10天……又或者最多两个星期,琴酒就会死亡,贝尔摩德也不再是威胁,其他人……不足为惧。”

        她一股脑地把这些话交代完,想想应该已经面面俱到了,便拍拍手,站起了身,“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呢?”降谷零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问话,“你在决心去送死前……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独独没有……我……”

        古川久弥沙低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降谷零。

        他的脸上牵起了一个有些凶狠的表情,但却压抑不住紫瞳中逐渐涣散迷离的睡意,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她摇摇头,回避了其他的问题,却答道:“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求生。”

        她是去救赎自己的。

        但这话凭空说出来,她想也没人会相信,她于是不再多言。

        她走到门边,伸手将灯关掉,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终于犹豫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开了口。

        “……零,我很遗憾。”

        床上的声音气若游丝,却还是隐约听到了一声哼笑。

        “你的遗憾……太多了……”

        他这一声大概是被欺骗而怒气冲心的讥讽语调,古川久弥沙没有计较,只是摇摇头,补充道:“这次,是遗憾那个蛋糕。”

        古川久弥沙想起她和降谷零刚刚坦白身份的那个夜晚,那大概是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大概也是唯一一次,离彼此最近的时候。

        坦白又赤诚,近得仿佛伸出指尖,便能触碰到对方真实的灵魂。

        那一晚她窝在他的怀中撒娇说想吃蛋糕,那时他们口中的蛋糕,只是一个简单纯粹的愿望。

        但今晚,它真正被降谷零带回家的时候,包装上安着敌人危险的装置,奶油里又下着她亲手放进的药物,最终还是被当做了一个勾心斗角的龌龊工具。

        就像他们之间,所有的坦诚与信任也只如那一晚的镜花水月。

        她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踏出了房门。

        “做个好梦吧。”

        古川久弥沙收拾好行装,走出了安全屋的大门,反手将门锁上,再回头时,一眼便看到了正靠着车门抽烟的赤井秀一。

        见她走出来,他掸了掸烟灰,开了口:“你再晚点出来,我就要怀疑你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的了。”

        古川久弥沙挑眉:“为什么?”

        赤井秀一已经打开了车门,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遗言太多了。”

        古川久弥沙听出了他的暗讽,却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也跟着他上了车。

        “今天白天还要谢谢你,如果你没有告诉我降谷零早上来找过你,我大概还蒙在鼓里,今晚也不会这么顺利。”

        今天下午她从公安出来的时候,接到了赤井秀一的电话,将早上他和降谷零对话的事告诉了她。

        赤井秀一打起引擎,开车上路,“我答应过帮你,不会食言。”

        说着他追加了一句,“但是他没有完全相信我糊弄的说辞——或者说,几乎不信。”

        这是古川久弥沙意料之中的结果,她点点头,“没关系……这已经不重要了。”

        赤井秀一的语调一沉:“你说这样的话,又让我怀疑你是去赴死了。”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秀一,你不用试探我,你比谁都了解,我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才会想要执行这个计划。”

        赤井秀一闭口不言,半晌,叹了一声,“睡会儿吧,到地方还有一点时间。”

        古川久弥沙点点头,“一半路程后记得叫醒我,我来换你。”

        但赤井秀一还是没有叫醒她,等她醒来时,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目的地附近的森林中。

        古川久弥沙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几点了?”

        “快中午了,还有二十分钟,是基地底下的换班时间。”

        赤井秀一见她醒了,这才将窗开了一条缝,点起了一支烟。

        古川久弥沙劝他,“还有二十分钟的话,你休息一下吧,别抽烟了。”

        但自从早上的事情后,赤井秀一对她的态度便像是回到了那一世的时候,带着一些克制的冷淡,有些爱答不理的样子。

        见他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古川久弥沙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和他一起在车内坐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赤井秀一淡淡开了口:“你之前说的那个要求。”

        古川久弥沙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到了他开口,睁开眼,“嗯?”

        “……等你回来后,满足我一个要求,”赤井秀一侧头看她,“什么要求都可以?”

        古川久弥沙点点头:“只要我办得到。”

        赤井秀一凝着她的双眼,追问道:“如果我让你,接受我的戒指呢?”

        古川久弥沙想起很久前的一天晚上,赤井秀一在车内拥着差点“死”在琴酒手上的她,向她递上了一枚戒指。

        她只是微微晃神,便毫无犹豫地点了头,“我愿意。”

        听到他的回答,赤井秀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转了头,不再看她。

        他沉默地将手中的烟抽完,扔出了窗口。

        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

        他的笑声有些不对劲,古川久弥沙回头去看他:“……你笑什么?”

        “笑我明明知道你的答案,还要不死心地问一句。”他将座位向后一靠,整个人靠了上去,一幅要闭目养神的样子。

        古川久弥沙有些不解:“……可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他怎么一副被她拒绝的样子?

        “你答应得这么干脆,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你深爱着我,在对待婚姻问题的大事上,也能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将针织帽微微往下挪了挪,盖住了闭合的双眼,“第二种,你还是将这一场婚姻看做交易,我帮了你,这是你给我的回礼。”

        赤井秀一的语调中多了一丝讽意,“你难道是想告诉我,答案是第一种?”

        她没有那么爱他,他早就知道。

        但赤井秀一得承认,他还是低估了身边这个女人狠心的程度。

        连婚姻在她眼里都是可以交易的筹码。

        有时候赤井秀一也会想,她是单单只对他一个,还是对他们所有人都是如此?这是她对他的报复?还是……

        但恍惚后他又会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再去追根究底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他沉声笑了一下,“现在,我开始相信你能活着回来了。”

        ——在这场博弈中,没有心的人,是不会输的。

        古川久弥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别开眼,没有接他的话。

        半晌,她看了看表,开了口,“时间到了,走吧。”

        而崇山峻岭的山脉深处,险峻的陡崖下满满一片皆是参天密林,遮天的虬干与绿叶大片大片地挡住了正午的日光,密林之中幽暗而又阴冷。

        两个身穿军绿色服饰的人影正在密林之中深深浅浅地前进,细细看去,竟都是西方人的样貌,连出口的对话都是英文。

        “阿……阿嘁……真是见鬼的天气,”左侧的人影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前两天不是回暖了吗,这大中午的怎么这么冷。”

        “得了吧,还不是你缺少锻炼的缘故,”另一个人影一声讥笑道:“谁不知道你麦克一星期要翘三天的晨跑,肚子疼的借口你能连用三个星期!”

        “行了史莱克,我们在这种鬼地方当值,除了看着那些畜生和白大褂们,从来没碰到过什么重要的任务。”

        麦克却是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翘课行为而不好意思,反而愤愤地道:“把我们这些精英兵这样养下去,好刀都迟早要磨顿掉,晨不晨跑早就无所谓了。”

        “精英兵?”史莱克哈哈大笑,“就你?”

        “我哪里说错了吗!”遭到这样明晃晃的嘲笑,麦克气愤地道:“当时头儿挑我们出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么……”

        却是说到一半,猛地瞪大双眼,停住了话头。

        “麦克?”走在前面的史莱克察觉不对,狐疑地转过身。

        “噗通”一声,就在史莱克转身之际,身后的麦克突然就一下倒在了地上,后心处正汩汩地冒着鲜血,军绿色的外套顿时被染了大半。

        “谁!”史莱克这才惊觉,猛地抬头朝四周望去,架起手中的枪,警惕地扫着四周。

        “快出……”却也只够说出两个字,又是一声“咻”的轻响,后知后觉的史莱克也立刻步了同伴的后尘。

        古川久弥沙端着枪从树后走出,看着脚下的两具尸体,“啧”了一声,“精英兵?写作‘精英’读作‘炮灰’是吧?”

        赤井秀一已经蹲下身在两具尸体上搜了一圈,边道:“你知道这个基地的隐秘性,组织甚至没有派自己的成员驻守,而是秘密联络了一队国际雇佣兵作为看守——也多亏了这一点,FBI才有机会在里面安插人手。”

        古川久弥沙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你们的那个卧底……”

        赤井秀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不用担心。”

        古川久弥沙放下了心,正待说些什么,突然,有“沙沙”的声音从尸体上的对讲机传来。

        “史莱克,史莱克,呼叫史莱克。”

        “收到请回答,史莱克,收到请回答。”对讲机里的声音继续道。

        古川久弥沙蹲下身,从史莱克上身口袋里拿出对讲机,按下按钮:“收到,这里史莱克。”

        “巡逻任务结束,速回基地,重复一遍,今天的巡逻任务结束,速回基地。”

        “收到。”

        “麦克是否在旁边?呼叫无人回应。”

        古川久弥沙眉眼弯弯地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对讲机拿得远了些,换了麦克的声音道:“这里麦克,这里麦克,收到指令,我的对讲机昨夜洗衣时浸了水,无法使用。”

        对讲机那头的人似是冷笑了一声,重复道:“速回基地,重复一遍,速回基地。”

        “收到!”麦克有些尖锐的声音答道。

        虽然古川久弥沙向他解释过那个神奇的“变声丸”的功效,但亲眼目睹这样神乎其技的变声效果,赤井秀一还是有点意外。

        他笑了笑,“我现在开始怀疑,贝尔摩德的随意变声技能,是不是也用的你这个东西了。”

        古川久弥沙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最后看了那两具尸体一眼,确保所有携带物都已经搜查完毕后,站起身。

        “好了,我们该回基地了,”古川久弥沙转头,朝着赤井秀一露齿一笑,“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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